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痛打江书顺
“你包里鼓鼓囊囊的,都买了些什么,快给我!”
江书顺一眼就注意到了江心诚手中提的包,隐约还看到露出在外的酒瓶盖,心中一喜,直接伸过手,命令道。
双杨村是一个小村落,总共不过七十多户人家,村里并没有供销社代售点,要买东西还得走很远,到别的村里买。
刚回村时,他还能让江心诚给他去打点酒,可割麦子真忙起来时,没白没夜,他连这个便宜儿子的人影都见不到。
这么大热的天,迎着太阳去打酒,实在太辛苦,他实在不想受这个罪,现在嘴里已经快淡出鸟了。
想到这,他又腹诽起他的堂哥,也就是双杨村的村长江书才。
若非堂哥多管闲事,他在县城早晨起来,去公园湖边跟练气功的老太太聊几句骚,逗逗晨跑的小媳妇,再去早点铺子吃过早餐,供销社打二两小酒,中午喝几盅,下午美美睡一觉,这日子过的多滋润。
可这个江书才,非把他喊来干农活,还亲自到县城把他给拽回来。
马的,老子即便回了村,这农活不也是一点都不用干!
不错,他每天除了吃江心诚做的三餐外,其余时间都是往炕上一躺,连动都懒得动,农活全交给了这个便宜儿子。
江心诚自己一个人起早贪黑的割麦子,又拉去圆场碾麦子,每天累死累活,除了做饭,几乎不着家,江书顺自然就看不到人喽。
这两天,江心诚被喊回县城,他自己懒得做饭,每到饭点就蹲在家门口,只要闻到谁家传出的饭香浓,便厚着脸皮去蹭一顿,只不过大家都忙累了,做饭就只有凑活了,那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今天便宜儿子回来了,明显带了好东西,他怎么能不急的大饱口福。
“你个王八犊子,傻愣着干什么,快拿过来!”
江书顺见江心诚一动不动,心里急得直接上手去抢了。
这会儿,他闻到了包内断断续续散发出来的肉味,肚子都叫起来了。
“想要?回家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江心诚冷冷一笑,厌恶的瞥了一眼江书顺,抬腿就走。
王大花属于心狠,而他这个便宜爹就属于手辣了,从小到大可没少打他。
吃不饱饭,打他;心情不好,打他;喝不上酒,打他;喝大了,还是打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扮演着江书顺的出气筒角色。
即便到县城后,江书顺还是毫不留情面的对他大打出手。
且这老家伙还是个色胚,经常对苏妍动手动脚,若不是王大花看着,估计都敢对苏妍用强。
前世,江心诚每当看到这个便宜老爹,就本能的害怕,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腿肚子都会打颤。
但现在,他重生了,怎么还会怕这个老家伙。
江书顺不由一愣,这才短短两天时间,这个见到他就胆怯的便宜儿子,怎么就敢对他这么个态度了,这是要造反嘛?!
“你他马的,再说一遍!”
他揉着手腕,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里不是县城,又是来断亲,江心诚一点顾虑都没有,江书顺刚走到跟前,他抬脚狠狠一踹,用了全力。
“哎哟!”
江书顺直接倒飞而出,后背朝地狠狠摔落后,竟然又倒翻了一个跟头,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只觉得头眩耳鸣,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内心深处是深深的震撼,脸上的错愕尽显。
到现在,他还是一脸懵,不敢相信,这个便宜儿子,居然敢对他动手。
江心诚慢慢走到江书顺跟前,抬起脚,踩在了后者的脸颊上,用力一碾,在江书顺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他声音冰冷的警告道:“老东西,以后说话注意点,再这么狂,下次可就不是趴在地上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转身继续走向村长家。
刚到村长门口,一个黑影就从院里窜了出来,围着他打了几转,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汪,汪”叫的亲热。
“小黑。”
江心诚微微弯腰,望着蹲在跟前的黑狗,用力的在狗头上揉了几下,笑道:“去吧,一会儿给你吃骨头。”
黑狗仿佛真的听懂了一般,“啊呜”一声,扭头又跑回了院子里。
“唉。”
江心诚不由叹了口气,他能长成这样的高个,考上中专,拥有非农业户口,可少不了这位村长的照料。
小时候,他被王大花洗脑,不愿意上学,是江书才不厌其烦从的他角度出发,一遍遍的告诫他,只有学习才能有大出息,能挣大钱,能更好的孝敬父母,且给出了整个小学的学费,他才得以走出村子,知晓了外面更大的世界。
同样也是江书才,隔三差五的将他领回家里,给他一口热饭,每年冬天,给他的棉袄续上新棉花,他才得以吃上一顿饱饭,不至于在九寒天冻伤。
他一直非常感激江书才。
“谁啊?”
可能是听到了狗叫声,一个穿着粗布短衫,一头齐肩短发,发色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痕迹的妇人,走了出来。
“大娘,是我,心诚。”
江心诚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妇人正是江书才的老婆,名叫吴翠花。
虽然和王大花,同名为花,但性格却大不相同。
吴翠花为人老实,善良,还是一副热心肠,看不得别人受委屈。
这么多年,江心诚也没少受到她的照拂。
“呀,是心诚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吃饭了吗,快屋里坐。”
吴翠花热情的将江心诚让进了屋:“他爹,栋子,心诚来了。”
她这么一喊,一道遮着里屋的珠帘被撩开,一个二十多岁,穿着一条印着红色五星图案的白色背心,留着短发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出来:“诚哥,俺婶这么着急喊你回去干什么,没为难你吧?”
这年轻男子,名叫江家栋,是江书才的大儿子,为人老实忠厚,多半是遗传了他娘的基因,爱为人打抱不平,在江心诚被王大花一家欺负时,没少出面制止。
江心诚和江家栋可以说是光个屁股一起长大,关系不说特别铁吧,但也算亲密。
“栋子,你胡咧咧什么呢。”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同时珠帘再度被掀开,一张黝黑,沟壑满布,胡子邋遢的脸露了出来。
这人正是双杨村的村长,江书才。
他的目光落在江心诚身上时,不拘言笑的脸上,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心诚,快里屋凉快凉快,开着吊扇呢,你这孩子,咋这么实心眼,大中午盯着太阳就回来了?!”
江心诚心中一暖,走进了里屋,将手提包往屋子中央的八角桌上一放,将买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你这孩子,不年不节的,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江书才看着摆了一桌的东西,不由瞪大了双眼。
江心诚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对站在门口的吴翠花,说道:“大娘,麻烦你将这些东西装下盘,俺要和大爷好好喝一杯。”
“心诚,酒不急着喝,你遇到什么事了?”
江书才望着一反常态的江心诚,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抓住了后者的胳膊:“快跟大爷说说,究竟出什么事了,俺给你做主。”
看着一脸焦急的江书才,江心诚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也就是江书才一家给过他温暖,让他体会到了父爱和母爱的滋味。
前世,妻儿死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双杨村,也没报答过这一家人,这一世,说什么也得弥补上。
他将江书才让到座位上坐好,才缓缓说道:“大爷,我想请您帮我断亲。”
……
江书顺眨巴着眼,趴在地上,直到几条狗,从他身边窜过,抖了他一身带着尿骚味的水滴,他才缓过神来,接受了被江心诚这个便宜儿子殴打的事实。
“他马的,真反了天了!”
他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一手捂着吃痛的肚子,一手锤着酸痛的老腰,狠狠吐了一口痰,心里越想越窝火。
这可是在他自己的村里,他生活了五十年的地方,怎么能在自己家门,被一个小杂种平白无故给打了,这就是对他赤果果的挑衅。
再说,他必须要把江心诚给治的服服帖帖,再也生不起反抗的心,不然以后村里的农活谁干?他在县城怎么维持惬意的小日子?
靠江家宝?
他猛然摇了摇头,他亲儿子120斤,有130斤的反骨,又被王大花给宠坏了,干啥啥不行,根本指望不上啊,自己的幸福晚年生活,还是得靠江心诚,可不能让他飞出五指山。
“小王八羔子,能得你,给我等着,老子还治不了你?!”
他喘息了几口气,待肚子和腰上的痛稍稍缓解,他蹒跚着离开了胡同,双眼闪过一道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