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同归于尽袁天君,倒打一耙恶道人
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周而复始,日月轮转。
第三日的晌午时分,望风逃窜的陆压的终于抵达郢城的西门之处。
城门外竖立着红水阵旗,只是法阵的正中央部位却不见王天君的身影,法阵空转,徒有其型而无其实。
陆压心中戒备,感受着身后孟尝紧追不舍,一咬牙便冲进阵中,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
天兵大营中,王变感应到阵法波动,有人闯阵,大叫一声不好,一边控制着法阵,一边快速的往自己的阵图狂奔。
只可惜无主之阵如何能困得住法力高强的陆压道人,只是片刻间,陆压便冲破阵图,进入郢城之中,徒留王变在原地扼手惋惜。
紧随其后的赵江见状问道:“九弟,何事如此惊慌?”
“刚刚有人闯我红水阵,来人速度极快,贫道是紧赶慢赶,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将人留下。”
赵江闻言,也是愤愤的叫骂了几声:“看看这残留下来的七色焰尾,陆压这厮,居然还敢回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继续维持阵法,我这就去叫大哥。”
天兵大营里气氛有些压抑,营内的巡逻变得更加密集,所有人都似乎挂上了严肃的表情,气氛十分压抑。
处理伤兵处的伤兵营中,少昊轻轻合上袁天君圆瞪的双眼,目色悲痛的对着剩下的八位天君说道:“诸位道友,还请节哀!”
金光圣母一把推开少昊,愤怒的大吼着:“节哀?我们节哀,袁四师兄就能活过来吗?”
“住手,五师妹不可无礼,此事和少昊祖有什么关系?”
尽管心情十分悲痛,秦完红着眼睛,依旧是极力保持着理智。
他悔恨自己为何要把袁师弟单独安排在南门,就因为南边的荒原了无生机,又和其他大道互不相通,所以就可以麻痹大意吗?
终究是在自己的自大害死了袁师弟啊!
秦完心中悔恨,愤怒的指着郢城,对着年纪最小,修为却不弱于他和二师弟赵江的红砂阵主张绍说道:“张师弟,让红砂阵覆盖整个东城区,让那个野人女王知道,招惹我截教门人的下场,究竟有多惨烈!”
张绍有些犹豫:“师兄,此举是否太过于有伤天和?”
“你怕什么?只要对方将钉头七箭书,还有剩下的那九个孽畜交出来,我们就撤去阵法,否则,你便让阵法每日往城区中心移动百步,我倒要看看,他们所谓的坚城,十日之后还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城池不会特别大,并不如前世那些现代化都市,动辄数百公里的范围,一個大型城池,了不起也就万步之遥,约合数十公里的范围。
而作为新建城池的郢城,显然还没有达到朝歌、西岐这种程度,估计距离孟稷的面积也略有不如,毕竟后者已经经历过五六年,数次加宽扩土,如今还开始与泰城接壤融合,早非昔日的小城。
只要阵法不停的往中心区域逼近,根本不需要占据全城,只要吞噬整个东城区,就可以让郢城的生态完全崩坏。
毕竟,那么大的法阵,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有危险,除了个别死犟死犟的人,还有个别真眼瞎的人以外,正常人都知道趋吉避害。
张绍有些不情愿,不过看了一眼悲痛的师兄弟们,还有躺在卧榻之上一动不动的袁师兄,他也一咬牙,领命出山。
刚刚出得天兵大营,张绍就发现红水阵中红光四起,法力波动强烈,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和王变师兄交战一样。
张绍惊骇莫名,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四师兄,可不想再失去一个九师兄,于是立刻驾着红光朝着红水阵而去。
飞到一半,红水阵中动静瞬间消失,阵内的红色血水高挂在天空之上无法坠落,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王师兄,绍弟来帮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进得阵法的中心,自己九师兄不但没有陷入苦战,此刻好似是和一位身穿着银白铠甲,上面纹饰着稻禾图的年轻人热情的交谈起来。
王变见得师弟到来,心中也是热烈高兴的向张绍引荐。
“张师弟,快快过来,这位便是我们的小师弟,孟稷伯侯,孟尝,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
张绍眼神略带迷茫,却见孟尝悲痛的拉着王变的手,比他们的情绪还要激烈,怒声呵斥着:“兀那贼子,师弟前些时日见这地支神颇为恭顺,于是起了爱才之心,饶过他们性命,本想剿灭了南疆叛逆之后,能够招揽到麾下引为大用。”
“却不成想最终却是害得袁角师兄身死道消,此乃孟某之过也,王师兄,你不要拉着某,孟某现在便要入城为袁师兄报仇!”
看着孟尝面上义愤填膺的表情,张绍也是心中狐疑减退,对面前年轻人的感官好了不少。
你看,就冲这暴脾气,还有同气连枝的精神,怎么会有人说他不是截教的门徒呢?
“孟伯侯勿要心急,虽然十二地支神被袁师兄已斩其三,留下了巳蛇、未羊、申猴的性命,可是城中还有去而复返的陆压道人,此人诡计多端,擅使鬼蜮手段,不可不防啊!”
孟伯侯的心虽然是好的,张绍也是不忍这个才刚刚见面的小师弟有个三长两短,认真的劝解着他,免得热心的师弟因为轻敌,最后步了袁师兄的后尘。
“张师兄不必和我这么生分,唤我师弟即可!”
“实不相瞒,陆压其实就被师弟从十万大山一路追回郢城的。”
张绍惊奇的问道:“哦?莫非师弟和陆压也有仇怨?”
“正是,在下麾下有一同门师侄,名唤胡雷,就是被这厮用钉头七箭书所害,直到现在还躺在隐灵山脚下生不如死。”
张绍和王变对视了一眼,于是乎也将火灵圣母与前些时日封堵城门的事情与孟尝告知。
同时心里也惊疑不定,孟师弟才修行了多久,能有这么厉害?居然连陆压都能被他逼得落荒而逃?
张绍吩咐了一声王变师兄,就领着孟尝往大营内走去,去见见人祖少昊,同时也是针对郢城之事再从长计议。
而反在郢城之中,陆压一路疾驰,直到耸立着太一神雕像的广场位置才停下脚步。
刚刚落地,就见到十二地支神齐聚一堂,围着太一神像,红着眼眶,士气低迷,而躺在神像下面的巳蛇、未羊、申猴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
“诸位,这是……”
脾气火爆的辰龙不由分说,直接冲上前前来,一拳打向陆压,却被后者轻松的脚底抹油,向后躲开。
“辰龙兄弟,这是何故?贫道又没有做错什么!”
辰龙指着地上的兄弟,恨不得将眼前道人生吞活剥:“你没错什么?伱临阵脱逃,这些本该是由你出面应劫才是,结果却害了我三位兄弟,你敢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吗?”
说完这些,他又愤怒的指着苏妲己,寅虎,还有酉鸡。
“若不是你们两个执意要出战,我们也不用如此仓促的应战,巳蛇他们也就不会死。”
“还有你,酉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中途要撤掉法力供给,导致大阵出现纰漏?”
酉鸡没有回复,只是捂着脸,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低声呢喃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外人的催促应战,自己兄弟出现纰漏更让辰龙愤怒,兄弟之死固然心痛,可是从此地支大阵出现残缺,在尊神没有重新指定地支神之前,他们将彻底失去手中最大的王牌,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我恨不得掐死你,你这个废物!”
辰龙终究没有下得去手,酉鸡本来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他本来就不想出战,都是寅虎的错,拿着尊神的法旨裹挟了兄弟们。
地支神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寅虎深深吸了一口气,定睛望向陆压,朝着子鼠、戌狗打了一个眼色,就带着身后其他的兄弟,步步紧逼,朝着陆压走近,似乎是准备转移火力。
“冷静点,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陆压尝试解释,可是愤怒的地支神们总要一个出气的地方,对自己人既然下不去手,刚好陆压到来,众人的火气便直接倾注到了他的身上。
“呵呵,你们这些人,仇人就在外面,你们却不敢亲自去寻仇,反倒是对我这个盟友恶语相向,怎么着?觉得打不过别人,能随便打得过我?”
“算了,老是和你们虚与委蛇,贫道也觉得烦,让开吧,我要亲自面见太一神。”
说实在的,虽然陆压的确想要借助太一神教徒做一些大事情,可是他现在是真的怀疑,这一群自私自利,同时又蠢笨如豚的人,难道真的是好合作的对象?
嗯,虽然他是狡猾了一点,可他们就不能发挥出自己‘山野之人’的纯朴,稍微那么听话好骗一点吗?
眼见几人不依不挠,陆压朝着他们身后的太一神像,大声叫喊道:“太一神,方外之人陆压幸不辱命,现已将孟尝捉拿到郢城,请太一神示下!”
“嗡”的一声,天空瞬间阴沉了下来,太一神像也发出阵阵嗡鸣,其石刻上的七窍流出灰色的流质液体,重新朝着人的形态凝聚着。
人形未成,其声已至。蠢蠢欲动的地支神瞬间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们内心战栗疯狂的意念,克制着他们上前寻衅。
辰龙等人也只能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压,却奈何他不得。
“尊神,此人他……”
“我制止你们不是不想让你们报仇,而是在保护你们啊。”
“什么?”
太一神没有再继续回答他们,祂虽然不能离开神像太远,临世的时间也不被天道允许滞留太长,可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祂也算是尽收眼底。
斩仙飞刀的威力,可不是没有地支大阵的这几个神使能够力敌。
而且陆压是否叛逃,祂心中有数,就算是真叛逃,地支神也死绝,祂都不在乎,唯一能让祂关注的,只有那个人。
“他在哪里?”
太一神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急迫。
陆压稍微稳住心神后便开口说道:“贫道将孟尝小儿一路押送,只是不知为何城门外竟然树立起了一些法阵,一时不察误入阵中,好不容易抓获的孟尝小儿又给他们救了回去!”
“太一神啊,依贫道看啊,您这麾下的十二地支神着实有些废物啊,让他们去清理十绝阵,结果阵法是破了还折损了三人,使得自身最大的依仗尽丧。”
“让他们去抓人,他们不去,让他们去清理阵法,他们也搞不定,唉,贫道为您感到不值,耗费无数的心力赐予他们神性与神力,结果换来的却是失望,可惜,着实可惜啊!”
这下就连一向懦弱的卯兔,胆怯的子鼠也忍不住怒目而视,指着陆压破口大骂。
只是还没骂上两句,一股浩瀚的威压便降临在他们身上,就像是滚烫的热油在他们体内沸腾、烹炸一样,痛的他们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死去活来的高喊着。
“尊神饶命啊,我们没有抗命不尊,我们只是……只是在等待机会。”
“尊神,他在骗你,他根本没有抓到孟尝,先前进城的时候,十绝阵都没有运转,等重新运转之时,他已经进了城,如何会被拦截?”
只是任由他们不停的哀嚎、求饶、解释,太一神都无动于衷,真相如何他不清楚,地支神办事不利是事实,前几天晚上陆压接到报信去抓孟尝也是事实,地支神互相争吵,有人不愿意出城迎敌,最后是寅虎劝说才出城迎战这还是事实。
这么多在暗处观察到的事实,让祂已经不在乎真相什么,这些失败者,值得遭受惩罚。
看着地上痛不欲生的地支神,陆压面上有些嘲讽。
“啧啧啧,诸位道友何必与贫道过不去?我们都是在为太一神办事,就应该同心协力,共御外敌,而不是窝里斗得那么激烈,你看,现在遭报应了吧!”
陆压的话语让他们心中的怒火高涨,其愤恨与痛苦远胜灵魂、肉体上被惩罚的双重折磨。
只是有酉鸡的叫声却十分奇怪,让陆压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你说他惨烈吧,他叫的最大声,连一身火力都收不住,邪火都撒了一地,像是在火堆里打滚一样。
可是陆压就是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假,好像并不是那么的痛苦。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会儿,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再看看地上地支神们,已经痛到四肢抽搐,卯兔、亥猪更是翻着白眼,口吐白沫,陆压这才上前说情,认真劝道。
“太一神还请手下留情,这几个废物还有些大用,还请留他们一命,让他们助贫道一臂之力。”
地支神这才缓过气来,一个个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既然没能一次将孟尝带回来,想要再抓住他便难如登天。”
“城外有十绝阵阻路,欲抓孟尝,要先破十绝阵,可地支神用尽全力折损三人,也不过堪堪破除了一个寒冰阵,太一神您又无法亲自出手,想要破除阵法,只怕并不容易。”
得知孟尝可能抓不回来,太一神身上的威压也开始朝着陆压笼罩而去。
陆压稍微感受一番神力,有些惊惧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对着那位未曾见得一面的人祖祝融,发出由衷的钦佩,这手段,当真是了不得啊!
“其实此事也有转机,贫道有一术法,名曰钉头七箭书,圣人、尊者、至高神以下皆可斩杀,只是此术需要一些媒介,太一神在上,何不让这些废物物尽其用?”
“如何用之?”
“让他们去闯阵,带回来十天君的鲜血或者一些贴身之物,贫道保管叫他们有死无生,没有了十天君,那孟尝小儿,不就变成了您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