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逃避

    12月，王涛转业回了a市。文娟和罗政在准备给他们的女儿庆祝百日，古池和金雯没有在一起，他们成为了朋友。薛华山和王秀秀忙着装饰新家，接父母去哈市过春节。

    舒戴月在甄真头七过后，回到了a市外婆留给她的房子里，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自愈甄真自杀所带给她的缺口，她需要足够的信心去对抗去相信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像葛东一样，她需要足够安全的环境寻求内心的平静。

    1月，古森休年假回到a市，去寻找已经单方面失联了两个多月的他的妻子，他没有钥匙，只能敲门，在凌晨一点。

    舒戴月见到古森，并不意外，他每天都给她发信息，她知道他今天回来。

    两个多月不见，古森积攒的愤怒和埋冤在见到舒戴月时，变成了疯狂的想念，他只想紧紧的拥抱她，去触碰她，以证实过去那一年的幸福不是他的臆想。

    舒戴月躲开了古森的拥抱，用一种见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不要碰我。”

    古森不知道这2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管他怎么打电话发短信，舒戴月从来不回复，她拒绝一切沟通，他彻底的失去了她的消息。幸好他知道她a市的家的所在地，他也从她的社交平台上知道了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了解她，他知道她哪里都不会去。否则，他一定会急疯掉。

    古森以为是他身上有太多的烟味，舒戴月不喜欢他抽烟，所以才躲开的他。

    他急切的进门，忽视乱糟糟的家里，直奔浴室洗漱，换掉所有可能有不好闻味道的衣服。

    她一直坐在卧室的电脑前发呆，以前他进卧室她便会关上电脑陪他一起睡觉。

    “睡觉吧”古森习惯性的去拉她手，又一次被躲开。

    “你睡客房，我要工作。”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黑着屏幕的电脑，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古森想不明白舒戴月这突然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努力想要搞清楚她的心情她的想法：“你到底怎么了”

    舒戴月甩开被强制握住的手：“可不可以让我安静”

    她好像忘了，去年的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古森第一次见舒戴月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对任何人都不关心不在乎，她活在自己划定的世界里，与世隔绝。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朋友，她肯定很难过，也许，他该多给她一点时间，陪伴她，让她像之前一样慢慢的对他敞开心扉。

    古森在舒戴月的冷漠和疏离中度过了新年，她关着门呆在房间里，古森除了每天给她做饭，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自问没做错过什么。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过去三个多月里，他在遭受单方面的失恋。

    这天中午，舒戴月起床出来，桌上没有午餐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我出去几天，元宵节回来。”

    这天，舒戴月一天没有吃饭，因为外卖不合胃口，傍晚时分她突然情绪崩溃，哭了一整个晚上。

    她自愈不了，甄真的死让她又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也怀疑自己。

    没有男人是值得相信的，这是戴秀香从小对她的教诲，年轻时候的她心生叛逆，反其道而行，交一个又一个男朋友，从新奇到无趣，最后冷淡分开。她至今都记得她的第一任男友在分手时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戴舒月，我觉得你很可怜，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身边没有人，你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在六年前最后一次分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也怀疑曾经那些说爱她的人是否真的爱过她。她自以为不会受伤，可原来她的伤都是累计到不能承受才会爆发。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人，她的父母从来都觉得她平庸无能避之不及，她自以为是真爱的男友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逃的远远的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的朋友她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她能想到治愈自己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是真的怕了，失望了，死心了，她以为这辈子也不过就这样了，直到她遇到了古森。古森是不一样的，他的眼里心里都展示着爱她，她动摇了，她陷入了他的爱中。可是甄真的死又一次狠狠的鞭打了她，她挣扎着退缩了，她对古森冷漠，对他抗拒，她怕有一天古森也会像葛东那样，像她的父亲那样成为真爱的背叛者。她逼迫自己不去在意他，故意忽略他，强迫自己逃离那场还没发生的可能会毁灭她的伤害。

    她孤独无助，没有人告诉她这样是对还是错，她只是本能的想要逃避，藏到安全的地界，想要保护自己，她要活下去。

    古森接了一单长途，反正在家除了做饭也没啥事，他不在，舒星月可以叫外卖，她可能更喜欢这样。

    和去年一样的路程安排，只是这一次没人在他旁边吃零食，看电视，困了累了陪伴他的只有呛人的烟和冷风。

    舒戴月不喜欢家里有烟味，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偷偷的把烟戒掉了。

    烟戒掉了，可是人呢？

    古森是在元宵节中午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舒戴月依旧躲在卧室里。冰箱里还有他走之前买的面包，马上就要过期了。他热了2个，就着牛奶吃下，才去睡觉。下午醒来，舒戴月仍旧关在卧室里，古森没有叫她，自己去了超市，买了晚餐的食材和汤圆。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元宵节的晚餐，舒戴月又进了卧室。

    古森在清理家里卫生，收拾行李，他明天下午要归队。

    晚上10点，王涛打电话让他出去喝酒。

    只是今晚，古森觉得酒精是个好东西，他来者不拒，喝到两眼冒星星，最后被王涛送回来。

    舒戴月将烂醉如泥的古森扶回客卧，她从未见他醉成这样过。洗了毛巾帮他擦脸，又喂他喝了杯水。好不容易让他睡下了，他却拉着她不让走。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还是一个比她年轻又强壮的男人。他强硬的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他将她压在身下，释放他这三个月积累的愤怒和怨恨。

    古森清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了，他渴的厉害，挣扎坐起想去喝水，身边躺着舒戴月，地上是一地的衣服，他也渐渐恢复了昨晚的记忆。昨晚，他强迫了她，不管她怎么咬他踢他骂他拒绝他，他还是强迫了她，他失去了理智，像个禽兽。

    他冲进浴室呕吐起来，吐完又洗了把脸，之后他没有再回卧室，他坐在比部队家属院整个家都大的客厅里，想了又想。

    中午，舒戴月终于出来，古森已经做好了午餐，等她一起吃午饭，他的行李放在门口，她知道他归队的日期。

    走前，他拉住她，这一次她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问她：“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结婚了？”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如果你后悔了，那我们就离婚吧”

    她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熬夜让她的反应变得缓慢，但是，古森在说离婚：“为什么？”

    这是古森深思熟虑后的做的决定，他放开她的手：“我可以包容你的小脾气，也可以包容你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玩消失，但是我受不了你对我的冷漠，我受不了明明在同一屋檐下你却把我不搭不理。我知道，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寻找你的小说灵感，没有关系，我可以接受，因为我喜欢你。我们结婚也快一年了，我自问这一年我全心全意的待你，好到不知道如何才能更好，我以为这样你就会像我对你一样对我。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舒戴月看到了古森红着的眼眶，她不愿意承认是她让他伤心。

    古森转过身背对着舒戴月，就这样静默了许久，久到舒戴月觉得心痛的快要死掉，他才又一次说话：“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答案。”

    古森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了，房间里还有他留下的味道，浓重的烟草的味道，她记得她很少在家里抽烟的。

    她呆坐在餐桌前回忆这三个多月她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做了什么，她脑袋混沌，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她在这座近两百平老房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客卧，昨晚的疯狂还历历在目，他压着她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一遍又一遍，直到听到令他满意的回答，他才肯稍稍放过她。那样的古森是陌生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粗鲁暴力的古森。

    她爱他，她当然爱他，可是她又不敢爱他。

    舒戴月开始没日没夜的写作，像之前的那五年一样，写累了就睡觉，睡醒了继续写。她的新小说以军官与咖啡店老板的爱情为主，融合甄真与葛东的故事。

    写作六年，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有写不完的灵感和情节。短短一个半月她写了近三十万字，三月底，她的小说终于完结，完结那日，网络连载也进入了尾声。她在社交网站上更新了新动态，照片是她和甄真在哈市ktv里照到那张照片，也是她拥有的甄真唯一一张照片，配文是小说结局的最后一句话：你说你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却选择了相信我。现在你终于如愿长眠，我应该祝福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