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派德的爷爷
老人走了过来，手抚派德棕色的卷发，一股生机勃勃的暖意从头顶直入男孩体内。此刻他只觉得原本受撞击后的晕眩感，逐渐消失。
体内被赛恩传染的不洁气息，见到老人导入的光明圣洁的能量，如临大敌，化为一团猩红的气体，逃出体外。
接着老头又伸出另一只手，一团黑气化为一只骷髅头将红气吞食得一干二净，黑气回到老者体内，他眼神闪过一阵红光，接着恢复如初。
“跟你说过不要沾染外界魔法，你死了就算了，不洁扩散了怎么办？”
老头语气冰冷，但派德一脸笑意，似乎并不在乎爷爷的冷言冷语。
“爷爷你要不先解决下这头魔兽，它来到墓园就发疯了。”
老头转过身，正对着因老头出现而变得匍匐谨慎的翼魈。
“嘶！”
翼魈露出獠牙试图威吓眼前的老头。
老头嘴露微笑，手持骨杖在坚硬的青石阶梯上猛的一敲。
“铿！”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神墓山，派德，赛恩，和昏迷的韦伯斯特听着都毫无反应，但声音传到翼魈耳边，却宛如万丈轰雷炸响在耳边，惊得它痛苦哀嚎，原地打滚。
“蜕凡一境，八年兽龄，根骨灵智皆是上佳，明显是经过精心培育的，这又是哪位“大人”的宠物？”
老头转过身来对着赛恩，阴阳怪气的问道。
赛恩尴尬地挠了挠因战斗而凌乱的金发。
“这是本家饲育的魔兽‘夜翼’，是我表哥，韦伯斯特·陀赛斯的坐骑。”
“韦伯斯特？”老人回忆着什么，接着鼻子轻嗅，用骨杖精准的指着地上昏迷的灰袍队长。
“他就是韦伯斯特？哈，一个高级学徒就妄想驯服蜕凡境的魔兽，今天才反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接着他又转过身去看着被骨杖之声折磨得萎靡不堪的翼魈。
“错了，培养方式也错了。居然把翼魈当成普通魔兽饲养，大错特错！”
老人语气带着极度不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夜翼’都是家父从北境请来的猎魔大师专门精心培养的，难道他们比你还不懂？”
赛恩嘲讽道。
“要说养些小动物，在森林搞点小把戏，特里尔那小子可能要比我专业，但要说亡灵相关的一切，我敢说，大陆四族之内，没人能比我懂。”
老头转过身来，面对赛恩，语气逐渐冰冷，赛恩听着只感觉如坠地狱。
“特里尔？特里尔公爵？好啊，北境公爵都看不上了，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赛恩虽然有点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驳斥，奥托境内十二公爵，个个都是蜕凡五境的巅峰法师，分别执掌人族十二行省，如陀赛斯家族的封君，奥斯本·怒流公爵，便是人称“潮汐之主”的流域行省总督，受封锈迹河由西北至东南万里流域的封地。
而北境，作为人族与妖族的边境行省，更是奥托帝国的边防重地，边境四大侯爵，个个武备充盈，封君克里格家族，其先祖是当年追随皇室奥托先祖征战大陆的传奇猎魔人，当今家主是有“猎神之子”称号的特里尔·克里格公爵，一身修为，震慑万妖，是十二名公爵中的佼佼者，而就是这样的巅峰强者，确实眼前这个古怪老头口中的小子。
“看不起？哈哈，特里尔他爷爷雷根·克里格，当年也只不过是跟在我身边拿拐杖的侍从小屁孩，让我尊重他的孙子特里尔，属实有乱辈分。”
老头挑了块干净的阶梯，动作平稳的坐了下来，赛恩开始质疑他的拐杖是不是真的有用。
“阁下可是亲王殿下？”
表哥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
老头终于露出微笑。
“都长着眼睛，你表哥可比你看得清。”
赛恩揉着脑袋不知所措，他感觉有些头晕，脑海里努力搜寻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储备，
奥托帝国只有一个亲王，那就是陛下唯一的亲弟弟——费尔曼·奥托殿下。
其身具家族传承的生命魔法又剑走偏锋，在亡灵魔法上深耕数百年，是四族有记载以来唯一能身具两种冲突魔法，而又达到蜕凡五境的传奇人物，目前在宫廷任审判总长之职，人称“地狱法官”。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赛恩尴尬得无所适从，他想要行君臣之礼，但又怕有些突兀，倒是韦伯斯特挣扎着起身，抖清身上的灰尘，撩起厚重的斗篷，来到费尔曼面前单膝跪地。
“我的表弟十分失礼。”
“你的表弟虽然愚蠢，无礼，但是这里的麻烦却是你惹出来的。”
盲眼亲王用骨杖指着前面空地上奄奄一息的翼魈，骷髅傀儡不知何时走到翼魈旁边，看守着这头巨兽。
赛恩心中暗喜，看来这位亲王虽然刻薄，但貌似不偏袒任何人。
“任何生物，只要跟亡灵相关，必然不能以正常生物的视角去看待，这翼魈你可是天天喂食腐肉？”
“是的，翼魈为食尸猴的变异种，腐肉对其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荒唐，太荒唐了，你都知道是变异种了，难道人和猴子还能是一回事？变异后的翼魈需要用灵魂供养，才能成长为完全体，而你只给他喂养腐肉，它自然饥渴难耐，来到这还不是光棍逛妓院？”
“噗嗤。”
赛恩没忍住笑出声。
“还有，你们为什么会来这儿？谁来跟我解释下发生了什么。”
韦伯斯特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没搞清状况，他望向偷笑的表弟，示意他来解释，费尔曼却突然抢过话头。
“算了，小派德你来说吧，这些贵族，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话。”
小派德走上前，声音稚嫩的将从齿轮城遇见蕴藏不洁的赛恩，和突发奇想跑来神墓园，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虽然语言组织不佳，但是三人都听了个大概。
“你过来。”盲眼亲王朝赛恩招了招手。
赛恩老实的走了过去。
亲王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脑门，他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大脑，疼得他浑身抽搐，想挣脱，却动弹不得，仿佛全身瘫痪。
而随着“寒气”在赛恩体内不断搜索，费尔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可曾去过什么墓地？”
亲王收手，脸色严肃的问道。
“墓地？额，陀赛斯的家族墓园算吗？”
“魔法师呢？你接触的魔法师们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赛恩沉吟一会，脑海里回忆着从家族领下的贵族，到家堡护卫的雇佣法师，再到家族老师霍尔。
“也没什么问题，或者说，至少我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亲王凝视着赛恩，仿佛医生看着危重的病人。
“这下麻烦了。”
费尔曼叹了口气。
赛恩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在亲王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
“殿下可是看出什么了吗？”
盲眼亲王用骨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一道井口大小的传送阵突然出现。
“随我来。”
赛恩和韦伯斯特看着地上的传送阵苦笑不已。
要知道齿轮城的万里传送阵，可是数十名伯爵支援，昼夜铭刻才设置完毕，而亲王轻轻一划就有了一个简略传送阵。
费尔曼优雅的走到发着亮光的传送阵上，缓缓落下，一下子就消失在原地。
接着是心急的赛恩，但他可没这么优雅，反而如坠空一般落下，吓得他哇哇大叫。
三声落地的砰响，三人落在了松软的黑土地上。
派德拍拍泥土，望着四周。
“这里是神墓山山顶？”
“是的。”
“可是从山脚走到山顶也才一顿饭的时间。”
“你见过哪个亲王自己走路爬山的。”
盲眼亲王随口敷衍后，便用骨杖轻点，走到了一座简朴的孤墓面前，驻足而立，面无表情的呆立许久。
那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墓，周围没有其他墓群，表示其墓主人可能生前身份特殊，月光出现照在墓碑上，但古朽的墓碑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字迹。
费尔曼在腰间一抚，一朵白洁如霜，叶子上带有缕缕金纹的花朵出现在了手上。
雪荆花，奥托家族的家徽与标志，只在冬天绽放的特性，象征着奥托家族生生不息的生命魔法。
他恭恭敬敬的把雪荆花放在墓前，沉言不语。
三人看着这一切，皆不敢出声惊扰。能被亲王以皇室象征的雪荆花作为供奉，想来身份绝非平凡，甚至有可能是皇室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