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主要是苦主不是她,她说什么?说你错了?这么一位位高权重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她有什么资格说?
安慰说你没错?可是在她看来贺老爷子当年的执着确实也不太对,不该接的话秦若从来不接。
“你瞧瞧,这孩子这么实诚的话让人听着都顺耳,”贺老爷子说着瞅了自家三儿子一眼,“多学学,别张口就虚伪。”
我招谁惹谁了呀?贺迁无语的推了推眼睛,口中还得应道:“好的父亲。”
秦若忍着笑,几人走到了贺家大门前,她扬声道:“贺钧剑,出来。”
房间里的人听到秦若的声音,都好奇的出来了,结果,齐齐僵在了原地,贺远上前,道:“您怎么来了?”
“我儿子十七年没见,回来也不认我,我可不就来看看,不然哪天入了土见了你妈她都还不原谅我。”
贺老爷子强自嘴上逞着强,可是秦若扶着的手臂却在见到儿子那一刻蓦地绷紧了。
当年年轻帅气的大儿子,如今头上的白发都快赶上了他这个当老子的,父子见面,各自心酸。
于忆梅轻轻推了沉默的贺远胳膊一下,贺远这才道:“您进来吧。”
秦若放开手,贺远上前沉默接过老爷子的胳膊,与二弟一起一左一右扶着人进了门。
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贺远与于忆梅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道:“是什么事让您老大老远的亲自来了?”
贺迁和贺远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与秦若和贺钧剑二人做的沙发相对。
“我就是来看看你,当年我一念之差,把你逼得十七年不能回来,我来看看我儿子……”
贺老爷子终于道:“当年咱们父子俩的处理方式都错了,我不该因为自己的心结把痛苦延续到你们身上。”
当年他还是个半大少年,世道乱但真正的大战还没有开始,他的亲妹妹,被大户人家人家的少爷强抢了去糟蹋了,最后跳了井,才十三岁,花一样的孩子,他们贺家当年唯一的女孩儿就那么葬在了井底,最后捞上来,身上还有一块儿好肉,那时候开始,他对资本主义深恶痛绝。
他也知道,大儿子的命是于家救的,他当时并不是忘恩负义,他愿意报恩,独独不许大儿媳妇进门,因为他当年立誓与地主老财势不两立。
尤其因为大儿子自愿留下的事成了妻子半生的心结,妻子为此心病折磨的人日渐瘦弱,到死都不愿见他,妻子到死都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愧疚的大儿子还活着,他气大儿子贺远明明活下来了也不给家里送个信儿。
这两方面的原因,导致父子两人心结愈发的深。
解放之后,不论以前是地主也好是长工贫农也罢,都是人民都是同志,可是贺安邦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他对外人,自觉能一视同仁,不翻以前旧账,但是对儿子,他当时态度强硬,就是不愿意接受于忆梅。
但凡他当年不那么执拗强硬,不至于儿子拖家带口去苏联,最后回来,他但凡能拉扯他一把,他们夫妻也不至于分开十七年不得相见。
都说人老多情又心软,他后悔了,后悔当年钢铁一般的作风差点毁了儿子的一生。
“我当时在我岳父家,因为哮喘又受了惊讶,几乎命悬一线,慢慢养了快一年我才身体好了,我知道你的心结所在,我但凡去跟你们相认,势必要离开于家,可是我喜欢上了于家的小姐,我不愿意,紧接着我大哥出了事,那样的情况下我身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撇下于家病弱老少去燕城找你们?我既然回不去,我就想着,就让你们当我死了也好。”
贺远牵住妻子的手,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定,“我是个不孝子,让我娘对我怀着愧疚熬垮了身子,这是我唯一的错,我这辈子已经无法弥补,等到了地下,我再好好去请罪。”
至于其他的错,贺远的态度一如当年,他没错。
于忆梅道:“在我和贺远被我爸送上去英国的船之前,我曾写过一封信托人送到了燕城贺远的娘所在的地方,是我父亲早就打听询问好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收到,我也不清楚。”
贺老爷子听见这话一惊,贺迁陡然面色一变,连呼吸都慌乱了两分。
贺远听了妻子的话,感激的看她一眼,“也许是天意吧,所以我娘临终前还在对我这个不孝子愧疚,如今纠结已经无意义了,”他看了对面的贺迁一眼,回神继续道:“至于这十七年,与您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妻子我该自己庇佑,不能相守但她一直在等我,十七年时间也圆了我们两口子的报国心愿,我把她一人留在家里苦等十七年受的苦楚,余生我自会自己补偿。”
贺老爷子见他这样的态度,不由着急了,“你也一头白发,我这活一天算一天,你还不愿原谅我吗?”
贺远笑了下,“如今我们父子再相见,只要都各自安好,就行了,无所谓原不原谅,一如当年,您有您的立场,我有我的坚守,我回来的消息您一定知道,我也托人带了信,您好好的保重身体,至于其他的,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