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誉

    药房前，一位少年将配好的药转交给一人，此人油头鼠面，一身萎靡之气。

    此二人正是周土和恶鼠。

    拿到配方的恶鼠，便将药物放置怀中，左顾右盼的看着街道人往人流。周土哑口一笑，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身后传来恶鼠的声音

    &34;且慢~恩人~&34;

    &34;我恶鼠行走江湖，主要看的就是一个义字，你今天帮了我，我肯定牢记在心，见你刚才此地，人生地不熟，我给你找一住处，咱俩就算扯平了~&34;

    周土心想自己路过鹤轩城，确实打算暂住几日。便应了一声，跟在了恶鼠后面，恶鼠带着周土走在鹤轩城的主城区，一边走一边给周土介绍这里的风俗民情，丑闻八卦。街边不时有人冲着恶鼠打着招呼，也有一些人看到恶鼠避而远之。

    更有一些青楼女子出来相迎，被恶鼠借故身体不适打发几句便惺惺离开，娇滴滴的说着下次再来。

    周土跟在恶鼠后面也不说话，看着鹤轩城这里面的繁华。

    熙熙攘攘的人群，着装各异。有人相貌堂堂，华冠丽服，身边娇女相伴。有人婀娜多姿，千娇百媚，身边不缺跟随。有人相貌平平，一身素衣，脚步匆忙。有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各种各样的生人，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生。

    约莫一个时辰，恶鼠在一家客栈停下，出来一位少年，虎头虎脑。相互交谈知道这少年名叫大虎，是这家客栈的伙计，唏嘘几句，恶鼠将来由告诉之后，便跟周土道了别，说着明日再来找他。

    周土应了一声，便跟着大虎进门。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一共三层，一层是供人吃喝的大堂，二层三层则是客人过夜的住宿。大虎热情的介绍一些这客栈的生意。

    &34;小哥，你是恶鼠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边我都熟，你有什么事就下来找我，不用客气~&34;大虎憨憨摸着头对着周土笑道。

    周土看着大虎憨憨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便简单回应了几句好。

    &34;小哥，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我看你背着草药，是来卖药的嘛~&34;

    周土放下背上的竹篓，解释道&34;我叫周土，是的，过来卖卖药材，给人治治病~&34;

    大虎看了看竹篓里面的药草，用手摸了摸，闻了闻笑着说道

    &34;还真是，跟我师傅王大仙屋里一个味~哈哈，你们都是救死扶伤的好人~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周土哥，你先歇着，我去忙了，有事叫我……&34;便转身离开。

    周土躺在床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渐渐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夏天的早晨空气清爽，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周土房间。

    此时他还在酣睡，突然，隔壁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响起，&34;王大仙，快醒醒，快醒醒，江伯回来了，他，他吐了好多血，您赶紧出来帮忙救治&34;门外传来店大虎急促的声音。

    连续的奔波劳碌，让周土很久没有睡过这种安稳的觉。听到隔壁的一番嘈杂一声，苏醒过来。

    起身推开门，看到隔壁的屋前，门口还有深红的血迹，血迹已经凝固，红中带黑，周土眼色一沉，左手摸了摸怀中的针灸袋。

    行医多年，最见不得这种，见死不救。但行医有行医的规矩，上一位医生没有放弃，下一位医生不得随意插手。若是治好了病人，便让上一位医生颜面扫地。若是治不好了，那就更是害人不浅，耽误最佳的救治时间。

    内心有点着急的周土在门外贴着门听着里面的情况。透过破碎的窗花，观察着里面的一切。

    此时屋内，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正在看着床上的人，应该此人便是大虎说的江伯，此时的江伯脸色发黑，嘴里还有一些黑血，全身通红，感觉像个炉子。旁边的大虎神色悲伤眼中透露出一些紧张

    &34;江兄，江兄，~&34;王大仙轻声说道。王大仙是旅馆的掌柜，又是一名当地有名的大夫

    江伯眼睛没有睁开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34;不用了，王福，你救不了我。早些年我典当行来了一位飘渺宗的外门弟子，他典当一瓶药，名叫鹤寿丹，此丹供弟子吐纳灵气吸收，颇有效果。凡人吃了，亦可延年益寿，我当时身患痼疾，那人见我有缘，便送我一颗，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增寿十年&34;此时江伯说完又吐出来一大口鲜血。

    看着远处大虎在后面哭泣哽咽着。

    &34;大虎侄儿，不要悲伤，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十年前我就应该埋葬青山，花鸟为伴，如今也算多活了十年，这次鬼市我本来用一株百年人参去换的三颗鹤寿丹，结果那人出了门便跟随我，抢走了我丹药，我身上有一张灵符救命，才的逃脱，不过那人起了杀心，我还是受了重伤，如今也将命不久矣&34;江伯咳嗽了几声，吐血鲜血。

    大虎见状，立马哭声道&34;江伯我去给你倒水，你等等……&34;

    只见江伯摇了摇手，招手让大虎过去。

    江伯手慢慢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破旧不堪，只有几页，颤颤巍巍说道&34;大虎，我一生没有子嗣，只有你这个侄子，晚年知道长生之术，不过资质不佳，加上岁月无多，这定气篇你拿去琢磨，这边书信，是我认识飘渺宗的故人，我曾经救过他一命，你去找他，应该有一个好前程。

    王大仙不忍看这悲伤的一幕，转身背身过去。他刚才为其检查，知道确实如他所说，无力回天。此时，也只能交给时间。

    门外的周土此时内心迟疑不决，想要直接进去恐怕有所不妥，就算进去也不一定百分百把我救回来，一时间，犹豫两难。

    江伯弥留之际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渐渐了没有声音，眼睛瞪大了看着窗外……

    窗外一阵风起，一阵黑影离开，不曾被人发现，桀桀发出一阵怪笑。

    &34;省的亲自动手……&34;

    大虎手中茶水落地，放声痛哭。

    楼下客栈三日，白绫裹门，有人唏嘘，有人好奇，门外稀稀散散的人群，议论着，待人群散后，江伯的丧事结束后，大虎抬头看着星空，想着这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生老病死，功名利禄，到头来不过一场空罢了。

    大虎恍惚间，拿出江伯临终前给的一本书，上面古朴的字体写着，定气三篇。反反复复读了几遍，照做了几次，没有一点效果，反而困意更浓，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昏昏噩噩睡过去。

    一天后，王大仙在屋内看医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把这旅馆生意变卖，自己带大虎去飘渺宗看看。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顿时来了几十位银色卫兵服饰的人走了进来，站成了两排，随后走开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少年，此少年身姿挺拔，眉宇间有一股傲慢之气，腰间缠着剑鞘，身边的护卫一进来便大声呵斥道

    &34;谁是掌柜，速来见我家主子&34;王大仙闻声从前台下来，拱手回答道&34;是在下&34;王大仙见一群人来势汹汹，不敢怠慢。

    旁边的护卫说道&34;近几日内，是不是有个女子过来入住，有没有东西放在你这里，快点拿出来&34;说完递了一张面相画，王大仙拿起一看正是，此人他记得，正是几日前刚来，首日的第一位客户。

    大虎从侧门跑出来，接手一看，回答道&34;是的，是放在此处保管。要本人来拿才行&34;

    旁边护卫走上来，一脚踢在大虎的肚子上，顿时倒地抽搐，恶狠狠的看着众人。王大仙过去扶起大虎，转身怒骂道&34;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34;

    银色卫兵将当铺围着水泄不通，门外的百姓也好奇聚拢过来，都在指指点点

    &34;是啊，这个人是王府里面的，了不起啊，这么欺负人&34;一个背着竹篓的老者说道。&34;是啊，是啊，没有王法了，快去告官&34;一位妇人指着人说道。

    顿时外面一阵沸腾，旁边护卫看着外面顿时暗骂，他心知这个主子少爷古怪脾气，惹火了他，整个鹤轩城的人都要遭殃。护卫紧张说道&34;沈少爷，别把事情闹大了，回去又要被挨骂了&34;

    周土此时正在二楼，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这位少年身披银甲，面色白皙又带有一些阴冷，嘴唇轻薄却有些重重血色。眼眶深凹，眼圈发黑，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病态之感。

    听到外面指责声顿时火起，面容有些扭曲，他一生下来都是骂别人，杀别人，今日受到几个贱民说教，真是让人恼火，看到此时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王大仙，觉得尊严收到了践踏，

    心想着蝼蚁一般的贱民也敢和自己说理，滋着牙说着&34;好，好，好&34;旁边的护卫知道惹怒了，这位嗜血杀的少爷。

    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只见这少主公一个转身拔剑，左手一拍，长剑立刻往门外飞去，直接穿透了刚才那位说话的妇人，剑身带着妇人的身体定在了门外的柱子上，鲜血顺着柱子流了一地。

    这一操作只在一瞬间，旁边的人看到有的晕厥，有的当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这突然来的一切，让这些卫兵都目瞪口呆，他们听说过眼前人的事迹，本以为都是夸大，没想到今天在现场看到，简直可怕。此人视人如草芥，想杀就杀。顿时，现场死一般的宁静。炙热的空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

    银甲少年转身看向一旁的王大仙，希望看到他跪地求饶的画面，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虚荣心，他太享受这种感觉了，但是这次他失望了，他看到的是一个没有愤怒，没有微笑，更没有害怕的眼神。

    王大仙看着这位少主公，双眼正对他没有一点逃避，对于这种滥杀无辜，王大仙明白说什么都没有用。

    少主公看到眼前此人不害怕反而看着自己，先是一愣，随后有股歇斯底里的愤怒从眉宇间露出，&34;好，我佩服不怕死的人，给你。十息的时间，不然杀光这里的人&34;

    护卫也是一愣，面前少年一向性格反复无常，让人捉摸不透，人说就杀，没有半点道理，全靠他一个想法。

    王大仙看向定在柱子上的妇人，又看了一下少年，说道&34;大虎，把那遗漏之物拿来&34;

    白甲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34;好，好，好&34;

    拿到物品以后的沈誉抬头环顾四周，眼神与二楼的周土短暂对视，便领着众人离开。

    曾不知今日之事，埋下的种子。会让夏王府和整个鹤轩城银卫队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待前面人走后，又来了几辆马车，下来几个中年人，男男女女，进门看了一眼柱子上的妇人后，赶紧进去查看什么情况，周土此时正扶着大虎进去，一看又来了一群人。

    眼前一群人面容富态，雍容华贵之感，一进来就开始笑道&34;掌柜，不好意思，受委屈了&34;王大仙也不说话，内心极其厌恶这种客套，没有说话。就一直看着这群人到底要卖什么关子。

    一位妇人走出来看了看周围，捂着鼻子说道&34;这边也没死人，应该没什么事，外面的人是你什么人，你开个价？&34;

    大虎听到后骂道&34;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人死了，是真的死了，你们钱买不回来的，你们这是来解决问题的嘛？&34;

    妇人有点不耐烦&34;小兄弟，你这伤的不够重吧，还能说的出来话，我们一群人特意过来赔偿你们，你们别不知好歹，给个台阶就下&34;

    前面的中年人说道&34;这边兄弟，我是鹤轩城城主的沈正华，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不过人死了，这事，你看，你们开个价。&34;

    王大仙内心早已经知晓，这群人道貌岸然其实个个口腹蜜剑，每一步都为自己考虑好了，将影响降到最低，不紧不慢答道&34;好，100两，。

    沈正华没想到这么顺利，一口答应&34;好，爽快，果然是个聪明人&34;

    一群人也是十分果断，做事凌厉，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看了看王大仙，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在哪见过，又记不起来，留下一句

    &34;今日之事，勿要再提！&34;

    转身一群人离去。

    王大仙看着这一幕，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看着远去马车，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