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命兄弟
平方酒馆。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
平时客人就不多,更何况现在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了。
连个人影都没有,管青索性把门一关,不营业了。
管青的厨艺不错,和曲晓谛两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看得出,管青是由衷的为曲晓谛康复而高兴。
几杯酒下肚,两人微醺。
“这酒真的是难以下咽,晓谛你等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没一会,管青就从酒窖取出一小坛酒,拍掉泥封,顿时整个酒馆都弥漫着酒香。
“好家伙!这么香?这难道就是你爹珍藏的桂花酿?你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你爹的宝贝?小时候你偷喝,被你爹吊起来抽的事你忘记了?赶紧还回去。”
“嘿嘿,怕个锤子,要挨抽也是明天的事,今天我们兄弟高兴,必须要喝好酒!”
酒都满上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曲晓谛心里想的是,晚点回去求下自己的老爹,让老爹来跟管渠说下情,说是自己撺掇管青开的酒,管渠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大概率会免去管青的一顿毒打。
一杯桂花酿下肚,曲晓谛吧唧着嘴。
“不错不错,比刚才的酒强多了,不过,比起真正的好酒,还是差点意思。”
曲晓谛挠了挠脑袋,那些奇怪的记忆再次涌现。
管青斜眼不屑的瞅了曲晓谛一眼。
“你可别在这吹牛皮了,说的好像你喝过比桂花酿还好的酒一样,我和你说,哪怕是和宫廷的御酒相比,我家这桂花酿也不落下乘!”
“哈哈,到底是谁在吹牛皮呢,搞得你好像喝过御酒一样,要不是我知道你这辈子都没离开过落日城,我差点就信了。”
“我虽然没喝过,但这是我爹有次喝醉后说的,我爹绝对不会骗我的。”
管青红着脸,粗着脖子争辩道。
曲晓谛摆了摆手。
“醉话你也信,等我哪天有空了,给你酿一坛真正的好酒,让你惊掉下巴……喂!混蛋!你怎么吃独酒!”
“嘿嘿,你继续吹你的牛皮吧,毛都不给你留。”
“拿来吧你!”
两个少年你争我抢,加上没有长辈的约束,不多会,一坛酒就被两人瓜分一空。
曲晓谛醉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管…管青,你是不是有…有心事,有心事就和兄弟我说,是福是祸都咱两分担。”
曲晓谛醉眼朦胧的看着管青,在曲晓谛看来,以管青老实木讷的性格,要是没有什么心事,打死曲晓谛都不会相信,管青还敢偷他爹的桂花酿来喝。
管青正在拿筷子夹菜的手一抖,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抬头怔怔的看着曲晓谛,半晌没有说话。
既然管青不愿说,曲晓谛也不强求,于是岔开话题。
“我的天!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怕,我可是个取向正常的人。”
曲晓谛装作惊恐的模样,把管青逗乐了。
“滚犊子吧你,我管青对天发誓,这辈子只对女人有兴趣。”
“啧啧,说到女人,你还别说,以前脑袋不灵光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今天上午,我路过勾栏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哇塞,那些姑娘的眼神竟然会勾魂!差点把我的心都勾走了。”
曲晓谛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在回味酒香还是在臆想什么。
“哎,我说呢,总感觉这辈子还差点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管青一拍额头,拉着曲晓谛就急匆匆的要出门。
“干啥呢,干啥呢?酒还没喝够呢!”
“喝个锤子的酒,勾栏听曲!今天的消费,由管公子买单!”
管青胸口拍的砰砰响。
“管公子大气!”
…………
明月楼是落日城最大的勾栏,有整个落日城最水灵的姑娘。
但曲晓谛却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看着那些风姿绰约的姑娘摇曳着身姿从面前钻来钻去,心里颇不是滋味。
“晓谛,你身份金贵着呢,可不能把第一次让这些庸脂俗粉糟蹋了。”
这是刚刚,管青义正言辞对曲晓谛说的话。
“我不就是一个捕快的儿子,金贵个锤子,肯定是管青你这个王八蛋银子不够,所以独自去楼上和姑娘们谈论生人大事,还什么今晚的消费管公子买单,我呸!一点不仗义!”
曲晓谛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却直勾勾的随着那些姑娘左右摇摆。
“哎,晓谛啊,你真的是太肤浅了,我这是为你好,背后说兄弟坏话,就是你心里的仗义?”
管青一屁股落坐在曲晓谛旁边,一把抓起桌上瓜子就磕,一脸满足的模样。
“这么快?”
管青愣了下,接着涨红了脸:
“你给我闭嘴!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你和我兄弟仗义不仗义的事!”
“哦,好的,我知道了,管青你看,你上去的时候,我才倒的酒,现在还冒着热气呢。”
“啊……!你还敢说!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揍是不是!”
…………
等管青和曲晓谛两人露着猥琐的笑容,勾肩搭背的从勾栏出来,已是深夜。
“晓谛,你说,我们算是兄弟吗?”
临分别前,管青忽然盯着曲晓谛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那些疤痕,有多少是因为我被人欺负,为我出头留下的,在我心中,我俩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
“哈哈哈,嘴巴会说谎,但眼睛却不会,好一个比亲兄弟还亲!我管青这辈子无悔交了你这个兄弟!”
管青拍了拍曲晓谛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曲晓谛看着管青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今天的管青,太反常了。
“管青今天怎么怪怪的?”
一阵寒风吹来,曲晓谛哆嗦着赶紧往家里快步走去。
…………
“青儿,回来啦。”
平方酒馆里,管渠靠坐在椅子上,桌上是一碟花生米、一坛桂花酿,和三个酒杯。
“嗯,爹,我回来了。”
管青走过去,坐下,拿起一个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静坐在桌前,良久无言。
不知何时,管渠的脸上早已挂满泪水,声音哽咽。
“青儿,你怪爹吗?”
管青低着头,紧咬牙关,握着双拳,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最后,缓缓松开,眼神坚定而无畏的看着管渠。
“不怪,因为他刚才告诉我,我们比亲兄弟还亲,我不死,他就得死,我相信,我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总有一天,他会为我报仇的。”
管青咧嘴笑道,只是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
“好!不愧是我曲靖的种!我老曲家就没有怂蛋!”
酒馆的门被人推开,来者,正是曲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