第21章 愤怒
冯婶子这类人确实比较容易被应付,因为她们只是一些目光短浅、虚荣心作祟的妇人而已。她们坚信自己比那些依靠耕田种地过活的乡下妇人要高贵,非常注重面子。
然而,也有一些人是非常难对付的。
一名身穿枣红色夹袄的妇人走到乔霜身旁停下,将牵着的小孩子甩到一边,面带奸诈之色。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翻箩筐上面的棕叶,眼神狡黠:“哎呀,你这个村子里最贫穷的破落户啊,拍马屁的功夫真是厉害!这箩筐里装了些什么,让我看看你们家还有什么东西能拿到集市上卖钱的?”
乔霜大惊失色,那名红袄妇人的语气和眼神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犹豫了一下,却也只能故作镇定地回应:“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把筐给我!”红袄妇人一声喝斥,突然暴力起来。
乔霜心跳猛然加快,但表面依旧装作不让步的态度。
她死死抱着箩筐不放手,一面尽力掩饰自己的害怕,一面做出推辞的姿态。
“你!快点给我!”红袄妇人咆哮起来,一双手猛力拽着箩筐。
乔霜吃力地抱着不放,筐内装的东西是她的最后希望了,不能就这样让给别人!
在一片混乱中,乔霜拼命地稳住自己。
她的眼神瞥到红袄妇人的凶神恶煞,心中更加坚定: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突然间,一个身穿灰色棉袄的小男孩从后面冲上来,一拳打在乔霜的头上。乔霜痛得眼前一黑,一股撕裂的剧痛传来。但她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耻辱感在内心升腾,刺得她的心都在滴血。
这一击让她心如刀绞,耻辱感瞬间直冲天灵盖。她如今已经非常烦躁,被这个熊孩子打头更加不能忍!她必须保护好自己!
乔霜愤怒地反手一推,只听“嘭”的一声响,那小男孩倒飞出去摔得很远。
他怔愣了一下后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乔霜此刻心中怒火中烧,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静。
“呜哇哇,娘亲,她打我,哇~”小男孩的哭声再次响起,嚎啕大哭。
乔雪立刻冲上前去,挡在了乔霜的身前。
在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深处,弥漫着一股深深的恐惧。
她可以感受到乔霜那冰冷而狠厉的眼神,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一种充满了愤怒和屈辱的眼神。
那一刻,乔雪深深地感受到了乔霜的愤怒。
她知道,这种愤怒已经积压在姐姐的内心深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姐姐可以逢迎拍马,可以低声下气,可以被人言语挑衅,但那些都只是因为那些事情还没有触碰到她的忍耐底线。
可是如果有人一而再三地欺负她,甚至对她动手,那么她的忍耐底线就会被突破,而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和反抗。
乔雪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乔霜的底线,她必须尽快阻止这一切,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乔雪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乔霜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家的视线。然后,她开始用自己微弱的力量,试图化解这一切。
余大嫂的眉头紧锁,就像是一座不断颤动的活火山,似乎随时都会喷发出怒火,将周围的一切都烧得灰飞烟灭。她瞪着乔雪,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我家孩子才几岁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如果以后有什么好歹,你能负责得起吗?”
乔雪面色一紧,看着余大嫂愤怒得几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睛,她立刻挡在了乔霜面前,就像一座无形的山,挡住了余大嫂的怒火。
“余大嫂,您别生气,我姐姐最近确实生了一场大病,还未完全康复,头脑有些不大清醒,没使劲的。”乔雪好声好气地劝说,内心却已经愤怒到无以复加,暗自咬牙切齿。
“还不承认?!这还没使多大劲?孩子都摔出去那么远了!”余氏气急败坏地喊道,伸出去的手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推搡乔雪,同时目标明确地想要抓住乔霜的头发。
乔雪心中冷冷一笑,是的,她确实没有用多大的劲。
如果她全力以赴,余家的这个孩子能否承受得住还真是未知数。
只是一个区区九岁的熊孩子而已,竟然敢对她动手?!
在她面前横行霸道的,有本事去打村长家的孩子试试?
乔雪死死地挡在余氏和乔霜之间,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酝酿了一会情绪之后,她抬头看向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冯婶子,面带乞求的神色。
“前日家里闹得厉害,我姐姐因此得了重病在身。可能是当时被这孩子打疼了,她才会还手。她平时从不主动打人,脾气很好相处的…冯婶子您是秀才郎的亲娘,又有学问,帮我劝劝余大嫂吧。”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和乞求,她的语气低微而诚恳,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事情不好闹得太难看,毕竟季家确实欠着人家的债,所以找个地位高的出面解决事情比较省心省力。
冯婶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并没有什么学问,但是她的儿子从小就很聪明,也很依赖她。
每天从学堂回来后,他总是拉着她一起坐在桌前,教她习字。
因为儿子喜欢和她在一起,她也愿意抽出时间陪他。
渐渐地,村里的人们开始对冯婶子另眼相看,因为她学了千字文,又是村长的儿媳妇,所以在村里一众妇人眼里自然而然就被捧了起来。
冯婶子也很懂得如何在这些妇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权威和智慧,让她们更加敬佩和信服她。
“哎呀,我看乔家的丫头骨瘦如柴,推一下能有多大力气?是你家孩子先动手打人的吧,这事本来就不占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冯婶子对红袄妇人说。
她说着这话的同时,从手中抽出了一方绣了花的帕子。
原本准备给小男孩擦去泪水,但当她看到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嫌弃。
于是她改变了主意,改为在自己干净的袖口上慢条斯理地掸了两下,继续劝说。
“不过是很平常的推搡小事而已,犯不着因此闹得不可开交。再说了,你们家孩子明年不是想去隔壁村学启蒙吗?如果在这里野蛮耍赖、撒泼打滚,若是传出去,我想,夫子恐怕不愿意收他吧?”
冯婶子末尾故作忧心忡忡的一句话,让红袄妇人顿时心生警惕,不再争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