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179章
在亡者和人类的所处的大陆早就有了名字,因为他们和兽人与精灵所处的大陆遥遥相望，分别位于南北两边，所以被非常没有水平同时又相当简单直白的被命名为南部大陆和北部大陆。jingzhime
人类和亡者所处的这一块就是北部大陆,这块大陆很像是侧放的一块宽绰的三角形，而在三角形的中间有一条非常险峻而且占地极为广阔的山脉将人类和亡者的地盘划分开来。
这条山脉就是纵横山脉。
亡者处于纵横山脉的北边,这边拥有更多的矿产资源，却因为气候的缘故,一年之中只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处于春夏季节,而剩下的将近七个月的时间内则处于寒风萧瑟甚至是白雪覆盖的秋冬季节,这样的气候就导致了亡者这边的农耕资源并不是特别的发达和丰富,好在跟兽人同盟之后,他们那边的农产品很是盛产,这才缓解了亡者的短缺。
处于纵横山脉下方的是人类的地盘，跟亡者相比，人类显然是占据了气候更加宜人的地方,人类在这里很快就繁衍起来，据说在末世之后的几年中，人类迎来了生育高峰,出生的孩子非常多。
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天然划分两个种族的纵横山脉,让两个种族分立两边，从相安无事,到虎视眈眈。
在人类和亡者之间还没有打这一仗之前,其实人类和亡者的交往还是很深的，毕竟不管上面怎么有摩擦，其实对于普通的玩家来说，他们考虑的更多还是实惠，所以在纵横山脉的附近还是有很多人类和亡者活动的,而且他们也会经常跑到对方的地盘上去，毕竟在纵横山脉里面还是有着很多的小副本和各种资源的。
这些小副本和资源可能被种族中的高层看不上，但是对于普通的玩家来说，用来提升自己和养家糊口都是极好的选择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的寒风堡垒里面经常都能够看见人类的普通玩家过来补给，而在人类那边的边境镇上也经常都看见亡者玩家，但是当这一次战争之后，人类和亡者之间似乎一下子竖起了不能翻越的高墙，纵横山脉也被直接了当变成了不能跨越的界限，而寒风堡垒和边境镇上也再也看不到对方的玩家了。
这一场战争带来的改变是悄然的，更是深刻的。
根据所有的被莫染通过简易传送阵送回来的亡者说，当时他们是被传送到了一个位于纵横山脉深处的一个小农场里面，这个地方位于纵横山脉人类的一侧，距离寒风堡垒不算太近，但是通过边境镇还是很容易回到寒风堡垒的，但是，那个时候因为人类和亡者之间的关系，边境镇他们不能够进入，所以从那个极为隐蔽的小农场里面回到亡者的地盘还是花费了一点功夫。
万幸的是，一路上他们走的非常顺利，甚至比莫染更先抵达寒风堡垒。
在他们的描绘之下，这个小农场的位置很是清楚，但是它却相当的隐蔽，不要说亡者要找回去很困难，只怕就连人类想要找到这个小农场也要花费一番的功夫。
不过对于莫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
虽然她的等级已经降到了六级了，虽然她大病刚愈，但是放在莫染的地方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她觉得没有意思不想去的，一种是她愿意去的，对于那些什么地形太陡峭，看守太多，十分危险什么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困难。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被李琳琅判断为完全好了的第二天，莫染就毅然决然的从君临城里面跑了，虽然这个做法没有任何一个亡者支持，但是莫染还是跑了，用她的话说，等级太低不习惯她要去练级，这种理由甚至让不支持她的高层们都无话可说。
什么守卫森严，什么人类和亡者之间怒目相对不可能跨越的鸿沟，什么人类中间正在打仗，那边太危险什么的种种理由在莫染眼中都不值得一提。
她甚至都没有在意距离自己不到二十米之外的人类巡逻队，大喇喇的直接就跨过了边境线，闪身消失在了纵横山脉之中。
“你们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一个亡者从那边跑过来了？”巡逻队中的一个斥候盯着莫染刚刚消失的地方，心中充满了疑惑。
而他的同伴们也显得很茫然：“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那需要上报吗？”
“暂时不用吧，或许是我们看错了……”巡逻队的斥候们都揉了揉眼睛，并且靠近了观察着地面的情况，没有脚印，没有痕迹，什么都没有。
现在人类的上层内斗非常的严重，自然而然内耗也非常的严重，尽管对于亡者这边还是严防死守，可是如果没有什么确认的消息就贸然上报的话，没被追究也就算了，万一上面派人下来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会有相当严重的责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下面的斥候对于上报敌情这种事情非常的慎重。
不过，对于人类斥候们的纠结莫染并不关心，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她找不到那个小农场。
尽管在她的手里面地图，可是因为绘制这些地图的玩家本来就只来过一次，所以他们绘制的地图只是大概的位置，这就让天生方向感不怎么好的莫染遇见了前所未见的难题。
纵横山脉是一个非常公平的山脉，它的公平主要表现在它的地质环境都差不多，到处长的植物也差不多，分布的动物也差不多，风景更是差不多。所不同的就是，靠近亡者那一边是高寒植物居多，而靠近人类这一边都是以温带植物居多，如果一定要说怎么能够准确的分辨出纵横山脉的具体位置的话，那就是要靠山脉中分布的大大小小上百个副本了。
莫染看着手中那绘制得极其粗糙的地图，只觉得自己靠着这地图根本是找不到那个小农场的，于是，她干脆改变了自己的目的。
solo纵横山脉中的每个副本，练练级，捡一点材料，顺便找一下这个小农场。
如果要问莫染为什么如此坚定的去找这个小农场的话，那大概是她所剩不多的好奇心了，她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瞒过重重关卡送了那个特殊的游戏启动器给自己。
是亡者吗？感觉不太像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真的有亡者能将这样的东西送进研究所，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救走所有的亡者呢？
会是人类吗？感觉更不可能，毕竟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只要是个人类都知道，难道会有人类愿意舍弃同族来帮助自己？哈，做梦吧，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那会是其他的种族吗？莫染从无数的刁钻的角度想过，但是她都想不到这个送东西的人是谁。
大概所有活着的物种都是这样的，越是想不到的事情就越是好奇，就越是想要知道答案。
送给莫染游戏启动器的这个人当时给她留下了两件东西，一件是药，一件是传送器，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可以轻易让她离开研究所的，但是为什么送两件，而不是单单一件？
莫染不会认为，那个传送阵是送给其他亡者逃走的，她坚信，两件东西都是对方留给她的，对方留给了她选择的权利，是完全尊重她选择的意思。
这是莫染从前世到今生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莫染做过太多的选择，但是每一次的选择似乎都是箭在弦上，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做出的选择。
只有这一次不一样，对方给了她的选择是都有余地的，是完全尊重并且纵容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尊重和纵容，莫染有一种被直击心灵深处的震动，而且这种震动只有莫染自己能够感受得到，莫染甚至相信，对方也明白她能够感受到这种震动才会送出这两件东西。
越是这样，莫染心中就越是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
从传送阵回来的亡者都说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农场，但是在那里他们没有看见任何人，只看见了一个传送阵。
莫染想，布置了这个传送阵的人当时是真的不在农场里，还是发现了传送回来的人不是自己而躲开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莫染并不确认送出这些东西的人会不会愿意见自己，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告诉自己一定要走这一趟，哪怕到了最后找不到这个人，她也要走这一趟，她需要亲自来确认，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一趟出来真是走了不少的地方。
纵横山脉中间有很多很多的副本，上一世莫染就相当的熟悉这些副本的攻略，不过上一世她是没有这个能力自己solo这些副本，而这一世她之前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走这些副本，直到了现在她似乎终于有了时间，慢慢有空的在这些副本中一个一个的搜索，一个个的攻略。
甚至闲来无事，还将每个走过的副本结合上一世她知道的攻略写一写新的攻略，这些攻略详尽到每个副本中有什么材料，甚至每个副本中有什么隐秘宝箱，甚至怪物会掉落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
写好之后，莫染披着马甲将这些攻略发布到黑市，万万没想到竟然一下子火了，还让她大赚了一笔，上演了一副有心中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现实版本。
而当她将纵横山脉的所有的副本都走了一遍，顺便将攻略都完善了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半年多了，时间似乎又一次的来到了花红似火的夏天。
就在莫染以方向白痴的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个神秘的小农场的时候，她竟然找到了。
而且找到的过程莫染完全都不记得，就仿佛是从副本出来散个步，然后她就找到了。
莫染站在这个小农场的外面，环顾着这个地方。
果然没有说错，确实非常的小，小到与其说这是个农场，倒不如说这里其实是一个乡下隐居的菜园子。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似乎将这里四处都镀上了一层透亮的金色光芒。
莫染安静的看着这个小农场，越看越觉得这里非常的熟悉，一切就好像是她曾经最期待过的一样：比如在靠近山洼的地方有泉水流淌下来，而在泉水的边上竟然修建着小小的水车，就连那水车的样式也是她极为喜欢的那种；还比如，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种着一棵很大的桂花树，虽然现在还不是桂花开花的时候，但是那粗壮的枝丫上挂着她曾经最喜欢的秋千。
还有，那低矮的三间茅草房，看起来笨笨的造型，联通门口的石子路，还有那窗户下面摆放得粗粗壮壮的木头椅子，窗台上面栽着的不知名的野花，一切的一切都跟她曾经想象过的一模一样。
这原本是美好的，是温情的，是让人看见就忍不住驻足在这里的恬静，莫染刚刚开始渐渐这个小小农庄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随着看到的这些东西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像是曾经的期待，她忽然就愣住了。
莫染安静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农庄，她的脑海里面逐渐翻腾起来了一些早就被她遗忘，甚至她以为会一直遗忘的记忆，就像是厚厚的冰层上被人凿开了一个小小的洞，一开始只有一点点水涌出来，可是随着那涌出来的水越来越多，厚厚冰层上的洞也开始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将那些厚重的冰面都冲开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勇敢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勇气去面对那些真正需要去面对的事情。
她的喉咙开始发干，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站在这里了，她甚至不敢去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的全部心神和精力都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有那么一个瞬间，莫染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好奇心，这种痛恨让她想要不断的往后退。
这种退意从萌发出来到变成现实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莫染几乎算得上是见到鬼一般，掉头就想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那一道厚重的房门却“吱”的一声打开了，而那声音又像是魔法一样将要逃走的莫染施了一个定身咒，让她站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就这样紧紧的盯着那被打开了门缝。
其实，在这个时候，莫染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希望这个门缝的后面出现什么。
开门的人并没有让莫染等待多久，很快他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施施然站在了门口，他双手抱在胸前，旁若无人又慵懒的靠在了门框上。
是明月臣。
莫染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其实她早就应该猜到了是这个人不是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期待，那就是不是明月臣，谁都好，只要不是明月臣。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她所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眼前的人是明月臣，还是那个人的脸，还是那张就算是没有笑容也依旧能够惊心动魄的面孔，更不要说这个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在一瞬间，开遍了妖娆艳冶的罂粟花。
依旧是这样的面孔，莫染却在一瞬间感觉到，面前的明月臣并不是那个跟自己在渊隙里面的明月臣了，他更像是……
莫染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但是空气还是从她细细的喘息中溜进了她干瘪的肺部，她的脑海里面想起了那一天，她看见得明月臣的最后一眼，感知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中的风吹雪送进自己胸口的那一刻，她忽然之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这意识到的事情几乎让她的内心战栗起来。
两个人静静的矗立着，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可是却好像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又像是隔着前世今生不可翻越的壁垒，就在莫染以为他们会一直孤立在这里的时候，她听到了明月臣开口，他的声音又沉又缓，正如无数次她听过的一般，正如空寂的大厅中响起的古老悠长的大提琴声音一样，轻轻的弹拨着听者的心弦。
“下午好啊。”
明月臣如此说。
他那么的轻松而惬意，他那么随意而悠闲，就像是真的是一个旅人走过漫长的炎热与疲累，站在了一个小小农场的外面，而农场里面陌生的农场主抬起头，冲着他微笑而友好的打了一个招呼，那么的平常和淡定，又那么让莫染惊心动魄。
莫染动了动嘴唇，下意识的她想要回话，但是，她的喉咙却仿佛被坚硬的水泥给灌注了一般，她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的双眼就像是粘在了明月臣的身上。
那双眼睛中，带着太多的猜疑，带着太多的惊恐，带着太多的慌乱，还有太多愤恨，这些并不算好的情绪混合到一起，让莫然的内心中仿佛掀起了一场足以吞噬所有的滔天巨浪。
而明月臣仿佛半点也没有感觉到这种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的巨浪一样，依旧轻松惬意的笑着，他甚至已经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手，朝着莫染挥手打着招呼：“走了一路很累吧，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茶？”
热情，但是却是那种来自于陌生人的热情，明月臣的笑容中似乎根本不认识莫染一样，他宛如真的是这个农场的主人，正在招待一个远道而来的旅人。
莫染似乎受到了蛊惑，她抬起了脚朝着这个小小的院落走去，顺着那用石子铺就的平整的道路朝着院子里面走了过来。
不过，当莫染踏过了那低矮的院门，穿过了爬满了蔷薇花的篱笆之后，她就停了下来，再也不肯继续往前面走一步了。
明月臣并没有在过多的邀约，也没有过多的强求，只是看了莫染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房间里面，没有多大的功夫，他就从房间里面端来了一套茶具，朝着莫染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坚实又有力，一步一步的踩在那整洁的石板路上，可是莫染望着那脚步，却有一种他踩在了自己的灵魂上的错觉，很快，明月臣就站在了莫染的面前，他将手里的茶具放在了莫染前面的桌子上，接着就坐了下来。
“坐吧，就算要走喝口水再走。”明月臣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异常的平静，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射到了面前泡茶的这件事情上。
莫染直到这个时候，目光从从明月臣的身上收了回来，落在了明月臣手里那娴熟的动作上。
她的瞳孔在那一起一落散发着茶香的动作里面渐渐的锁紧，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如果在末世之前，莫染大概是跟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的社畜一样，不断的为了生计奔波，她大概一辈子不会跟明月臣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什么关系的。
可是，当那一场谁也不能控制，谁也不能够预料的变故来临的时候，被改变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命运。
莫染是一个，明月臣是一个。
大概，末世之前的明月臣也永远无法想象得知，他这辈子还会给人泡茶，而且，是每天晚上如此。
莫染在末世之前过得生活是匆忙的，是粗糙的，这样的匆忙和粗糙让她无法安静下来去体会生活之外的美丽，而末世之后，变成了亡者的她成日在躲避和忙着提升自己实力的匆忙中，这种匆忙依旧让她无法去体会除了生存之外的东西。
一直到那一天她坐在窗边，明月臣忽然兴起泡了一壶茶。
莫染经常想，那时候明月臣其实只是自己想喝了，所以动手泡了一壶，可是，当看见自己眼巴巴的看着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你喝吗？”
而当自己捧着那碗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头一次感受到茶叶这种神奇的植物带来的异香沾染了全部的生命，她眯着眼睛微笑，随意感叹，“要是，每一天都喝上一杯就好了。”
明月臣只是歪着头看着她，眸子在夕阳下闪烁着灼灼的光。
从此之后，只要明月臣在天都城，夕阳西下的傍晚，莫染的手中一定会有这样的一杯茶，一直到……
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9/30
日六9/30
我掐指一算，如果能够坚持日六，估计下个月就完本了，哎嘛，终于要写完了。
感谢在2021-04-0807:41:27~2021-04-0909:5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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