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宗门大比(下)
唐书墨捂着胸口,一步一个踉跄走下擂台,临近座位,顺势倒在桑宴脚边抱住了腿:“桑师兄——好痛啊!!!”
桑宴板着脸扯开唐书墨,这一扯不要紧,身边围上来七八个师妹她们方才观战看见唐书墨如此顽强而坚毅,对此心疼不已,纷纷呵斥起桑宴的绝情,唐师兄都伤得那么重了居然还如此粗鲁对待他。
不是,你们真不是眼瞎吗?这小子分明在演戏啊!
看着她们围着唐书墨嘘寒问暖,甚至挤开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桑宴暗骂一声,记下了这个仇。
两人的比赛已经结束,桑宴百无聊赖,想起来去找找男主的场次,在水镜找了一轮,没找到,耳边忽然听见自己名字:
“此场,桑宴对阵秦盛。”
“小师兄,到你了耶!”姜璎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白光流转,桑宴被传送到擂台之上,石台四方笼罩着一个碧水护盾,用来隔绝仙法,保护观众席上的弟子。
桑宴按照规矩行礼,他没有自己的武器,比赛前沈鹤归临阵给他打造了一柄轻巧的铁剑先用着,铁剑材质很轻,握在手中感觉不到重量。
“秦师兄,请赐教。”
秦盛笑意盈盈:“师弟,请赐教。”
同为仙宗弟子,双方修习一样的剑术仙法,比得就是谁修为道行更为纯粹。
遮月剑法的招式只学了一些,饶是桑宴已经按照记忆里的行剑轨迹使出攻势,底盘仍旧不稳当,铁剑歪歪斜斜朝秦盛刺去,被轻易化解。
秦盛是掌门亲传,平日里多在闭关修炼,对于桑宴也只是听闻过姓名,是师祖的小徒弟,今日一见,又对上少年蹩脚的招数,忍不住唇角勾起。
“小师弟,小心。”秦盛手腕一转,仙剑没收住力度,挑飞了铁剑,桑宴脚步一跌,险些朝着地面摔去,瞬息间,一只手伸出揽住了他。
桑宴额上泠泠出汗,发觉自己落入秦盛怀中,慌忙挣脱开来,退到几步开外,迎上秦盛带着笑意的眼睛,顿时慌了神:“你你你……”
“我怎么了?”秦盛抿唇噗嗤一笑,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少年,觉得仙尊的小弟子着实有点可爱,“我要是不扶着你,师弟可要摔跤了。”
他见过的人不少,唯独没见过桑宴这般相貌秀美的少年,大抵是那双似潋滟了云水天光的灵动眼眸为其添了不少美感,少年姿容清稚,却如同盛开的荼靡之花。
“不用你扶!”桑宴磕磕巴巴道,“摔倒就摔倒,比试本来就是定胜负输赢的对局,你何必关心我!”
“你这样,我反而看不起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可是我觉得师弟很有意思。”秦盛垂了垂眼眸,被凶了,却并不恼怒,反而眉眼间染上一丝喜意,“师弟,你声音真好听,能再骂我一句吗?”
我靠!
桑宴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变态!
秦盛见人没反应,收起仙剑,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握住了桑宴的手腕,指尖钻出一道灵光,交到他手中:
“小宴师弟,这是我的传音令、音阵讯令、弟子居居所地址以及其他的信息,你拿着好好看看。”
喊谁小宴师弟呢?!
这么亲切,他俩认识很久了吗?
桑宴咬牙切齿:“秦师兄,这是比试,你我今天第一次见面,请你注意场合,自重。”
听到这话,秦盛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般——羞红着脸别开头,握拳清咳两声:
“小宴师弟,我以往鲜少与人接触,今日一见,这才发现我从前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因为没遇见师弟。”
“恕师兄冒昧,小宴师弟可否给师兄个机会?”
桑宴面目狰狞了几分,你也知道冒昧啊大哥,上一句初见下一句结婚是吧?!
裁判不满地出声警告道:“喂喂喂你们两个打架归打架,贴那么近干嘛?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再这样,判定你们都负一分!”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裁判,我认输!”秦盛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小宴师弟,记得加我讯令,有空联系。”
桑宴一阵恶寒,连忙擦了擦手,却发现那道灵光是一念神识,如今径直钻进自己脑海将蕴藏的消息逐一发出。
“……”逆天。
然而没等桑宴无语完,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此场,桑宴对阵谢望。”
“?!!!”
桑宴右眼皮压不住开始突突直跳,光芒渐消,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缓缓向着自己走来。
谢望眉宇间簇着一团化不开的冰雪,薄唇抿成一条细线,目光沉冷,那柄黑剑在他手中绽放出璀璨的光华。
桑宴打了个寒颤,他错了,不该鄙夷唐书墨快如闪电的滑跪速度,有时候面对打不过的人认输或许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前不久才被谢望误会自己还对沈鹤归留有旧情,现在又被秦盛初次见面纠缠不休,他明明没有那个想法啊,为什么发生的事情总是跑偏!
谢望轻笑一声,弹了个响指关掉水镜,碧水护盾隔绝了外界的观视,四周场景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裁判能够目睹场内情况。
“谢……谢北祈。”桑宴哆嗦着身子,称呼最终是换成了他的小字。
“嗯。”谢望歪了歪头,收起仙剑,步步紧逼。
桑宴条件反射般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凉的碧水护盾,发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才顶着灼热的注视抬起头看着他。
“桑宴。”
“在…在在!”
“怎么,还要我说,讯令不交出来吗?”
谢望下意识掐上后颈的手,眉心微蹙,想起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松了力道缓缓挪到少年的肩膀。
桑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头涌上一丝疲倦,谢望如此偏执,有些事情,解释是解释不清了的。
于是慢吞吞道:“我和秦师兄又没什么,算起来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谢望,你何必管的那么宽?”
“你如果真的生气,喏,随便你掐,掐死我也没关系。”
“桑宴,之前几次你都很害怕我杀了你,这次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惧生死?”
不是——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个结论!
桑宴顿时无语凝噎。
“谢望……我……我不想骗你,那些纠缠我的人都只是朋友,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天地为鉴,日月共证,我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实话。”
谢望唇角抿起:“桑宴,我答应过你,给你时间想明白再向我解释。”
“但是在这之前,我和你仍旧是未婚夫妻关系,你不能随意招惹别人。”
“你先前也承诺过,只要我听你话,你就喜欢我。”
桑宴:“……”
这是绕不开谈恋爱话题了是吧。
“不行。”
谢望脸色阴郁:“为何不行,说过的话不作数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要喜欢别人?”
“那我问问你,谢望,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一问,反倒把谢望问住了,眼中浮现一丝迷惘。
桑宴一点点掰开谢望的手,仰脸看他,眼眸仔细扫过男主的面容,平心静气道:“是很小的时候,我们定下婚约那会开始的吧。”
“以前的我不喜欢你,因为那是‘以前的桑宴’,同样的,其实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桑宴’。”
“那次妖魔过境之事,有很多事情变了,你救了我之后,我想了很久,其实……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
“但是现在的我,会容许你接近,是因为我是现在的桑宴,而不是‘以前的桑宴’,谢北祈,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说完,桑宴不敢去看男主的眼睛,他不想骗谢望,便想以这种隐晦都方式慢慢的告诉男主事实。
等到——
等到时机成熟那一天,桑宴会原原本本交待魂非原身的事情。
“我不懂。”谢望俯下身,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冰,一把捏住桑宴下颚,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谢望不理解为何桑宴要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他只知道自己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但桑宴依旧不肯接纳自己。
没有关系。
谢望冷笑一声。
未曾来到人间前,他和阿娘在高塔之上眺望星幕。
阿娘教过他一些道理,山不就我我自山来,有些事情只要日久生情,自然能结出善果。
虽然那时谢望不太懂阿娘阴恻恻又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是放眼现在,谢望也想不到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猝不及防,那股清冽而让人心神安定的花香钻进鼻腔。
桑宴呛了一口,试图推开,却被钳制住双手,反剪过头顶,下一瞬倏然睁大了眼睛。
唇齿相碰,磕得生疼,两人的呼吸混合一处,沉重而急促,扰得人脑海空空荡荡。
谢望身上那股花香气息几乎覆盖了自己,桑宴浑身力气抽空,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
他没接过吻,很显然谢望也没有接吻经验,两人技巧都很生疏,四片唇瓣很重地互相摩擦。
谢望撬开他的牙齿,舌尖交缠,水声渐渐在空旷的擂台传荡回响,直到一股血腥味从唇角渗出,桑宴吃痛,反嘴狠狠咬了回去。
桑宴眼眶微红,扯着衣袖使劲擦了擦嘴角,抿去唇瓣上的血迹。
舌尖舔了舔伤口。
能够清楚感觉到留下这个咬痕时谢望的发狠程度。
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再一抬头,却看见谢望神色如常,呼吸平缓,好像根本没因刚才的亲吻而掀起一丝情绪起伏,眉宇间堆着的积怨一扫而空,身上阻塞的灵气也被梳理通顺。
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的样子。
桑宴冷笑一声,压下怒意,笑吟吟地喊了男主一声,趁着谢望没反应过来,握紧拳头一并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