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鱼海18
哈, 果然是这样啊。
白发青年沉默地望着浸泡在船舱污水里的“人鱼”。
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嘴角反射性的上扬，扯出了一个冰冷僵硬的弧度。
“真是太恶心了啊。”
白发青年自言自语。
兰酩在大厅听男人讲述时就心生狐疑。
男人说他们来这片海域是为了抓捕人鱼, 兰酩觉得他们在痴人说梦。
兰酩遇到过能无声无息诡异寄生在人体的“人鱼之发”，让人防不胜防, 而这样的东西仅仅是人鱼的一根发丝。
迷雾里的海之亡灵不过是听到“人鱼之发”的歌声便吓得消散在雾中, 他也在梦境的深海里见过真正的人鱼, 被迫与人鱼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比起童话里只有美丽善良的小美人鱼，迷雾海的银色人鱼更像掌控这片海域的邪恶神灵，这里的一切诡异都因祂而生。
这样恐怖的怪物，第三层的贵族竟然像猎狐一样大言不惭地可以说出送人鱼这种话来。而且听他的意思, 这片海域有不少人鱼，他们抓捕人鱼的活动也早就有了。
男人的话听起来可笑又诡异, 兰酩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就是这些贵族抓的都是假人鱼
。
他之后询问抓捕的“人鱼”的特征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除了都是人身鱼尾外，他们抓的“人鱼”和真正的人鱼没有丝毫相同点。
身高和人类相似，面容普通, 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比起深海里的那条银色人鱼, 除了鱼尾，被抓的“人鱼”更像人类。
跟随莱恩公爵来到迷雾海域的贵族的目的是抓捕“人鱼”, 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抓的人鱼根本不是深海里那条有着诡异能力的人鱼, 而是第二层这些可怜的平民。
“人鱼”是诺曼家族人为制造出来的珍稀猎物，以“人鱼”作为资源和其他贵族进行利益交换，平民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他们或被哄骗, 或被胁迫, 上了这条贵族抓捕人鱼的船，却不知道他们就是猎物。
“人鱼最大的优点是聪明”
“贫民我觉得他们缺乏高等物种应有的智慧”
兰酩想到大厅里那个男人的回答，这恐怕是大厅里所有贵族的想法。
“嗤。”白发青年扯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
布满污垢的窗户表面闪烁了下，荡起一圈涟漪，白发青年的镜像消散，再次跳跃起来。
第二层还有一个答案需要验证――银柜的来历。
有许多上次发动藏镜转过的舱室已经空了，那些消失的人去哪了兰酩怀疑这和第三层的那些散发着腥味的银柜有关。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制造银柜的地方应该就在第二层，第三层住着莱恩公爵这些贵族，制造银柜的动静一定会打扰到他们，莱恩公爵不太可能让人在他居住的第三层做这些事。
而第二层离制造银柜的“原材料”最近，莱恩公爵几天前将威廉派到第二层做事，很有可能就是负责银柜的制造。
兰酩没有一个个跳跃窗户，第二层房间太多了，藏镜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将这些房间都全部查完，他选择来到第二层厨房
，看看能不能通过仆人的谈话得到一点消息。
现在已经错过了仆人一起吃饭的时间，厨房只有几个正在处理晚饭食材的仆人。
“最近送来的鱼少了不少，终于不用像之前那么累了。”
“是啊，处理那些鱼可不是个轻松的活，我永远都不会想吃鱼了。”
兰酩听这几个仆人叙起闲话，一边注意和威廉有关的内容，一边分析仆人话中的意思。
鱼少了，应该是指的是二层那些消失的乘客，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死人当然不用再喂鱼。
兰酩思维渐渐发散。
那些平民会从人变成人鱼，和仆人喂他们吃的鱼脱不了关系，这大概是迷雾海域的鱼的诡异特性，吃的越多，人鱼化的程度就会越深，而且还会上瘾。
船上服侍的仆人都属于诺曼家族，
他们对鱼肉会造成的后果一清二楚，所以他们的餐桌上不会有鱼肉，至于三层那些贵族，诺曼家族应该不会告诉他们真相，估计仆人也是用迷雾海域鱼肉会给健康带来危害诸如此类的借口搪塞那些贵族。
只要贵族没亲眼看到二层的情况，没人会相信“人鱼”是诺曼家族靠给平民喂鱼喂出来的。
但诺曼家族是怎么知道的
诺曼家族被称为“人鱼”家族，这片迷雾海域自古以来就属于诺曼家族，他们和人鱼有关系
用残忍的手段将同类制造成“人鱼”，然后进行交易，是对人类和人鱼的双重亵渎，在迷雾海里有一条堪比邪神的人鱼存在的前提下，诺曼家族竟然这样做了好几代人都好好的。还是说银色人鱼不在乎或者默许了这种行为
兰酩微微皱眉，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厨房里的仆人抱怨道“唉，总是这几样东西，天天吃都吃腻了，等结束回到陆地上，我一定要”
游戏面板上藏镜的时间只剩下几十秒，兰酩来不及翻看自己的记忆。他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威廉骑士的消息，但他必须回到浴室。
一旦藏镜的时间结束，隐藏在厨房窗户中的兰酩会被镜像空间排斥出来，那时他会直接出现在厨房中被仆人撞个正着。
兰酩的身影从第二层的厨房玻璃上消散，出现在浴室的镜子里。
镜子里的影子晃动了下，白发青年沉进浴室早就准备好的热水中，面容带着倦意，身体在热水里缓缓舒展，蒸腾的白色水汽安抚他皱起的双眉。
他的眼睛渐渐闭上，头颅一点点向下滑。两条银色的触手彼此缠绕着从水中浮出，缠上了青年雪白的肩膀，将口器探入青年被热气熏得泛粉的耳朵。
浴室外，雾气一点点渗透进来，凝聚成湿漉漉的裹着海草的黑色影子。
海之亡灵飘浮在空气，寻找它们最渴望的那个人，但有一种腥味吸引着它们，就在那些银柜里。
海之亡灵无法抗拒地被这股腥味吸引，
它们飘进了银柜。
“人鱼”已经腐烂的眼眶狰狞地盯着它们，还未长出鳞片的鱼尾只有一层发臭的黑魔，表情残存着痛苦挣扎的痕迹。
哗
海之亡灵仓惶逃出银柜，散成了灰白色的雾气。
兰酩又听到了歌声，空灵缠绵，像月光下情人在轻轻诉说爱语。
他在漆黑的海水中不断下沉，直到被人鱼的银色长发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