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相
洛雅在忙碌中度过，或许救治更多伤患不能使逝者生还，但却是她眼下最该做的。
她并不是真正的医生，面对重伤，只能用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好在肉眼所见都是外伤，她的药大概率能救回这两个人。
处理完，洛雅被不停感谢，看到他们的呼吸心跳趋于平稳，她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这些伤药留给你们。”洛雅将药物分出一部分出来，余下的她给其他伤患处理。
峡谷里勇士休息整顿，开始分配猎物，趁这个功夫，她几乎跑遍了几个部落临时聚集处，孜孜不倦。
她不想停，因为停下就会想到桑卓的父亲。
她是在通过救治他人来麻痹自己，但很好不是吗？救治伤者，怎么都是有用的。
“对不起…”她听到有人对她说，轻如蚊蝇。
应该是听错了。
“对不起。”
洛雅看向那人，是三个部落里的某个人，面容阴冷，骨骼分明，皮肉紧绷。
好吧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惹的气质，要不是救治伤患，洛雅是不喜与这样感觉的人打交道的。
“你是在对我说话？”
“是的，莫卡的巫医，我是在向您忏悔。”他看着她，红色的血丝占据了眼白，眼睛一眨不眨，极其认真的说道。
洛雅不解其意，“我们并不相识，你为何要向我忏悔？”
“因为我们部落的自大，招来数量庞大的野兽，才导致今天的惨剧。很遗憾，莫卡部落死去了一位勇士，这……都是我的错。”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你们部落的自大？”洛雅抓着他的胳膊，情绪起伏。
难道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她不知道吗？
她原本在心里自我谴责，但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说清楚。”她压低声音，让自己更镇定。
这人脸上露出哀伤和挫败，“昨天，我们看到你们使用的弓箭，回去后也制造了一批出来，但是并没有那么好用，只能近距离射击，弓弦也很容易崩断，我们加粗了弓弦以为就能解决。”
“昨天你们部落表现的太出色，分走了那么多猎物，如果今天还是这样，我们的严冬将很难度过。”
“为了得到更多猎物，我们三个部落私下商量，扩大范围驱赶，果然如我们所想，看到比意料中多出一倍的野兽，熊硕曾发觉异样，但我们将这事隐瞒下来，我们天真的以为，手里也有弓箭，能将兽群猎杀。”
“可到猎杀时刻，才发现我们的弓弦弹力不够，根本射不远，我们全力搏斗，依然没能阻止……”他极生硬的诉说，像一盆冰水倒在洛雅头上。
她喃喃出声：“原来事情真相是这样吗？”
“一切都是我的错，最开始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如果早知道结果……”男人说着，痛苦的捂住头呜咽起来。
“呵！如果早知道，”洛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哪有什么早知道。”
脸颊划过一滴泪，如果早知道，她和莫卡部落不会隐瞒弓弦制作。
“你知道吗，你把弓箭的威力想的太大，即便你们手上有趁手的弓箭，配上上好的弓弦，就能保证在多出一倍的兽群里不出意外吗？你太自大了！”
她毫不留情的将真相戳破，心情却并没有变好。
“你们觉得分到的猎物少，很难度过冬天。真的是这样吗？”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说了谎，我们只是嫉妒莫卡部落的猎物多，而我们得到的依然和往年一样，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太贪婪了。”他难过的头埋进躯干里，试图逃避一切。
“如果我们也有那么多的猎物，冬天就不用再饿肚子。”他边说边哭，“是因为我们的愚蠢，让一个勇士失去生命，这都是我的主意造成的，死的应该是我。”
说完，他终于放声哀嚎。
“你们应该忏悔的对象不是我。”
洛雅看着眼前陌生族群的人，陷入无声沉默。
他们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们何尝不知道死去的是那个男孩的父亲，忏悔也应该是向他。
是他们始终没有勇气，甚至在洛雅出现之前，想把这件事隐瞒。
毕竟，死的不是他们；毕竟，打到的猎物丰厚至此。
但，她出现了，不仅救治重伤者，连普通的割伤也尽心尽力，给予他们疗伤的奇药。
越是这样，他们越难心安。
隐瞒成了最大的煎熬。
洛雅看到没有人有大碍，收拾了东西，回到自己部落那边。
莫卡部落的气氛比她离开时更低沉，洛雅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了。
悉悉索索，她听到几句不堪入耳的骂声，夹杂着愤恨、谴责、遗憾，熊硕在一边哀叹，隐约说着什么“怪自己大意”。
一切如各种调味罐打翻，五味杂陈。
她走向桑卓，看着先前无声哭泣的少年紧闭双眼，泪水混着血渍在脸上，未干。
“他…怎么了？”洛雅问汉诺。
汉诺：“刚刚疯了一样要去报仇，被族长打晕了。”
“神使大人，这里都结束了，大部队回去还需要时间，先回去吧。我带着这臭小子一起。”
“嗯。”洛雅点头，这里她确实不想待了。
“神使您稍等，我去跟族长打个招呼。”
洛雅于是靠在石头上休息。
“神使大人！”是熊壮。
“不是在忙？”这个家伙，两次围猎没机会遇见，她给人上药时他在清点猎物没见到，这会找来了。
熊壮身上脏得很，一身兽皮被刮坏了一半，“歇会儿，折腾到现在。”
洛雅看他确实疲惫，脸上竟还带着笑。
“还笑得出来。
“看见神使，高兴，神使想吃什么，我晚点给您单独挑出来。”
“不用，我都可以。”洛雅兴致不大。
“神使不高兴？我知道神使因为什么，但是您…还是希望您别想这些，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矛盾，其实很多，我们自己会解决。我不想神使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我以前，没见过有人在面前死去，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洛雅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