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贱人,宣扬光大
到了进站上车时间,纪时宴走在前面,带领着他们找车厢,检票上火车。
八月份出门的人不多,火车站里也不拥挤,总则行动自如。
绿皮火车,车厢过道窄小,五人买的票是分开的。
小李和林素凤柳青芜在一起,尤明月跟纪时宴在他们隔壁。
卧铺是上下两层,窗边有张小桌子。
有位二十五六岁的妇女抱着孩子,坐在一层的床边。
看到他们进来,礼貌性的微笑。
纪时宴夺走她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床底,打量着上下两张床,瞥她:“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尤明月在现代社会被老头娇养近十年,突然要适应如此简陋的生活,对心理和精神,都是一种极大的落差考验。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单单指着下铺的床。
现在天色还早,爬到上床麻烦,纪时宴转身出去。
尤明月坐在床边无所事事。
火车开动以后,车厢里伴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对面妇女的大儿子,拿着买的晚餐回来。
杨方英从包里掏出上车之前,在家里煮的鸡蛋,剥皮喂给两岁的女儿吃。
看到她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挂着笑脸,打声招呼:“大妹子,你们这是去哪?”
尤明月浅浅道:“去西城。”
“那真是巧了。”杨方英往垃圾桶里丢着鸡蛋壳,侃侃而谈:“我们也是去西城,投奔孩子的爹。”
“你家男人也是在部队里吗?”
刚才纪时宴一进来,杨方英就感觉到,这位男同志不简单。
身板挺的笔直,浑身正气凛然,散发出来的气质跟自家男人有些像,只是这位男同志要更加拒人千里一些。
冷冰冰的,她们这种中年妇女不喜欢。
尤明月的关注点,放在了大姐的那句“你家男人。”上面。
其实好像这样称呼也对,上辈子他不就是自个老头吗,也算半个男人了,身体没得到,骨灰盒倒是大得很,她抱过,足打足快十斤。
尤明月转头,望向车厢外面的过道走廊,没看到男人身影,点头应:“是去部队。”
“咱还是一路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军区。”杨方英逮着一个同道中人,自来熟的跟她滔滔不绝。
儿子卫小天递馒头给她:“妈,先吃晚饭。”
杨方英先把馒头放桌上,掰着蛋黄小点小点的喂给闺女吃。
尤明月聞到鸡蛋的腥味,胃里一阵泛恶心。
在要呕出来之前,她捂住嘴巴匆忙往外面跑。
纪时宴抽完烟回来,胸前猝不及防撞上一个人。
尤明月腮帮子鼓鼓,着急的抬起头,手指着喉咙,忍得好难受。
明白过来她这是想吐,纪时宴扯着她袖子,去车厢连接处,找卫生间。
到了门口。
尤明月推门进去,对着蹲坑大吐特吐。
早上吃的食物,吐的一干二净,小脸发白。
吐完之后,她胃里好受多了。
冲完厕所,在水龙头下,捧水洗洗嘴,她拉开门出去。
纪时宴站在过道里,身影卓然而立,面色平静地道:“能坚持吗?”
尤明月萎靡不振,蔫蔫的摇头:“有卖晕车药的吗。”
她心头乱糟糟的不得劲,非常抗拒车厢里这股味道,喘气声虚虚的。
“你回去躺床上休息,我去看看。”纪时宴从她面前擦身而过。
往另一节车厢走去。
卧铺包厢里都是鸡蛋味,她不想回去。
尤明月走到车门边的旮旯里,贴着墙壁蹲下,蜷缩着身体,头埋在膝盖里,晕车晕得难受。
随着火车行驶的速度,冷风从缝里灌进来,风吹在身上虽然冷冽,但好在空气流通,她胃里没那么恶心了。
尤明月蹲了没一会,自己屈着睡着了。
纪时宴没买到晕车药,手里握着两个橘子回来。
在包厢里没找到她。
以为她还在厕所,他过去找也没看到人。
往前多走了两步,才看到她蹲在地上。
纪时宴凝着她蜷缩成团的样子,欲言又止。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这里冷,回包厢去睡。”
尤明月睡意浅,听到他的声,抬起头看他:“我在这坐会,你回去吧。”
她实在是有气无力,虚弱的强撑着意志。
纪时宴手里的橘子,递到她面前:“没有药。”
他冷硬的态度,不咸不淡,更像是对普通朋友的关心。
尤明月视线盯着他手里的橘子,微微叹气。
抱在怀里的手伸出来,抓走橘子,放在鼻子下聞,沁鼻的橘香,酸酸青柠皮味,堵在心里头的郁闷畅通清爽一瞬。
尤明月剥着橘子皮,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爽,够劲儿!
看她酸的五官拧巴,纪时宴嘴角抽搐:“酸就别吃了。”
尤明月浑身打一激灵,有了点精神,扶着墙站起身:“挺好吃的。”
手里的橘子皮她没舍得扔。
这可能是她在这趟火车上的保命良药。
纪时宴手插进兜里,耸耸肩,转身往车厢过道里走。
他另一只手心里,还捏着一颗没成熟的青橘。
问乘务员要药时,被告知没有,有位怀孕的女同志,以为是他老婆怀孕吐的厉害,好心将上车前丈夫准备的橘子分给他两个。
“时宴哥,你回来了。”
柳青芜站在包厢门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纪时宴淡淡一瞥,从她面前过去,钻进隔壁包厢里。
尤明月看到柳青芜神色吃瘪,撩撩额两侧的发丝别在耳后,美眸滟滟,傲慢,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柳青芜胸口气的起伏不定,恶狠狠地瞪她:“小贱蹄子!”
“你说我什么?”尤明月笑意隐去,周身骤冷,步步逼近她。
她这副样子,让柳青芜想起早上,她推自己的场景,心狠手辣,真是一点不留情。
心头不禁感到后怕,柳青芜不服输的抬起头,迎上她:“贱货,烂破鞋,刚死了男人就去勾引纪时宴,你是有多耐不住寂寞。”
原身跟苏伯轩的事,云河巷人尽皆知,苏家都已经定好了结婚日子,谁知道儿子竟然没撑过去,死在了婚礼前夕。
原主从乡下回来后,没少受到父老乡亲们的议论纷纷,说她克死奶奶,现在又克死了苏伯轩。
尽管苏母站出来,替她说好话解释也没多大用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还是照样传的沸沸扬扬。
这也给原主的自杀埋下祸根。
柳青芜现在这副恼羞成怒的嘴脸,想必那些流言里也有她的功劳。
尤明月掐住她的脖子,强力把人抵在墙上,轻蔑的眼神,打量垃圾般的凝视她:“你可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贱,还要宣扬光大。”
柳青芜被她掐的脸部红胀,咬牙切齿地想辱骂回去。
尤明月不给她这个机会,巴掌拍着她的脸,无尽贬低:“跟着你妈要饭很辛苦吧,乞丐就要有个乞丐样,脱掉麻袋就以为自己飞升成仙了!”
柳青芜眼眶猩红,呼吸急促,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
这个贱人,竟敢羞辱自己!
面对她这反应,尤明月孤傲的眸光,不屑鄙夷,嫌弃的甩开她,洋洋洒洒的转身离开。
柳青芜身体瘫软在地,暴跳如雷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冲进房间。
顾不上自己瘸没瘸,原地跳脚:“啊啊啊…”
林素凤不明白她这是咋了,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双腿时,尴尬的望向睡在上铺的小李,讪讪笑:“这孩子,真是一点不像话,腿好了也不跟妈说一声。”
小李看着下面发疯的女同志,三观震碎的目瞪口呆。
柳青芜趴在床上鬼哭狼嚎。
林素凤上前询问:“芜儿,你这是怎么了?”
“妈。”柳青芜捶着枕头:“那个贱人,她羞辱我,说我是乞丐!”
林素凤气愤不已,有外人在,也不好发作。
…
尤明月刚走进包厢,鸡蛋的腥味扑面而来,呛的她后退出来。
站在过道里,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她鼓足勇气,深呼吸一口气,往里面走。
她这夸张赴死的表情,纪时宴莫名想笑。
杨方英抱着孩子,满头雾水,扫视奇怪的二人。
尤明月走进来,坐到床边,屏住的呼吸,慢慢吐气,努力适应环境。
胃里的恶心感蠢蠢欲动,她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橘子皮聞聞,顿时好多了。
纪时宴立在床旁,垂眸:“你想吃点什么?”
外面天快黑了,他们还没吃晚饭。
尤明月摆好枕头,准备上床躺下,水潋潋的眼睛,呆滞地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吃。”
刚才吐了一堆,胃里虽然空落落的,但她真没吃东西的欲望。
“那你好好休息。”纪时宴站着没两分钟,又走出了包厢。
尤明月没什么精气神,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在提供食物的车厢,用完晚餐回来。
纪时宴将两个白面馒头,放在她床头的桌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万一饿出毛病,今后还得治病。
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