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英雄
艳阳高照,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最适宜骑在马上肆意奔跑,速度带来风的问候,让一丝丝凉意缭绕,心随之飞扬,便能体会到无拘无束的自由。
穿戴好装备,四人牵马来到场地中央,纷纷上马。
杨柳长呼一口气,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她借助小梯子,在乾隆的帮助下成功坐于马背上,马背比她想象得还要高,视线一下子抬高了一米,高出的不只是距离,更多的是恐惧,不免又是一阵心慌意乱。
乾隆站在马下,轻扶杨柳的小腿,亲自为她调整马镫的高度,边动手边指导,“手握紧缰绳,勿拉拽,上身挺立,双腿用力使人起坐于马背,同马步伐一致。”乾隆说的这一套要领仍然是现代马术的基本动作。
按照钱龙的指导,杨柳试着在马背上起坐了几次。大白马果然温顺,几乎一动不动,给新主人充分的适应时间。
不远处,选择抖擞精神,潇洒地上了马。他的腰杆直立,手拽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一套标准的骑术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加之他头戴黑色头盔,穿了一身紧贴皮肤的马术服,白裤子配藏蓝上衣,马靴至膝,让他看起来更加专业。
黑马立刻感受到主人的段位八九不离十,早已按捺不住狂野的心。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在场地内接连跑了三圈,选择对胯下的黑马甚为满意。黑马奔跑时仰首抬头,似在炫耀和争宠,自信又自满。
乾隆无视选择的造次,仍然在马下耐心地指导杨柳马上的动作,杨柳毫不分神,紧张感随着和马的相处而逐渐减弱。白马始终稳稳地站立,不曾挪动一步。
“你可抚摸它的脖颈。”乾隆拿过杨柳的手,给她鼓励。
杨柳放低腰身,伸出右手抚上白马的脖子,马儿感到舒服,朝右边回头去回应杨柳,终于让她感受到了与马共处的乐趣。
“它在跟我撒娇呢。”杨柳开心地对乾隆分享她的快乐。
乍见杨柳如此纯净无瑕的笑脸,就如同这夏日的阳光,直照进乾隆的心里。她的笑容如光芒般璀璨,能映照出内心的善良和温柔。
乾隆情不自禁地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花痴的毛病真的很难改。
听到钱龙突然的告白,杨柳已不再羞红了脸,反而笑道:“你现在就算夸我是王母娘娘,我也不为所动,因为我根本就动不了。”
“哈哈哈哈……”乾隆放声大笑,龙颜大悦。
这笑声传到选择的耳中,只觉得钱龙猖狂而挑衅,他更加放纵自我,将浑身的力气和满心的怒气宣泄于疾风之中,策马奔腾在训练场上,扬起阵阵浮沙。
这笑声同样传到大雷的耳中,他难得一见乾隆笑得如此开心,赶紧抓住时机,牵着马跑了过来。
“因何还不上马?”乾隆光顾着和爱人谈情说爱,差点忘了还有个累赘。
“我就是想问问,先迈哪条腿?”这问题在乾隆看来,就像吃饭用不用张嘴。
“它如此矮小,你为何不果断些?”乾隆把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用在大雷身上了,如果当年他身边有大雷这样的奴才,不敢想象他的皇宫生活会是什么鸡飞蛋打的样子。但是,乾隆确定的是,能让他打心里喜欢的人并不多。
“果断?那我可不客气了。”大雷横下一条心,双手按住马鞍,双脚用力蹬离地面,屁股向上一窜,双腿随之劈开,终于一屁股坐在了马背上。小马被突然的力量压得不轻,竟发出一声闷哼。
“嘿!我上来了嘿!”大雷觉得自己神了,好像做到了梦寐以求的事,“这也不难啊,跟跳山羊差不多。”他说的是小学体育必修课。
“跳山羊你也卡在羊腚上。”谁说跳山羊只出现在小学体育课上?连乾隆都知道这古老的游戏。
杨柳噗嗤笑出了声,大雷的脸臊得有点红,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儿,用脚去找马镫。可这马属实太矮了,如果他把腿自然下垂,几乎要碰到地面。教练员已经为他把马镫调整到最长的位置,可大雷的腿依然过于蜷缩,看起来就像坐在马扎上。
屁股比马背都宽的大雷,稳坐“钓鱼台”依然胆战心惊,浑身僵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与这位新朋友相处。
上马归上马,让马听话才是学问。大雷试着像别人那样,用脚后跟触碰马肚子,试图让马有所反应,可小马似乎还在适应大雷的体重。如果它会说话,一定骂骂咧咧道:“这位大哥,您真是骑马背包袱——全在我身上”。
在乾隆和杨柳的注视下,大雷不得已,只好催促小马快点跑起来。小马终于受够了大雷的又蹬又踹,生气地发出一声低鸣,然后慢腾腾地挪动步伐,不情愿地驮着大雷开始在场地里小跑。
随着小马的启动,大雷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双手拽住缰绳,好像赶鸭子上架似的被带走了。
一向笑点极高的乾隆看见如此狼狈又滑稽的大雷,忍不住大笑不止,“此人活生生将马骑成驴,真可谓世间奇男子也。”
如果此时给大雷戴一顶绿色钢盔,他完全可以直接加入日本鬼子的投降队伍。
再看那小矮马,只有在起步的一瞬间爆发出不可小视的力量,接下来的奔跑全靠惯性,不知是不想停下还是不能停下,头也不抬地在场地里一圈一圈地绕。这下子,可由不得大雷撒野了。
看着大雷跑远了,杨柳有些担心地问钱龙:“大雷不会有危险吧?”
“无妨,人治不得他,马治。”乾隆说完翻身上马,动作又快又稳,眨眼的功夫,便已安坐于马上。他的一套动作看似简单流畅,却是熟练技术的自然天成,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无需再问钱龙是否骑过马,杨柳知道,这又是他给她的惊喜。
“青青,随我来。”不知乾隆用了什么法子,杨柳胯下的白马听话地随着斑点马而动,杨柳尚不会控马,坐在马上感受着马儿的步伐,既紧张又兴奋。
斑点马就像乾隆熟悉多年的搭档,任他如何操控都毫无怨言。在马上,乾隆仍然在指导杨柳该如何让马前进和停下,向左和向右。谁也不会想到,一代帝王面对爱人,竟如此包容和宠溺。
两人夫唱妇随的亲密举动让选择意难平,再看钱龙对马的操控,便可知其专业。选择不免疑惑,凭钱龙的社会地位和收入,何以支撑他以此为乐?他一个生长在江南的人,如何把马骑得像草原的牧民一样熟练?
钱龙的出现,使选择在杨柳面前相形见绌,高下立现。他怎么会被一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伙比下去呢?细想之下,似乎所有他稍有建树或感兴趣的事物,钱龙都比他厉害得多。
心中的嫉恨多了,就会干出不择手段的事。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选择策马追过去,乾隆在左,选择在右,将杨柳置于中间。三匹马就像泼墨山水画,并驾齐驱。
“你都在哪里骑马?”选择直言不讳地问钱龙,只想多套出一些实情。
“草场。”乾隆不愿与选择多谈,以简化繁。
“看来你常去北方吧?”选择想给钱龙挖坑。
“心有所向,不在南北。”乾隆才不会掉进去。
“玩过障碍赛吗?”选择的胜负欲难以抑制,明明长了一张西门庆的脸,偏偏有颗武松的心。
“浅尝而已。”乾隆知道选择恨不得想让他闻风丧胆,故意欲说还休。
“那就比试比试!”早就应该来一场男人的对决,尤其在杨柳面前。
都什么年代了?当自己是杨家将吗?乾隆心里反感,根本不可能与他比试。
可黑马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此时躁动难安,不断地向一旁的白马靠近。杨柳的腿几次都被黑马的身躯挤住,她刻意忍住尖叫,咬紧牙关默念钱龙告诉她的动作,沉着地目视前方,稍稍向左边拽了拽缰绳,尽量不让白马与黑马纠缠。
同时,白马也在下意识地躲避黑马的靠近,黑马不知主人的比试对象,对白马得寸进尺、紧追不放,用头不停地招惹,试探着去撞白马的头。
马上之人几句话的功夫,白马终于忍受不住,忽然发出一声嘶鸣,随后猛地起步加速,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杨柳只觉得缰绳骤然一紧,她的脖颈随之后仰又迅速前倾,好像坐上了过山车,风速强劲,呼啸而过,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死死揪住白马的鬃毛,只要能有一丝安全感的东西,统统抓住不放。她想呼喊,却发现在万般恐惧下根本喊不出声音。
发生眼前的一幕只在一瞬间,乾隆和选择都没有料到。
眨眼间,白马载着杨柳已经疾驰到场地边。为了方便场外的人观瞧,场边的木栅栏并不高。原以为白马看到障碍会停下或调转方向,然而它却在即将撞到栅栏的一刻,倏地抬高前蹄,飞也似的从上面跳了过去。
强大的冲力和惯性让杨柳更加猝不及防,除了拼命地拽住鬃毛和缰绳,她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马背上。好在乾隆为她调整的脚蹬高度合适,她的脚才没有从脚蹬里脱离,人也不至于从马上摔下来。此刻随着受惊的白马猛烈奔跑,杨柳不知还能撑多久,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听天由命。
从白马突然飞奔的那一刻起,乾隆就意识到了杨柳有危险,但白马能带着杨柳越过围栏,却是他没有防备的事。乾隆想都未想便调转马头,策马追赶。场地内,就见斑点马加速助跑,神情严肃,目视前方的栅栏,在乾隆给它提示的最佳时机,成功地跃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