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只是不为我澎湃
顾念恍惚间听见了明日奈绪的声音，一回头正看见明日奈绪站在树下面。
穿着白色的泡泡长裙，露出清瘦的肩膀，上面有着一个蝴蝶结一样的装饰，手中捧着一束淡粉色的满天星，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花在顾念的眼前从明日奈绪的手中滑落，跌在地上，借着月光顾念甚至可以看清楚明日奈绪脸上错愕的表情。
苏安安站在顾念的旁边，她想过一百种和明日奈绪见面的方式，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月色在他们中间画出清晰的界限。
苏安安和顾念站在教学楼的灯下，明日奈绪站在树的阴影里。
明日奈绪在顾念的眼前慢慢蹲下，然后抱住自己肩膀，眼泪像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落在衣襟上。
也许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明日奈绪下意识闭上眼睛，只是汹涌的海如何关的住。
“呼呼。”
那是夏夜风吹过的声音。
明日奈绪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她怕哭出声来，便用力咬住了嘴唇。
“顾念我。”苏安安看着蹲在那里的明日奈绪，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或许自己应该开心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顾念只能挥了挥手让苏安安赶紧离开。
“对不起。”
顾念没有回头，只是望向蹲在那的女孩，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已经流出血来，但是却他浑然不知，也许明日奈绪比自己痛的多。
顾念慢慢走到明日奈绪身旁，或许是听见有脚步声，明日奈绪抬起头来茶色的瞳孔中满是眼泪。
反射着月光，像是碎裂的玻璃落在地上那般。
明日奈绪望向顾念的眼神决绝，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他。
重重地踩在了跌落在地的满天星上，脚步打在石砖上，回响在清澈的夜空中。
明日奈绪看都不看顾念一眼直接走了过去，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无数的落叶汹涌而来，将整个梦的世界吞没。
顿时，顾念感觉心中像是熬过一副中药，翻滚着这不可名状的苦味。
只能愣在那里，看着明日奈绪远去，现在顾念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千万个毛孔都在哭泣。
顾念捡起跌落在地的满天星，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追明日奈绪，顾念在心里一遍一遍问着自己，凭什么去？
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惨淡的结论，顾念，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是个混蛋啊！
走在冷冷的夜风中，顾念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心脏，空洞和孤独席卷了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上面是明日奈绪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再见，再也不见。”
顾念感觉手机屏幕有些模糊，冰冷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顾念先是失声痛哭，然后便是长嚎，像是一匹受伤的狼，在深夜的旷野中嗥叫。
也许整个世界都变的昏暗，像是神让太阳熄灭了，留下了月亮，让她用惨白的光去照耀这个悲伤的世界。
明日奈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室友都已经休息了，她靠在门上强忍着泪水，努力不哭声出来。
明日奈绪可是一个很固执很固执的人。
手机被扔在枕头旁边，上面是和顾念的聊天界面。
明日奈绪坐在床上，无声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满头的秀发像是黑色的瀑布垂落下来，遮住了脸，整个人都感到茫然无措。
顾念没有回复，而是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然后坐在路旁的凉椅上，这让他感觉到茫然。
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说要给他画了一幅最美丽的画，但是才画出寥寥几笔就在他面前亲手撕毁。
顾念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有的只是空荡荡的虚无。
旁边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灯还亮着，顾念抹了一把脸，走向旁边的便利店。
里面的光膀子大叔正在看球赛，顾念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是曼城和曼联的曼市德比。
“老板买一包烟。”
“自己拿。”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没有南京，最贵的也不过是一包中华。
顾念把烟和打火机放在柜台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来盒这个。”
老板头都不抬，只是用手指了指柜台旁边的收款码。
炎热的夏天，老式风扇在这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转个不停，发出刺耳咯吱声。
顾念拿起东西，走出小店，外面的月色很清亮，使得顾念能看见旁边树的纹路。
“咔嚓，咔嚓”
顾念把烟打开，含在嘴里，挣扎着用打火机去点燃，可是在冷厉的夜风中，这种街边小店的便宜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香烟。
终于，顾念嘴上的烟点燃了，橙红色的一点在黑夜里闪耀，时不时升起几缕青烟。
抬头看着明晃晃的月亮，顾念的心中像是被刺了一剑，而且那把剑死死卡在了里面，拔不出来。
那天晚上，顾念第一次见明日奈绪也是这样的月亮，在月光下明日奈绪的脸像是安静的古希腊雕塑。
顾念拿出手机看着久久没有回信的聊天框，眼神中满是挣扎。
一遍又一遍地键入，一遍又一遍的删去。
顾念不敢，他害怕看见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冷冷的夜风灌入单薄的衣服，一支烟，他抽一半，风抽一半。
风虽大，可都绕过顾念的灵魂。
烟很快就燃尽了，顾念拿出下一支，却怎么也点不燃，便直接把手中的打火机使劲扔在了地上。
“顾念，他妈的，你就是渣男。你他妈就混蛋！”
顾念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没有剩下多少的电量，给明日奈绪打去了最后一个电话。
若是不能再见，那么我们一定要好好告别。
“嘟嘟。”
电话接通。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念这边是呜咽的风声，明日奈绪那边是沉默的悲哀。
“喂，奈绪。”顾念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就像是喉咙间有两片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明日奈绪没有说话，她用沉默对抗着自己的悲伤，像是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
“再见。”顾念准备挂断电话，“再也不见？”
“顾念。”明日奈绪手里攥着手机，跑到宿舍外的阳台上关上门，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悲伤。
“那是你表妹对吧，上次你还给我看了照片的，对吧，顾念？”
明日奈绪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清楚地传入顾念的耳朵中。
“顾猪，呜呜。”
顾念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斑斓猛虎扑倒在地，然后肆意撕咬。
“奈绪，不要哭好吗？”
“可是，顾念，我知道……”明日奈绪的声音一抽一抽的，顾念已经可以想象到她一个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样子了。
“奈绪听话好吗。”顾念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要爆炸，像是被放在马里亚纳海沟当中，巨大的压力让他快要喘不上气。
“好，我不哭，顾猪，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明日奈绪努力控制自己不哭，但是说出的话还是带着浓烈的鼻音并且断断续续。
“我不会走的，奈绪，对不起。”顾念的手指甲掐入肉中很深，可是此时钻心的疼也不能让他清醒。
“我，知道那个是你表妹对不对，顾猪。呜呜。”
“她，”顾念他骗不了自己。
你并非无声的海，只是不为我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