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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学宫修炼日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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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这些天时间,桑宴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白天,桑宴到学宫学习仙法课。

    那天两位仙君起争执之后,唐书墨这小子分明见到了清云君真容,反而兴致缺缺,倒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兴奋,时刻绕着自己打转。

    桑宴第一感觉就是唐书墨要祸害自己成为新话本的主角,对此严厉警告了这小子一番。

    期间清云君过来一次,那堂课,桑宴明显感觉到平日里摸鱼瞌睡的同门比以往更为积极,甚至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泡在学堂,秉持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精神,前提是授课仙君是顾云砚。

    大抵是沈鹤归找过两人理论,闻星仙君派遣了位弟子送了不少好东西当做谢礼赔罪。

    顾云砚依照那日流水崖的约定,让顾笙拿了些礼物,领着顾萧亲自上门给他道歉,虽然顾萧这小子道歉的时候不情不愿。

    夜里,姜璎总是会带着宵夜来监督他打坐修炼。

    几次接触下来,捆仙锁暗中对比自己的柔韧程度和汝歌剑锋的锋利性,最终是得出它比较厉害一点的结论,在汝歌欺负桑宴的时候,会窜出来替桑宴出头。

    姜璎还兴致勃勃弄了面小锦旗,每每看到两个灵器打架,都会举起小旗子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吆喝起哄。

    桑宴看得是一阵无语。

    姜璎道:“小师兄,这是我特地为宗门大比买来的小锦旗,用来给你打气加油的!”

    “其他人都没这个待遇!”

    然后理直气壮地拽出一张清单:“对了小师兄,比赛那些天我要吃的零食,想到的都写出来了,给我买!”

    桑宴:“……”

    总而言之没什么大多问题,桑宴成功突破筑基期。

    唐书墨听闻后,专程跑去山下买了花雕鸡来祝贺。

    境界达到了参赛资格,但是桑宴又面临新的问题,他不擅长打架。

    姜璎自幼跟着星宗主学习,在同龄人中修为和剑术已属上乘,但她只会出招不会教人。

    至于唐书墨,据他自己描述,以前是个符修,主防御挨打那种,也不擅长打架,不过他自有自己的妙招赢得三场比试,怎么个妙招,这小子摇着折扇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

    “这样吧,小师兄,你先跟着我学两招遮月剑法,要是到时候真的谁也打不过,我找沈师兄让他帮你走后门。”

    “师妹啊,总是走后门是不是不太好。”

    姜璎一手托腮,一手揽过唐书墨的肩膀,两个人脑袋凑到一块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最后笑嘻嘻地拍胸口保证道:

    “小师兄,这件事交给我和小居士先生,保准找到个好师傅教会你打架!”

    桑宴看着两个人掩不住嘴角坏笑的模样,无奈地扶额。

    与其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又一天结束了上学时间,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云层像是烧着了,从学堂白墙灰瓦沿上远眺,天穹浩瀚无边,不时飞过数道流星般的剑光。

    桑宴收拾了一下笔记,这些天唐书墨死皮赖脸要当自己同桌,为此献殷勤般给他整理了上课笔记,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唐书墨还会很耐心给他解答,直到桑宴学会,所以桑宴也没太排斥这小子的接近。

    只是今天下午的课,姜璎突然转性了回来上课,虽然是边打瞌睡边装样子。

    临近下课,古钟敲响,姜璎唰地一下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懵,没等桑宴出声提醒,就已经麻利地抱住他的腿。

    桑宴:“……姜璎,你在干什么?”

    姜璎:“为了防止你逃跑!”

    “又没有危险,我跑什么?”桑宴拽了好几次没拉起这丫头,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先起来。”

    姜璎摇头:“不行不行!我和小居士先生商量好了,我搞定你,他搞定谢望!”

    听到这个名字,前不久那双满是失落的眼眸浮现心头,桑宴脸色唰一下煞白,追问道:“你找谢望干什么?”

    姜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关心你吗!小师兄,别当我不知道,你最近那么难过都是因为谢望那个混蛋,有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嘛!又不是没长嘴,干嘛躲着对方呢?”

    “对了小师兄,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你俩闹了什么矛盾,总之一切都是谢望的错,等下你接受他的道歉,然后谢望教你剑法,一举两得。”

    “小师兄,我是不是很聪明?”

    桑宴快要被姜璎气吐血了,就知道姜璎看话本看得某些观念跟常人不一样,他和男主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姜璎,放开我,再这样以后我不请你吃饭了!”

    姜璎干脆整个人圈在桑宴腿边,用力抱紧:“不请就不请,反正我已经想到赚钱的方法!”

    “小师兄,就算不接受谢望的道歉,你也不能自甘堕落啊,现在不努力练剑,没有实力,以后只能被坏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囚禁在小黑屋不见天日!”

    桑宴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姜璎,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胡言乱语?!”

    “《邪魅妖主俏仙君》里面就是这么写的!”

    桑宴两眼一黑,唐书墨那小子到底在话本写了什么东西?!

    “小师兄,你别挣扎了!听我的,准没错。”姜璎破罐子破摔,拍了拍衣服爬起来,指着门口方向,“谢望,你,来给小师兄道歉!”

    “……”

    多日不见,谢望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神情淡淡的,连带着那双深邃的黑眸也敛去几分神采。

    他倚着门框,双手抱臂,姿态懒散,目光流转间落到桑宴身上,漫起浅淡的笑意:

    “道歉?我可以道歉,但是,桑宴,你那天说要给我一个解释,要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桑宴悬着的心随着这句话缓缓落下,抿了抿唇,攥紧了拳头。

    姜璎脑袋冒出几个问号,扒着桑宴衣袖小声道:“小师兄,你硬气一点,绝对不能轻易原谅谢望!不管他说什么好话!”

    桑宴喉结滚动,对上那双静视自己的黑眸,默默垂下头:“谢望,这件事牵扯你我二人,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是吗,桑宴,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说话?”

    “你先前说不喜欢沈鹤归,转眼又跟别人牵扯不清。”

    “你又说要给我一个解释,却迟迟不说。”

    “你要数数吗,这是你第几次骗我了。”

    桑宴语塞:“谢北祈,我没有骗你,只是……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高挑的身影逐渐迫近,阴影笼罩住自己,桑宴下意识退后几步,之前男主两次兴师问罪,都是直接动手掐脖的方法,他心中难免产生了恐惧感。

    但是这一次谢望没有先动手。

    昏黄的暖光穿过竹帘照在青石板砖上,风声轻疏,斑驳的光影随之晃动。

    先前桑宴的确起了坦白一切的想法,但后来思虑甚久,桑宴还是决定暂且隐瞒,他不能保证说出“夺舍”一事后,谢望能否接受,自己又能不能从谢望手中逃生。

    他承认自己的自私。

    也愿意接受真相大白后的后果。

    但不能是现在,桑宴不清楚自己能否逃离剧情,世界不会因谁而停止前行,心魄灯还在自己身上,谢望必定要破道飞升,一剑穿心、杀人夺宝,都是桑宴要去面对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久,等到时机成熟,一切都会原原本本告诉你。”

    “谢望……我不骗你,真的不骗你。”

    桑宴深吸一口气,攥紧衣袖的指尖微微发颤,此刻心乱如麻。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起誓,天地为、为……”

    姜璎接话道:“天地为鉴,日月共证。”

    桑宴转头看了眼搬来小板凳坐着吃瓜的姜璎:“……”

    她身边还坐着埋头苦写的唐书墨。

    姜璎单手托腮,不解道:“小师兄,你俩到底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误会啊,我真是看不懂。”

    “你不喜欢,直接拒绝不就行,谢望总至于因爱生恨,恼羞成怒杀了你,这样太没有气度了。”

    桑宴深深看了谢望一眼。

    不,师妹,男主还真的会!

    眼见他们停住,唐书墨颇不耐烦地抬头“啧”了一声,嚷嚷道:

    “姜璎师妹你不懂了,情爱一事,是最难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

    “小年轻,就是脸皮薄,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桑师兄我替你长嘴!咳咳,谢望,我对你没什么感觉,你不要对我纠缠不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告诉大师兄你对我图谋不轨,让大师兄来打断你的腿!”

    “况且,你再情深难以自抑,不怕被断腿,我和你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你可知我喜欢很多个人,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就算你再忿怨不怼,也不可能越过正宫那位,成为我的唯一!”

    “毕竟是正宫先来的,我总不能辜负那人,若是,若是你真的不介意,执意要与我在一起,你也可以做小的那位,可惜此世今生,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了!”

    “啊,为什么世上会有像我们这样的痴男怨男,不能打破世俗的眼光,正大光明的几个人在一起!”

    唐书墨声情并茂的脑补大戏没演完,就被桑宴抢过本子又一次撕了个粉碎,且拎着领口恶狠狠呵斥:“够了闭嘴不许再说了!!!”

    “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谢望轻轻笑了一声,“我们之间是天道公允的婚约,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桑宴你不愿意承认也好,一直欺瞒其他人不说也罢,这都是事实。”

    “桑宴,不必起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相信,无论你是否存了心思骗我。”

    桑宴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一瞬间崩裂。

    姜璎:“啊哦。”

    “小师兄,这下真不是我泄密,是谢望自己亲口公之于众的!”

    唐书墨使劲吞了口唾沫,摸出一个新的本子唰唰唰奋笔疾书:“啊哦,是我的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姜师妹说的正宫是谢望师兄啊!”

    “姜璎师妹,我懂了,刚才是我搞错原因了,不是谢望师兄想要对桑宴师兄强人所难,插足他人姻缘,而是谢望师兄前来兴师问罪!”

    “啊——桑师兄你振作一点,不就是红杏出墙被发现了吗!”

    “怕什么,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不过桑师兄,你这招惹的风流债未免也有点太多了吧,一二三四,凑一块都能打一桌麻将,你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桑师兄,愣着干嘛,正宫生气了,赶紧哄一哄!”

    唐书墨拍了拍谢望的肩膀,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说教:

    “谢师兄,你也真是的,虽然桑师兄喜欢的人有点多,但你身为正宫就得大度一点,毕竟你是先来的,你做大的那位怎么可以跟其他小的争风吃醋呢——啊啊啊救命啊!!!”

    姜璎惊呼一声,噔噔噔跑出去救人。

    四周安静下来,谢望揉了揉太阳穴:“真吵。”

    “桑宴,你要考虑多久,才肯告诉我原因?”

    “我不知道。”桑宴恹恹地低下头。

    谢望觉得刚平复下去的心境又急躁起来,薄唇抿紧,看着那截裸露的脖颈,思绪繁杂。

    这样纤细的身骨,前不久掐出的淤青还未消散,少年呛着泪快要窒息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

    他呼吸一顿。

    所有想法被强制掐断,瞳孔中骤然闪现红光。

    “桑宴……”谢望脸色沉冷,那个想要掐死他的想法再一次出现,浑身骨肉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巨痛,他的思绪和身体各自做着斗争。

    桑宴感觉头顶注视的目光褪去,脚下的影子身形晃动,愣了一会,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谢望脚步踉跄,很快又借着力道站稳,他缓了口气,捂着脸,桑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一个近乎哀求的声音:

    “就算是骗我也好,别走,不要离开我,痛……心这里,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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