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路可逃
夜深了，医院重归静谧。
黑暗中，被程玥手脚并用紧紧抱在怀里的林琳，第一次觉得，原来医院也可以这么热，热的让人发烫。
此时她们两个人的腿相互重叠的穿插在一起，都侧着身子面向对方，尽可能的用极致的靠拢来填充着剩余的空隙，这样才能保证双方都不会掉下床去。
盖着一张被子的她们，从外面看起来床上简直就像只躺了一个人一样。
程玥身上的冷淡的香气萦鼻尖，让林琳有些迷昏了头，她慢慢的探出自己的头，想要深呼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
在她刚动的那一刻，程玥的脸突然凑到她的面前，她吓的连忙憋住了那口气。
“你觉得很闷吗？”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程玥趴在她耳边轻声说。
感受着她问的时候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这让自己更燥了，林琳几乎是含着气息和她说话：“有点……”
程玥额头碰着她的额头继续低声耳语说：“要不然我们两个换一个姿势？”
她们窃窃私语着，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让林琳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很痒，很奇妙……
她问：“怎么换？”
程玥松开了一直抱在她腰上的手，说：“你上来。”
林琳：“？”
知道林琳愣着没回应她，就是没有体会到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程玥就自己用腿夹紧了林琳的腿，双手也抓住林琳的娇腰，用力一翻，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突然就被强制的趴在程玥身上的林琳，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睡到一次这样的垫子。
林琳的头垂在程玥的脖颈上，小声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程玥带着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难道你习惯仰躺着睡觉？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后，就正想把林琳翻一个面的时候，林琳察觉出她身体的紧绷后，知道她是真的想给她翻过去，就连忙抓住程玥的手臂。
然后趁还能压制住程玥的时候，她快速的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压着你睡觉，你怎么睡？”
“我抱着你睡。”
林琳：“……”这句话回答的是没有毛病。
闭着眼睛在看不见的的黑暗中，两人的呼吸稍微缠绕了一会儿后，林琳还是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
然后她带着些哀求的语气开口说：“可是我有点担心，万一我太重了，压的你明天早上起来后浑身酸痛，怎么办？”
刚说完这句话，一个天翻地转后，程玥猛地就把她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动静大的连这张可怜的折叠椅都发出“叽哇叽哇”的声响来抗拒着自己承受的太多。
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程玥用手慢慢的抚摸着林琳的脖子，黑夜里盯着林琳低声问：“那这样可以了吗？”
林琳抓了抓铺展在自己脸上的程玥的长发，觉得比刚才还不舒服。
一是程玥太重了，二是这样的姿势让自己的心脏跳的有些受不了。
她小声又卑微的说：“要不你还是把给我转回去吧……”
程玥翘了翘嘴角，头忍不住向下移了移，贴了贴林琳此时发烫的脸，又闭上眼睛蹭了蹭，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可真难伺候。”
好吧，她承认自己刚刚的话有些着急了，被蹭脸的林琳此刻也不敢再说什么抗议的话，她默默承受着程玥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等着她将自己翻转过去。
……
一分钟过去了，却依然被压着的林琳，忍不住戳了戳程玥一下。
突然听到了程玥传来安稳的呼吸声。
林琳咬着嘴唇小声的问：“你睡着了吗？”
程玥没有再回答她。
林琳接受她已经睡着的现状之后，只感觉自己两眼一黑，她被压在身下，程玥全部的重量都自己被承受着，还担心她会被自己吵醒，导致现在自己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今晚将会十分的漫长难熬。
那就让她先睡十分钟吧……林琳心里暗暗的想。
她将自己本就垂在外侧的手慢慢的向上抬，轻轻的放在程玥的后背上，稍稍的环住了她，在心里默数着，等着时间的流逝。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十分钟的点过去以后，林琳果然睡着了。
“笨蛋林琳。”
黑夜中，原本重新归于静谧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句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无奈叹息。
一阵衣物响动的声音后，房间里只剩下某个人溢出来的无尽满足。
清晨，阳光照进房间。
林琳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这时，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揉着眼睛慢慢坐起来，并没有感觉身上有任何的不适，甚至觉得昨天是这些天里睡过最舒服的一次。
这就有点怪了，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被当人肉垫子的这种癖好。
她环视了一下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但是并没有找到那个想要看到的人。
于是她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抱紧了被子，从来没觉得这张折叠床这么宽敞过。
只是重新睡着的时候心里泛起一些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空缺失落感。
没想到这一睡又睡了好久。
“恢复的不错，再继续保持，过不了多了就可以出院了。”
刘瑀笑着点头应好，看着医生离开后，侧过头看到林琳终于缓缓的坐过来。
“哼，大中午才醒过来，人家玥儿都在这帮我忙里忙外的好长一段时间了，刚刚才走。”
林琳连忙惊醒，问：“她又回来了？”
刘瑀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温盒，说：“什么又回来了？刚走，买的早饭你也没吃。”
林琳看着那个保温盒，轻笑一声，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就下床了。
路过隔壁床位的时候，夏敏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正想侧过头移开视线的时候，突然就先被人强势的掰着头转过来，自己的视线就变成了看着面前一直盯着她的人了。
她说：“我今天在脸上画了一个天鹅，你仔细看看我，能看到吗？”
天鹅？夏敏低头开心的笑出声来。
对面的人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如此鲜活的瞬间，呼吸立马变重了。
林琳回来后，从程玥买的早饭里挑了些自己喜欢吃的，就应付了过去。
她面朝着窗户那边了坐下来，拿出来自己带到医院的绘画本，仔细的设计着服装里的一些细节。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个晚礼服。
外领、袖、袋、腰、分割线、褶等处，一一都大胆的创新着。
正想到一个好点子的时候，她连忙用手中的笔给记了下来。
记好后，林琳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刘瑀对她指使道。
“林琳，去，给我打点热水去。”
她转过头去，刘瑀看着电视头也不抬的向她摆了摆手。
又指了指自己还绑着绷带的腿说：“孩子生下来就是用来指使的。”
什么也没说，林琳拿起水壶就出门去接热水，却看到水房的热水器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病人服的熟悉身影。
她走近后，看到那人是本该好好躺在床上的夏敏。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夏敏先开口了。
“你女朋友已经走了吗？”
林琳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问：“什么女朋友？”
夏敏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昨晚和你折腾到半宿的那个。”
林琳皱了皱眉，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但是你喜欢她。”
“朋友之间的喜欢而已。”
夏敏笑了笑，说：“你确定对她的感情只是——”
“朋——友之间？”
她着重强调了朋友二字，提着接好的热水转过身后，她又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夏敏听到后，并没有立马走，而是又用手支撑着墙，说：“她走了，你就会无时无刻的想她。”
就像心里会产生不舍，依恋，连她在换鞋那一刻也想要站在门口看着她，酸酸苦苦的。
“看到她，又想不自觉的和她靠近，亲近她。”
和她牵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很自然，昨晚被压在身下，也不愿再叫醒她，因为感觉和她贴着也很……舒服。
“会不断了解对方，想参与对方的生活。”
你门里面是什么？原来我们曾经去过一家店，你也写过便利贴吗？你喜欢的人我能帮你一起追吗？你爱我吗？
“受不了对方的撩拨，容易心乱，失控。”
“在自己眼中，她就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谁都配不上程玥。
林琳听着她不断说出的话后愣住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和程玥在一起时的画面——
她对程玥真的是那种喜欢吗？她从来没想过……
耳鸣，头昏，迷茫。
她想找人来帮帮她，……程玥吗？不，她不能告诉她。
夏敏抬头看到有人等不及从病房里出来接她了。
她温顺着眉眼迎过去，对方接过她手里的水壶，扶着她问：“怎么去这么久？”
“在等水开。”
水容易开，但是人呢？
程玥恍恍惚惚的回到病房里，将水壶放下后，就呆坐在小凳子上。
她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来时透过空气而出现的一条光亮的“道路”。
灰尘周围的空气几乎让光完全透过，光的衬托下，使灰尘几乎一览无遗的暴露着它不安分的飞舞。
无路可逃。
明明今天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感觉那么累。
难道最终她还是无可避免的沦陷进去了吗？在那张虚幻编织的密网中，在那使劲发力看着自己却是对着别人攻破的温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