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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消雨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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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连番的争斗使聂君元消耗极大,不得不回到子午穴内进行休整。

    这半年来他的情况非常特殊。

    每三天吃一顿饭,只是每一顿都要吃掉很多东西。

    子午穴又名尸魔洞,里边仿佛没有时间也不曾有过空间。

    云岚败亡后云合人民以此为根基反抗选民的统治。

    因为选民的魔法在里边完全失效,云合人只能依靠祖传的宫灯出入其中,而今这里边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嗣君这里东西与禁制息息相关,当下禁制消亡这里怕是……”

    “我清楚不然您怎么能进来。”

    常先生不仅进来了,而且还借助这里的某种神秘的东西幻化出了真容。

    一个面如冠玉留着五柳须的古装男子,君元很难将这个形象与史书里的那个阴险奸诈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我自信已经取尽到了极数,却依然无法突破!”

    自从同宁录岛人和古装女人的恶战后,君元深感自己修为不足,这半年来把自己关进险境,却始终难有进展。

    “嗣君主要还是有打不开的心结。”

    “我的心结?这确实。”

    ……………………

    人生好像总是这样忧多乐少,当年正是在浊池边上。

    “鼻涕虫谁要你多事,没你也自有人把我从水里捞回来。”

    这少年被那个老人,也就是所谓鼻涕虫从水中救上来,可却丝毫不知感恩,反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对老人破口大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这老人的脸很是苍老,让人弄不清这是张人脸还是老树皮做的面具,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似乎总是回避着一些无法看见的东西,他本来想要走开却被愤怒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那雷姓少年落水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袖手旁观,可少年被老人救上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显出无比关心的样子,为少年换衣服或是擦洗身体,却纷纷去指责好心救人的老人。

    “鼻涕虫你是个什么东西,雷少爷是何等尊贵,是你碰地吗!”

    “你这老臭虫真是白活了七十多岁,你干嘛非自己跳下去,难道不知道给雷少爷一根竿子。”

    “你算什么东西,跑过来出什么风头,要不是你小爷我早跳下去救人了。”

    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都对救人的老人一顿责骂,而对那忘恩负义的少年却是不住的安慰。被称作鼻涕虫的老人并没有说话,这样的事他好像见的多了,只是那双本来四处游离的眼神,忽然锁在了那少年的身上,好像在说难到我救人也有错。

    那雷姓少年便更是怒不可遏,投石砸向那老人,一些少年也跟着起哄。雷姓少年一边打,一边骂道:“我宁可淹死也不让你这坨狗屎来插手!”

    “那你怎么不去死!”

    这并不是无辜老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婉转,却隐隐的带着几分威仪而庄重的气象,围观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那你怎么不去死!”

    照常说来这句话满是讥讽和挖苦的味道,可偏偏是个天真无邪的声音,是一个模样还没长开的女孩子,看样怕是连十岁都不到,一双紫红色的眼睛映射出一番别样的风情,一副雍容华贵的气度。

    那声音是如此的天真,不见分毫的人间烟火。

    “那个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正是这样的声音让某个人的心犹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孩子,莫要多言。”

    围观的人群纷纷向他们投去奇异的目光,但却对他们无可奈何。

    原来这是宁录岛狂枭和魔樱儿,扮做外国使节,并乔装成了一对父女。

    千年以前自远方而来的昆仑之民也就是所谓的选民。选民在征服了嘉南子民之后,这里的居民大致被分为了三种。

    昆仑之民也就是所谓的选民做为征服者自然是第一等,本来世居于此的嘉南子民被贬为人畜意为人形牲畜,至于中间则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次民,他们都是一些侨民或者是他们的后代,一些外国人见这里安逸富足,便被这里的君王归化入了嘉南籍并在此繁衍后代。

    围观或者说围攻的群众,除了几个来看笑话的选民外,大都是些属于这些次民。

    “这位小姐请见谅,这里的事情许多您并不清楚,这个人是我们所有人的耻辱。”

    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指那个老人,那所谓的鼻涕虫说道。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耻辱。”

    那妇人再次强调道。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本名叫做华云笙。她浓妆艳抹,拼命想弄出一副名门贵妇的风范可却总是不能如愿,那一身的珠光宝气总显得那样庸俗。

    她姓华名云笙,本为夏人因为丈夫是选民,自己也以选民自居,但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丈夫比她大几十岁,这些年也都是靠自己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地产度日,她自己却乐在其中,在旁人面前高人一等。

    可在使节面前却丝毫不敢造次,恭敬称他们为大人,小姐,不过人家都懒得正眼看她。

    那被救的雷姓少年便是她的孙子,可她却对那被称做鼻涕虫的老人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反倒在人家内心的伤口上撒盐

    “这个人少年时狂妄自大,好吃懒做,到头来一事无成,把家人留给他的产业败了个精光。所有的夏人都以他为耻辱。他自己败家也就罢了,还祸害别人,连累所有的夏人在二十年内多交了三成的丁税”

    华云笙的这些话犹如一只只的毒箭,使人钻心刺骨般的难受,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的聂君元,那时的他还没有迈过修仙者的门槛。

    华云笙和他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本来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最后因为云笙见他不成器便嫁给了别人,而今他被所有人视为笑柄。

    君元有今天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宅心仁厚,如果不是当年为搭救君侯云岚,他守着先人的产业怎么也不至于要靠搬运死尸糊口。

    千年以前乔书华领着昆仑之民在迦南地一路烧杀,把本地的居民贬为奴隶,可谓是罪恶多端,故而昆仑之民也就是所谓的选民把嘉南故王的后代视为心腹大患,一直想要斩草除根。

    可是宅心仁厚且身为夏人的君元,当年偏偏救助了嘉南故王的后代,云合城主云岚,因此被没收了所有的财产,不得不艰难地度日。

    因为这件事所有从内地来的人以后的二十年里要多交三成的人丁税,许多过去得以糊口的行当都不能经营。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可在嘉南国身为次民的夏人却对他是恨意难消。

    这些年的岁月下来,他对这些早已麻木。

    他是夏人但却被他的同胞们所厌弃,他救助嘉南故王的后代,可被贬为人畜的嘉南子民却并没有几个感激他的恩德,因为选民为此反而加重了嘉南百姓的徭役,使他们变的更苦了。这些他现在都没有在意,反而对魔樱儿那初次见面的女孩十分的在乎。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有这样的记忆,他仿佛是一颗陨落的星辰,坠落之时天空中就好像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光明,一位远在天外的女郎为他而落泪。

    其实当年他和华云笙之所以分手,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待梦中的人,再加上后来的他越来越不成器,华云笙便嫁给了选民中一个姓雷的老光棍成为了后来的雷夫人。而他饱经风霜却在默默的等待着那个人。那魔樱儿的眼睛

    他年事已高已经不敢再幻想些什么了,却非常在意魔樱儿——那初次见面的女孩是如何看待自己,不知道尚武英健的宁录岛人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懦夫?

    其实是魔樱儿的那句那你怎么不去死确实非常的伤人,但受伤最深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君元。

    “你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在这些年里一直在时不时的在君元的耳边响起,夏人的妇女当着他的面教导自己的小孩一定好好争气,免得将来像眼前的这个废人一样,然后便往他的脸上砸去吐沫星子。

    那时的他还是要脸的还是在乎的连忙闪过。

    可那女人的孩子却招来更多的小伙伴向他丢去石子泥巴,弄的他很是狼狈。那孩子的母亲反在那说道:“你还知道要脸,那你怎么不去死,省得在这里给我们大夏国丢人现眼自己也受罪。”

    这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折磨着他的那副心肠,尽管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于这种折磨,可这一回反倒特别的在意。

    那个叫魔樱儿的女孩他虽然是初次见面,可那眼神中的灵光却让他特别的在乎,自七年前他最后的一位朋友过世之后,他便在也没有同人类说过话,这一次终于开了口。

    “雷夫人。”

    这会开了口,可那华云笙却只是哼了一声仿佛是要告诉身边的人,这样的玩意儿根本就不配与自己说话。

    “请让您的孙子,和他的朋友让一让路。”

    华云笙一个眼神过去,众人便纷纷给慕容锋让路,华云笙虽然嫁的男人也不成什么气候,可毕竟是选民的妻子,在这个嘉南国人分三种选民,次民和人畜,次民们虽然比人畜要高上一级可却不能与选民同日而语。

    华云笙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边却很不舒服,就这样让他去了倒也无所谓,只是那尊贵外国使节怎么看自己才是关键,万一他们跟本国的长官说起些什么那就不好了。

    这时从人群中跳出了个叫汤奇泉的马屁精机灵鬼出来打圆场,满脸堆笑的讲道。

    “使节大人,小姐其实即便没有刚才的那个人,也不要紧这里的水性好的人多的是,没他也照样有人可以把雷少爷救上来。”

    那位宁录岛使节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倒是幼女魔樱儿开了口。

    “你们这里的人好厉害啊,一点也不在乎浊池里的魔水。”

    嘉南国在整个海内世界可以说是奇葩中的奇葩。

    嘉南国的位置并不靠南,可这里的气候却比较炎热,无四季之分,物产也非常丰富,居民除了在最底层的人畜外都穿着丝制的衣服。

    可就是在这个四季都有如盛夏的地方,却有一个奇寒彻骨的浊池。

    浊池早在乔书华入侵迦南以前便被视为不祥之地,这近千年里选民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血气方刚少年,为自己的无知和狂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浊池的水冰冷异常,那华云笙的孙子雷环为了向小伙伴们证明自己的勇气也差一点步了他们的后尘。

    习惯了周围炎热的气候,在跳到奇异的浊池里无异于从火窟换到了冰窖,刺骨的邪寒让雷环的手脚那时完全不听自己使唤,若不是聂君元跳下水来见义勇为,围观或者说是围攻的那帮群众中,恐怕没有第二个有他这样的胆量。

    魔樱儿的话让他们都很难堪,那华云笙便带着孙子灰溜溜的走了,围观的群众见没有意思,也都识相的走开了。

    倒是来自宁录岛使节和他的幼女魔樱儿,依旧在那里,浊池——这嘉南国中最难以琢磨的神秘湖泊,是海内与诸世界相分离前的古迹。

    古书上写过这里的魔水与凡水不能相溶,是传说中神女落泪的地方。

    而古代圣贤曾经教导。浊池和内海起源的传说不要轻易的讲起,否则便会引来灾祸,甚至是造物主的雷霆之怒。

    转眼间便是日食,天地间一片昏暗,空中响起了紫色的闪电,嘉南故王的坟前有一棵千年的古树,遭遇雷击之后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聂君元住在因闹鬼而废弃的古屋里,正在和灵智未开的雪麒麟的小猫分食着浊池里的怪鱼。

    ………………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魔樱儿眼睛像一个人,一个只是在梦中出现的人。

    眼前是无尽的火湖,仿佛是时间的终了。

    听见古怪的语言,不见人间烟火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入定到了关键时刻就会遇到这样的景象。

    “聂君元!”

    是云裳的声音,因为禁制已经消失,宫灯已经失效,这是进来怕是再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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