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月季
小雨，江南总是多情，自然也多雨。
顾念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明日奈绪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
“好了，又不是不会再见。”
淡淡的水雾弥漫在明日奈绪的眼眶中。
“可是我会很想你。”
明日奈绪站在了满天的雨中，顾念打着伞，旁边的人走进又走出。
顾润景在车中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雨中的二人。
“想我了，那就给我打电话呗。”顾念摸了摸明日奈绪的头，下着小雨的缘故使得天气有些凉意。
顾念看着穿的有些单薄的明日奈绪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顾润景把黑色奥迪的喇叭按的震天响，他从车中探出头来说道：“好了，等会要赶不上飞机了。”
明日奈绪抱住了顾念，然后转身走向机场。
“我去送送她。”顾念看向嘴上还点着烟的顾润景。
顾念踏着雨水，跑到明日奈绪旁边，有些浑浊的水使他的白鞋子变了颜色。
明日奈绪抬头看向他，他咧开嘴露出白色的牙齿。
“我送你上飞机。”
明日奈绪看着顾念一下子笑了出来。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西湖边上微雨中泫然欲泣的桃花，那现在的她就是山谷中的悠然百合。
在夏天的微微细雨中开着，不大热烈，但是一眼让人留下印象，干净纯粹。
“你回去吧。”
明日奈绪对着站在雨中的顾念说道，同时她还想努力踮起脚来，把伞举到顾念的头顶。
“我不是小孩子了。”在尝试了一番后，发现不行，看着只穿一件白色短袖的顾念，明日奈绪有些心疼。
明日奈绪穿着有些宽大的黑色外套那是顾念的，下半身是牛仔裤和一双黑色漆皮鞋子，身上是一件合身的粉色dkny卫衣。
看见这个粉色，顾念总能想起西湖岸的桃花。
明日奈绪把黑色外套脱了下来，递到顾念手中。
“回去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顾念以为自己不会有多难过，可是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他才看清楚自己的脆弱。
以前总是安慰明日奈绪，还会再见，现在倒是自己不愿分离。
顾念接过衣服，转身走向停在雨中的黑色奥迪，有些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让他倍感清醒。
“顾念！”明日奈绪叫住了他的名字。
他回头看着她，她举着伞站在那里，眉目中满是欢喜和笑意，明日奈绪举起手来，用力地向顾念挥着，手腕上的青白色玉镯温润如雨。
顾念也向她挥着手，一切好像那次刚刚见面，但又大不相同，春天和夏天隔了三个月，但是对于顾念和明日奈绪来说就好像一起走过了许多年。
“舍不得吗？”顾润景看着有些沮丧的顾念脸上露出笑意，不过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顾念没有说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抬脚跨了进去，系上安全带。
过了一会才开口，“也不是说舍不得吧，只是感觉有些失落。”
顾润景笑了笑从旁边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递给顾念，顾念没有拒绝，把烟含在嘴里，拿过打火机点燃。
烟雾在车中升起，顾念和顾润景的脸隐藏在其中。
“咳咳咳。”
顾念剧烈地咳嗽，他感觉烟雾进入喉咙时带来灼烧般的不适感，同时胸腔也很闷。
“你这什么烟啊？这么呛人”
顾润景深深吸了一口后，白了一眼顾念，“南京。”
顾念把烟头掐灭，打开车门走到路旁的垃圾箱边上扔了进去。
“真难抽啊。”顾念又坐了进来，窗外的雨势越发大了起来。
顾润景只是笑了笑看着窗外的雨抽着烟，顾念也不再开口，拿出手机来随意地翻看着。
“你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顾润景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女孩。”顾念停下在手机上无意识滑动的手问道，一时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像是叫苏安安吧。”顾润景看着顾念，嘴里的烟雾突出，让车中有些闷和呛人。
顾念把窗户按下去后说道：“把烟掐了，真难闻。”
顾润景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说道：“她原本可以考清北的吧？”
顾念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轻轻点了点头。
“她没有听他爸妈的话，报了浙海大学，他爸和我认识。”
顾润景看了一眼顾念后继续说道，
“他爸说，是因为一个臭小子，他那宝贝闺女才放弃清北，报的浙海大学的。”
顾念没有说话，他的心中很乱，苏安安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他，而自己也从来没有太过于关注她，只是当她是一个特别好的朋友。
可是当他知道苏安安也报了浙海大学的时候，他的心中确实有些许波动。
“我不管你什么想法，我只是要告诉你，不管是明日奈绪还是苏安安，你都不要去伤害别人。”
顾润景启动了车，轮子碾过地上的污水，留下了一地狼狈。
顾念看着车外的景物飞速逝去，感觉灵魂慢慢被抽离，好像升入了空中，耳边除了淡淡的雨落声。
别的声音正慢慢变得微不可察，像是在渺远的地方有人正在高楼上唱歌一般。
顾念靠在桌椅上睡着了，顾润景看睡熟的顾念，慢慢放慢了车速，
各种各样的灯光在黑色的车漆上没有留下反射。
顾念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正是苏安安的消息。
苏安安坐在床上，外面的雨让窗台上的月季花不停摆晃。
她走过去关上了窗户，细白的手指划过白色的月季花瓣，香气留在了指尖，冰冷透入心底。
这花是高一组织春游时，顾念偷偷给她从花园中挖出来的。
“顾念，这个花好好看啊。”
“喜欢啊，等着。”
顾念找了一个机会偷偷脱离了队伍，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时悄悄蹲下，用手在泥里挖出了那花。
苏安安看着顾念用满是污泥的手将花递给她。
顾念很小心，洁白无瑕的花瓣上没有沾染上一点污泥。
花的颜色正好像是那天苏安安穿的白色裙子。
“这是月季。”顾念笑着对她说道
床上的手机毫无反应，只剩下外面的雨声残响。
“顾念，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月季好吗？”
没有了下文，顾念已经睡着了，苏安安看着聊天框。
为什么，我没有勇敢一点，她把头埋在被子里，窗台上的月季香弥散在整个房间里。
书桌上的一只书签被笔压住，上面写着几排娟秀的小字：
“你喜欢什么花？”
“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