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无分性别
第二十一章:感情无分性别
晋浮舟收敛了打趣,自带微笑的唇角闪过一丝狠厉,突地问:“若我要你的命呢?”
“给。”
不带一丝迟疑的,钟灵秀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钟灵秀紧盯着男子的脸色,一向淡容的脸上竟多了丝忐忑,手下也不自主的轻颤着,似是将它主人隐下的情感拆台表露。
晋浮舟晃了晃茶盏,悠悠的叹了长长的气。
“逾桓,你知道,我并不希望你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男子的心思克制隐忍,晋浮舟不是不知道,他亦回应了他,所给爱人的,不过是在爷爷面前拜了家长。
世俗总是对感情里的性别卡的太死,晋浮舟胆怯不敢公之于众,能给的钟灵秀的,一只手数的过来,他的本意不想委屈钟灵秀,可是他能给的太少。
左手前伸,钟灵秀以一种无可撼动的占据姿态握上那人过于纤细的手掌,黑了一度的两个手掌交握,一强一顺。
“是我甘愿,是你怜我。”
对视间,晋浮舟先移开视线,唇角扬起抹快意昂扬的笑容,松快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来。
“灵兄,我还记得你我的初遇。”
说起当初,钟灵秀浮现一抹追忆笑意,似叹息说:“肌肤圣洁,目上长睫,墨丝如瀑,任谁来看不把你当作青葱女子?”
“哈哈哈,承蒙灵兄抬举,担得起如此赞赏。”
钟灵秀耷拉的眼眸微弯,手收回来,顺势拿起茶壶,右手扇风左手给对面人续上了茶水。
“我当初误以为你是姑娘,被你激起了胜负欲,驾马从城东跑到了城西,整整大半个平京,你知道我那晚回去是怎么睡的吗?”
那是一次打赌,钟灵秀看不惯他一个“女子”那样恣意蛮横,便应了他们正在作诗的比赛。
督察院的钟灵秀怎么比得过曾经状元才情的晋浮舟,一轮诗词对子下来,狠狠地被打脸了。
破带郁闷的口吻令晋浮舟哈哈大笑,前伸拍了拍那人肩膀,哄着道:“灵兄莫气,浮舟给你吹吹火气。”
“嘁。”
钟灵秀配合他的动作微低肩膀,落在宽大蓝袍男子身上的眼神缓缓变柔。
友人间的小聚,谈会话温一壶茶,坐上片刻,待得清淡熏香遍布两身,便各自离开。
监牢多地下,紧靠着一丝窗户透来的光亮判断是白日还是夜间,李僖静坐着,面容平稳,发丝微乱,但都被好好梳着。
杨廷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不是很狼狈的李僖。
“远今。”
到了两人约定好的时日,李僖毫不意外的见到杨廷和的身影。
“如今外面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此案被徐玠压下来还未有定论,我什么都没查探得到,对方是不是太过沉得住气了?”
顺势反将对方以身为饵入狱之前,李僖并非束手无策,徐玠,杨廷和,都是他的筹码。
“或许是觉得胜负已成定局,不屑掺和其中?”
杨廷和蹙眉,语中有没有帮上忙的低沉:“如今没有证据我亦不好做过多的猜测,对方在暗我们处明,很被动。”
相距几步之远,李僖这半个月以来被困在这里,血腥味伴随着孤独,内双的眼睛浮现抹沉寂的阴郁。
仰头间,李僖呼了口气,低声说:“罢了,顺其自然,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远今,你,你别放弃。”
从没在好友身上见过类似于现在颓废的神情,杨廷和面露关心,觉着是不是这监牢太过压抑把人都给整郁魔了?
这样认命的话,不像是李僖会说的话。
“呵,我没放弃,若事情真的无法转机,”对视间,李僖眼露邪光,狡黠道:“我就拜托你去告御状。”
“哈。”
杨廷和摇摇脑袋,听到他如此说,倒是放下了担忧。
“像是你会做出的事,既然你有退路我便不担心你了,外面我继续盯着,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李僖后退半步,双手作揖,拱手诚恳道:“好,多谢廷和。”
“你我朋友,不必言谢。”
……
八月中秋那日,常悦在监狱门口耗到了李僖愿意见她。
在看到李僖对当下处境淡然处之的态度,常悦不可抑制的沉下脸,一双黑眸只看着里面的人不说话。
“行了,别拉着脸了,今日不是中秋,你不在家陪伴家人吗?”
家人无事每日都能相见,常悦放心不下尚在监狱中的李僖。
“陪,等你吃了胡饼我就回去。”
李僖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食盒,唇角不由得轻笑,躬身拱手道:“某多谢姑娘挂念,心中不胜感激,时逢佳节,惟愿尔康顺,聊表感
念。”
太过冠冕堂皇的话令常悦险些绷不住脸色,他总是这般为他人着想,又总摆出一副胜任的样子,好似对一切都闲庭悠哉。
将盒中小盏拿出来,晶亮的外皮包裹着胡桃仁,黑芝麻点缀,看起来更像是个艺术品。
“家里厨子做了很多口味,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就每个都带了些。”
“哈。”
李僖接过胡饼,咬了口道:“无妨,某好养活,不挑食。”
常悦努努嘴,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同李僖那样笑得无忧。
“李僖,你瘦了。”
男子宽慰的笑容一顿,难得的露出了点苦涩。
果然,这世上最了解他最心疼他的,只有常悦,看他最深。
悲豫表情只维持了一瞬,李僖便轻笑起来,语气闲聊般说:“督察院监牢的饮食比不上外边,瘦上几斤,等到出去食口好了,自会养回来。”
说完两人都有点沉默,李僖案件发展到今日已是外界瞩目,人证物证直指他,加上对方铁了心的陷害下,还有活路吗?
就知道她在多想,还未到穷途末路之际,就算真到那个地步了,他也不会让常悦知道。
“常悦,你别多想,此案历时两月还未有答复,便是对方能力还不够,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我并未一无准备进来的……”
“李僖!”
男子平和的与之对视,面露询问,脸上并无被打断的愤然。
常悦猛地想起了那天衾衣巷来的那位老人,心里觉得那是转机,急忙道:“李僖,那位老叟,是故意告诉我那些话又是故意让我转告给你的!”
“什么老叟?”
“你那次拒绝我来,我去了你家,有一老叟登门,说是他孙儿与你是同僚,他还特意叮嘱我了要让你知晓他来过了,不过我忘了问他孙儿是谁,这下又没消息了。”
姑娘面上浮现懊悔,李僖摇头轻笑,解释说:“常悦,这个消息已经很重要了,你无需追愧,若不是你带来那老叟的消息,我现在已经走到绝路了,且只要他出现了,我就能把他查出来。”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你同僚的祖父吗?此举难道不是祸水东引?”
这不是坑人吗?那人费尽心机拉李僖下台,且不露人前,这么一遭,若被有心人发觉,查出来是迟早的事。
“尚不明朗,我让人沿着这条线索去查查,常悦,你最近要小心,背后之人什么样我们谁都不清楚,多心提防些总没错。”
常悦点点头,认真道:“嗯。”
当晚,李僖传信,杨廷和夜入都察院。
两人谈了一刻钟,一身黑袍的杨廷和悄无声息的从侧门出去。
杨廷和速度很快,着手调查出了晋浮舟,又顺藤摸瓜吊出了他背后的钟灵秀。
由徐玠亲自秉明,元统帝大怒,当即将二人缉拿,押入了刑部天牢,等候斩首。
李僖被放出那日,常悦来的不算早,没去挤在人圈子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双手置于腹前安静的站着,杏眼微湿。
一双溜黑的眸子蓄满了温和包容和劫后的庆幸。
从李僖入狱被枉到昭雪,短短三月里,无人比全程陪伴着的常悦更加懂得身为主角的不易与委屈。
一一的和来此祝贺的同僚朋友交谈,李僖平淡间不乏从容不迫,无论这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同僚是真心还是看他出狱发迹,觉得以后他是条可发展的人脉,他都以平常心待之。
既不惶恐害怕,又不愤恨疾事。
那道温浅的视线不能忽视,人群中的李僖抬起眼,对视两秒,唇角浅浅的勾起,冲身着紫色纱裙的姑娘点点头。
告别人群,李僖原地理了理袖口,直接提步过来。
“常悦。”
常悦端视且仔细的看他,慢慢的笑了,“李僖,现在的你与半月之前的你很不一样。”
半月之前案件转角还未出现,李僖还处于差点被逼上绝路的境地。
自嘲的扯了下唇,李僖声线温和,道:“是,监牢不养人,现今真相大白,某心下没了压着的石头,自然面容自在些。”
“眼下没了那些狡诈,我相信,往后你都会这样。”
李僖浅笑点头,却并未出声附和。
他要做的事注定要在将来站到风口浪尖上,这样平静下的安宁,于他而言是奢侈。
“喏,这是我路上买的香囊,贺你出狱,为你接风。”
蓝色的颜色,中规中矩的样式,但因着送者不同,看起来就是最好的。
东西收到袖中,李僖道谢说:“姑娘心意,某知晓,感激不尽。”
常悦弯唇回应,眸光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