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茶馆
离开粮行后，曲阳问卢文喻：“想去哪家茶楼坐坐？”
卢文喻把眉毛往上一挑，“德馨茶馆。”
德馨茶馆是秦风为主角受谢瑾开的，目前是谢瑾在亲自打理。
曲阳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
德鑫茶馆坐落于繁华的闹市，与万丰粮行总店相隔一条街。
茶馆进门，大堂是散桌，中间最里侧有个八平方的高台，平时不是有说书人在那里说书，就是有人在那里抚琴。
高台左侧，是柜台和上二楼包间的扶手楼梯。右侧，有个挂着垂帘的小门。
从小门穿过一道回廊，便是德馨茶馆最吸引人的庭院。
在那里，有数十盆的山茶花，其中还有珍贵的十八学士。许多自诩风雅之人，甚至是冲着这几十盆花而来。
庭院里还引入活水，配合着假山和小桥，雅趣顿生。
支起小炉灶就可供客人亲自煮水沏茶，也可唤伙计来做。
他们到德馨茶馆后，伙计将他们带到了庭院雅座。
卢文喻赞叹：“秦夫人还挺有想法，茶馆设计得别致。秦风也挺有心，听说那盆十八学士，费了不少心思。”
说这话的时候，卢文喻悄悄观察着曲阳。
曲阳一脸淡然地煮水沏茶，心里偷偷地笑。
直到卢文喻鼓起腮帮子，才开口：“你喜欢什么花，我让人去找。”
卢文喻睁大了眼睛，“你没听说我和秦风的事吗？”
“听说过。”曲阳先给他倒了一杯茶，再给自己倒茶。“听来的事情，很难说有几分可信度，我更愿意听你说。”
卢文喻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秦风曾去我家求过亲，被我拒绝了。那已经是他认识他夫人之前的事了。”
曲阳点点头，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有些话，有些事情，说出来就过去了。
“秦夫人的长相与我有几分相似，有人说秦风把他当成我的替身。但我没理睬过，我不喜欢秦风。”
“秦风面冠如玉，腰缠万贯，你为何不喜欢？”
卢文喻抿了抿嘴，面露犹豫与为难之色。
曲阳尽可能地温声道：“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卢文喻鼓了鼓腮帮子，吞吞吐吐地道：“我不是不想说，是说出来，你恐怕不信。”
“我相信你。”
“我发现，秦风好像会妖术。”卢文喻压低了嗓音，凑近曲阳耳边说道。
闻言，曲阳差点被一口茶水给呛了。
卢文喻不满道：“你果然不相信。”
“我信，只是他没有三头六臂，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妖术？”
“秦家和我家曾是邻居，那个时候他家还没那么富庶。后来，他家搬走了。等我再见到秦风时，他已经富甲一方。”
“他是个商业奇才。”曲阳不咸不淡地夸了他一句。
“他是不是商业奇才，我不知道。”
卢文喻蹙了一下眉头，“但长大后再见面，我明明已经不记得他了，却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一定要……”
说到这里，卢文喻忐忑不安地觑了曲阳一眼，小声地说：“喜欢他。”
曲阳大胆地猜测，这是受剧情的影响。作者让你喜欢谁，你就得喜欢上谁。
卢文喻见曲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问：“你为什么非要娶我？我们以前，根本就没见过。”
“有个道士说我需要有人冲喜，给了一个生辰八字。后来，有媒婆跟我娘说，你的生辰八字符合，还说你们家愿意让你冲喜。”
曲阳实话实话。
卢文喻睁大了眼睛，“这跟我了解的，不一样。”
曲阳大概猜到了，“你了解的是什么，从哪里了解的？”
卢文喻微微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曲阳不疾不徐地把两人的杯子都续上茶。
忽然，卢文喻眼神一凛，眼底闪过一丝戒备之色。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卢公子来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秦夫人的茶馆内外兼修，我与外子过来小坐片刻，给秦夫人捧个场。”卢文喻弯着眉眼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曲阳苍白着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谢瑾一眼。
轮廓确实有几分像卢文喻，但细细看来，一点都不像。
卢文喻的眼睛更有神采，卢文喻的嘴唇更性感，卢文喻的皮肤更细腻……
曲阳如是心想。
谢瑾的目光落到曲阳脸上，带着几分审视。
脸色苍白的曲阳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卢文喻的脸一点点地往下拉。
谢瑾注意到卢文喻的脸色时，愣了一愣，而后微微笑着打招呼离开。
曲阳在心里赞了一句：不愧是主角受，知分寸懂进退。
等曲阳把目光落回卢文喻脸上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因为看到谢瑾，不高兴了？”
顿时，卢文喻脸色更黑，“你怎么知道他叫谢瑾？”
曲阳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应该知道谢瑾的名字。“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卢文喻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说。”
“咱们的亲事定下后，我让人打听过你，听说秦风的夫人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同时也知道了谢瑾的名讳。”
曲阳说得似真似假，卢文喻信了一半。
卢文喻哼哼唧唧地说：“总算肯说句实话了。”
以曲家的实力，曲阳成亲前，怎么可能不先了解一下他的身家背景？
不过，即使知道他和秦风谢瑾的那些传闻，也还要坚持娶他吗？
想到这里，卢文喻微微红了脸。
“我也托人打听了你，听说你病入膏肓，骄纵跋扈。还听说……”
卢文喻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眼神晦暗不明。
曲阳猜到卢文喻已开始对身边的人起了疑心，并不多说，只默默地饮茶。
二人离开茶馆时，正好遇上秦风来茶馆寻谢瑾。
卢文喻扶着病恹恹的曲阳，只对谢瑾点了一下头，算作打招呼。
秦风若有所思地看向曲阳与卢文喻，诧异之余，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
在秦风打量曲阳的时候，曲阳也打量着他。
不愧是主角攻，高个子，俊模样，锦衣裳，就像是古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位就是文喻的夫君了吧，二位大婚之日，我刚好不在江宁，未能上门道喜，今日补祝二位白头偕老。”
秦风一开口，曲阳下意识地就蹙起了眉头。
卢文喻冷声道：“秦老板，你我只是旧邻而已，请称呼我为曲少夫人。”
秦风瞬间表情僵硬，大概是很久没这样被人驳过面子了。
谢瑾的脸上，几分醋意，几分尴尬，几分心疼。醋着秦风与卢文喻的所谓过去，尴尬着秦风几乎被点明的无礼，心疼着秦风被旧情人冷漠对待。
曲阳的心里欢喜了，假意咳嗽两声，装作病弱的模样，对他们说：“我与内子还有事要忙，告辞。”
话音落下，卢文喻就扶着他走向马车，整个就是一副没把秦风放在眼里的样子。
卢文喻对曲阳挑眉，“你好像心情很好。”
曲阳又是似真似假地道：“一直听说秦老板是人中龙凤，卓尔不凡，今日难得见到如此人物吃瘪的表情，不免觉得有趣。”
卢文喻哼了哼，没有拆穿他。
“说来也奇怪，我这次见到秦风，没有以前那种好像非喜欢他不可的怪异感觉。”
“说明不是妖术。”
曲阳心想：小说剧情已完结，接下来故事如何发展，已不受作者所控。
卢文喻点点头，依旧面色凝重地说：“秦风的生意做得广，曲家也经商，日后你要小心他，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我几次接触谢瑾，倒是发现此人心思单纯，还很善良，配秦风真是可惜了。不过，他已是秦风的夫人，我们也要提防着他些。”
曲阳浅浅一笑，伸手摸摸卢文喻的头。
瞬时，两人都愣住了。
在曲阳还未想好解释的措辞前，卢文喻红着脸把头轻轻靠在曲阳肩上，亲昵十足。
那一刻，曲阳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所有的措辞，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