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孤独的修斯
集市结束,天色尚早,储云趴在巴里特背上欣赏着春天的傍晚景色。
心里悠闲肆意,小手拿着一黄一紫两根羽毛摸着玩儿,偶尔和伴侣们随意聊几句。
微风轻拂,羽毛被吹的飘乎乎,修斯跟在这一家子身后,眼神同样地无处着落。
本来修斯想直接在佛瑞斯特森林里随便找个山洞,或者变成兽型挑一棵大树,轻易就能解决休息的问题。
但是在巴里特客气地邀请他们去青石部落落脚后,他涌到嘴边的拒绝莫名就变成了答应。
黄昏的光温暖又朦胧,落在前方三人身上。
修斯从没见过这种场景。
他们角雕一族的感情都很淡漠,阿父阿母更是有各自的树屋,很少会有这样平常温馨的相处时光。
他自己更是生下来就被当作角雕一族的未来领主培养,早早就被带离了阿母身边,随着阿父和阿叔一起在神山顶上训练各项技能。
平常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发呆。
只有雕文会时不时跑来找他玩耍,不嫌他枯燥无趣,通常雕文自己坐在一处就能嘀嘀咕咕好多话。
但任凭雕文说再多神山外的世界是如何如何,他的心里也生不出更多的向往。
如果不是这次阿叔说能让角雕族更强盛的人出现了,他也不会被安排下山,去找寻那个“他”。
经过今天发生的诬陷一事,修斯更觉得山下的世界远没有神山上好。
除了新认识的储云,和她的伴侣。
修斯的眼神不自觉又飘到了那两根飘乎乎的羽毛上,继而又落到了那白嫩纤细的小手上,那笑意盈盈的双眼上。
那黑眸闪闪,灵动狡黠,和他记忆深处阿母的眼睛一模一样。
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修斯回神,飞快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又立马心虚地环视了一周,在发现无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才轻吐出一口气。
身旁的雕文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朋友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修斯依然是在稳步优雅的前进。而雕文他自己,则已经和活泼调皮的小虎妮打成了一片。
“鸟叔叔,你怎么长得这么奇怪?”虎妮不解地看着雕文,“为什么你身上的毛这么多颜色,和阿母养的小鸟一点都不一样。”
童言童语,听得米娜在后面笑得不行,雕文倒是觉得虎妮是在夸他好看。毕竟五颜六色就是好看!
“虎妮啊,叔叔不是鸟,叔叔可是最强壮、最威猛、最凶狠的角!雕!”
“哦,雕叔叔,那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颜色,那个漂亮哥哥就没有这么多颜色呢?他不也是雕吗?”虎妮爬上雕文的肩膀,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下,指着修斯偷偷地问。
偷偷问也只是虎妮自以为声音小,但其实前方的储云一家和后方的米娜一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储云哈哈笑着坐起来,转身朝后看着虎妮说:“小虎妮,你为什么喊雕文叫叔叔,喊修斯叫哥哥呢?”
骑在雕文脖子上的虎妮挺着小胸脯,说话自有一套逻辑,“因为好看的就是哥哥!”
听到这话雕文不干了。
这小老虎人小鬼大胡言乱语,明明骑在自己脖子上却不夸自己好看?
双手抬起就想把虎妮抱下来,虎妮却以为是在和她玩闹,嘻嘻哈哈箍着雕文的脖子满身爬,顺便还揪下来一把兽皮衣上的五彩羽毛。
“啊啊啊!我的五彩衣!!小家伙快住手!”羽毛纷飞中,雕文崩溃大喊。
米娜见状赶紧走上前抱过虎妮,皱着眉训斥一番,才努力柔和眉眼对雕文说抱歉。
看着英气漂亮的雌性主动和自己道歉,雕文也不好说什么,摸了摸兽皮衣的空缺处,只能心疼地梗着脖子说没事儿。
虎妮扒着米娜的背对着雕文笑嘻嘻,雕文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
这小老虎和自己犯冲!
一行人回到部落的时候天将擦黑,修斯和雕文被邀请去储云家吃晚饭。
余烬复燃,火很快就熊熊烧了起来。
修斯板板正正地端坐在石凳上,看着这经常会给神山上带来灾难的恶火,现在却在这些陆兽的手中被随意拨弄。
纵使下山之前已经知道了陆兽里有不少兽人会用火,但此刻亲眼见到后,他心里还是十分震撼。还有这山洞里的一切,修斯也都感到新奇和巧妙。
“嘿嘿,修斯你要不要试试用火来烤肉啊?”尤金翻着石板上的肉块,热情地邀请道。
修斯礼貌点头,走近的步伐依旧是不急不缓,悄悄把掌心的薄汗擦掉,他接过尤金手里的竹夹子,在尤金的指导下,略带笨拙的翻动着。
“刺啦刺啦”
食材下锅,今晚掌勺的人成了储云。
她要自己亲自下厨,才能不辜负今天新换来的蘑菇,添水加料,盖上木盖,任由一锅咕咕鸟炖小蘑菇在石锅里焖煮。
大功告成!储云拍拍手,看见修斯连烤肉都坐得腰板直溜,一边翻肉,一边对尤金说的话点头回应。
本以为是在传授什么做饭诀窍,没想到走近一听,才发现是尤金这个显眼包在对自己各种夸。
“修斯你看,不单单是火,这个夹子、碗筷,甚至是山洞里的桌子凳子,都是我家漂亮的小云儿想出来的。我伴侣可是这个兽世上最漂亮最聪明的伴侣!你说是吧?”
修斯捏紧了手里的竹夹子默默点头。
尤金还在喋喋不休地夸,把身后储云听得只想捂脸。
这个尤金!怎么不拿个大喇叭出去宣扬自己啊。
“尤金!!”
突然的娇喝吓得两人一哆嗦,修斯本就对火还稍有畏惧,慌乱间更是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石板,手背上顿时被烫出了一大块红印。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应该突然出声的,你手没事吧?”储云见自己吓到了客人,连忙道歉。
见那红印在修斯净白的手背上显得愈发明显,且有要起水泡的趋势,储云连忙拉着修斯的胳膊,将他拉到水盆边,抓起水瓢就轻轻地往修斯手背上冲凉水。
“赶紧用凉水冲一冲,对减轻烫伤有帮助的。”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舀起一瓢水淋冲。
修斯刚才就很想对储云说不疼,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急急忙忙拉过来了。
修斯身量比储云高出很多,长长的眼睫低垂着看向储云。
她好像很紧张自己,那双漂亮的眸子也紧盯着那片红肿处,专心给他冲洗的样子,好像这处烫伤有多致命一样。
那匀称修长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储云还以为是修斯贝淋的痛了,一边减缓水流速度,一边柔声安慰着:“忍一忍,还得多冲一会儿才行。”
从小到大都没和雌性接触这么多、这么近的修斯,听到这轻柔犹如诱哄的话,如玉的白净耳根渐渐泛上粉色,胸腔里一颗心脏在加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