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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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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同梁钰在一处后已经逐渐接受了他偶尔的语出惊人,但像方才那般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掉泥土的画面实在是挥散不去。

    直到这会姜姝挽都还觉得脚踝上被他蹭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烫。

    席上唱曲儿的戏班已经换了不知多少出戏,台下的男席上一个个也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寿辰眼见就快结束了,但姜姝挽等的人此刻才姗姗来迟。

    陈朗受温湄的嘱咐,今日带来了一只江陵产的血如意来给老夫人贺寿,同梁钰一样,接近年末,六部事情日渐增多,今日也是堪堪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才匆匆赶来,幸好是赶上了。

    “表妹!”陈朗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小厮后就朝着姜姝挽走来,他今日来的迟,席上的酒早就过了不知多少巡了,他明日还有公务,就不去掺和了,这会跟着姜姝挽去向老夫人问问安也算没有失礼。

    兄妹俩许久未见,姜姝挽自然乐的带路,去到四合堂的路上才方听陈朗提起今岁一过,圣上有意让梁钰进六部的刑部。

    大理寺同刑部本就同属三司,但刑部要管理全国的所有的刑名案件,相较之下大理寺只是复核案件有无不公之处,只是,刑部尚书是正三品,大理寺卿是正四品,这样来看,梁钰算是擢升了一级。

    陈朗同梁钰在江陵有过共事之谊,且目下他也在刑部任职,日后更是梁钰的下属,不可谓不高兴。

    可姜姝挽听到此处却有些担心,刑名科的长官算是皇帝的一只手,不仅要处理全国的案件,还要有替圣上当刽子手的孤勇,更何况梁钰还是国公府世子,身份职位两重压迫,最是容易招致到报复。

    虽说这个官职说出来不容小觑,可要承受的却太多太多,难怪这些日子里她都没见过梁钰,想必已经是被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纠的分不开身。

    陈朗兀自地说着,没注意到快到四合堂的时候门前突然闯出一个人影,对方好像先是看到了姜姝挽,没多注意身旁的陈朗,就朝着姜姝挽直直的扑了过来。

    陈朗又恰好回头和姜姝挽在说话,刚一回头就和扑上来的人影撞在了一起。

    “哎呀!”声音不大不小,在黑夜里格外的沉闷,听到声音后姜姝挽立即过去扶起已经摔倒在地的沈诗婳。

    “挽挽!你怎么才来,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姜姝挽有些不好意思,开宴前席上人多,姜姝挽怕沈诗婳在女席里受排挤,就干脆让她在四合堂和祖母一同用饭,为了安她的心,还说自己很快就回来,可没想方才却因为梁钰而耽误了这件事,直到这会才回来。

    姜姝挽拉她起来,又前后看了看,确定没事才说自己是因为等着陈朗才会姗姗来迟。

    沈诗婳性格娇蛮,见自己等了大半夜的密友是因为有人来迟才会误了他们相见,看陈朗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悦。

    相互引荐过后,身着湛蓝色长袍的陈朗朝着沈诗婳见了一个礼,端方有礼,对她的不悦并没反应,她抬头看了陈朗一眼,悄悄拉起一旁的姜姝挽就往四合堂进:“这就是你要送荷包的表哥?”

    她音量不小,这会又是深夜,姜姝挽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脸色腾的一红,伸出食指在唇边竖着就让她小声一点。

    沈诗婳在四合堂已经等了姜姝挽很久,好不容易见到自然有许多话的要说,陈朗面见老夫人,他们则在屏风后面说。

    “这就是你说在六部任主事的表哥?”

    “你说你要送他荷包,你可有喜欢他?”

    姜姝挽被沈诗婳连续的问题问的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义正言辞告诉她,陈朗同她只是表兄妹,二人并没有男女之情。

    沈诗婳没有反驳和继续问,只是在之后同老夫人和陈朗同桌进食的时候变得一言不发起来,很是安静。

    老夫人是长辈,自然会关心些小辈的事,桌上说起陈朗目下正在刑部任职也是多言了几句对年轻后生的赞美及勉励之词。

    一顿饭下来,陈朗的情况是知道了个十成十,沈诗婳倒是罕见的一直缄默,只听不言。

    直到离府的时候,沈诗婳才拉着姜姝挽问起不久的除夕出游的事。

    “去岁除夕你是在江陵过得,那今年盛京的除夕你可得来吧?”

    姜姝挽神情微动,耳畔忽的又响起了方才分开前梁钰说的话。

    去岁的除夕她是和陈朗在一处的,甚至还被人误会了两人的关系,这件事梁钰耿耿于怀良久,是以今年的除夕他说了好几次要同姜姝挽一起过,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

    盛京是天子脚下,除夕守岁那晚礼部会提前张罗盛京主街上的那些花灯,而圣上为了昭显君恩,与民同庆,每年除夕那夜的子时都会在城门处安排巨大的烟花燃放。

    盛京的百姓到了那日都会齐聚在城门各处,细数着烟花的种类同自己的亲人,爱人一起守岁。

    往年的除夕姜姝挽都是在姜家过的,毕竟在姜衍眼里,方氏和姜凝芝是他更应该陪着的人,所以除

    了每年除夕夜晚上的那一碗守岁饺子外,姜姝挽并不觉得除夕与平日有什么不同,而今既沈诗婳能如此问,便是在邀请她今年一同守岁。

    尤其今年听说因为成王的落马,国库多了一笔意外的收入,充盈之际,也为了提点各地的藩王,是以今年礼部在花灯上特地大作了一番文章。

    花灯较之往年的也更加繁复精美,主街上跳傩戏的,各种杂耍比之往年更甚,听说除却盛京之外,还吸引了不少外乡的百姓都来盛京守岁,今年盛京的除夕可谓是万人空巷,人潮汹涌。

    可姜姝挽已经答应了梁钰,所以只能拒绝了沈诗婳的邀请。

    沈诗婳别了别嘴,只情绪低落的道了句好吧,就依依不舍上了沈府的马车。

    …

    除夕那夜,暮色还未四合,大街上就已经人影重重了,喧闹非凡了,姜衍同方氏和姜凝芝在晚膳后便已出去,剩下姜姝挽和老夫人在府里。

    梁家白日托了人来信,晚膳过后梁钰会亲自来接姜姝挽。

    这也是二人第一次在人群中不加掩饰的出现在一起。

    踏出府的初时,姜姝挽不免还有些羞怯,眼神下意识的就往四周扫视了一番,姜家住在巷中的位置,虽不至于人来人往,可今日除夕路过巷口的人也只多不少。

    而早就立于影壁下的梁钰在她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上前,大理寺从今日开始休沐,有整整四日的时间,他没有着官服,却意外的穿了一件玄色的织锦袖口的长袍,与今日的节气稍微有些不符。

    姜姝挽辅一见着有些微愣,不得不说梁钰虽是文官,可在刑名科这种肃杀的环境中浸淫了这么些年,到底是比以儒雅立身的普通文官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这种感觉姜姝挽在江陵感觉尤甚,可偏偏这会的梁钰,明明也是一身压迫性的衣着,却裹着一张满目含笑的面庞看着她。

    姜姝挽被他看得颇为脸热,他浑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却偏生对着她笑意盈盈,府门前还有往来的路人,他就这么无视别人直直看着姜姝挽,以致她一时有些无措,匆匆下了阶梯后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说了句:“走了。”

    今日除夕的相见,二人自是禀明了两家的长辈,盛京虽说熟识他们的人不少,可今日这种日子反倒不会过于引人注意。

    夜里人多,马车只能送到街口,当一下车,真正曝露于人前的时候,姜姝挽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毕竟不是江陵,自己同他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开,心里还是把两人的立场放置在之前的位置。

    今日除夕,她穿的很是应景,衣襟上都滚了一圈细细的绒毛,衬的一张小脸越发的精致,发髻罕见的没有梳成高髻或者坠马髻,只一个简单的分心髻,髻外绑着一根红红的发带,车上光线暗淡,梁钰直到下车才看清楚,眼里惊艳溢于言表。

    可那眼神过于肆意和大胆,而姜姝挽或许是拘谨在作祟,也或许是习惯使然,让她在这种场合本能的要和他拉开些距离。

    梁钰无奈笑笑,知她有些不自在,遂主动靠近她,很是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姜姝挽本能挣扎,嘴里甚至还小声的拒绝。

    可越是挣扎,梁钰拉的越紧,原本是握在手心的动作,就这么一下,变成了五指相扣,姜姝挽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有些生气的仰头看着身前的男人,还不待斥责,就听到他早已想好的托词:“你动作再大些,他们都会看到了。”说罢还看了眼四周。

    这里是街口的位置,人们大多都急色匆匆的往里走,压根没有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但也如梁钰所说,若姜姝挽动作再大些,估摸着夜色也不足以掩盖住了。

    姜姝挽不是面皮很薄的人,可和梁钰在一处后,脸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暮色下昏黄的灯火都掩映不住她绯红的脸颊。

    “这里人多,一会人流来了会把你挤掉。”而这个理由也义正言辞,姜姝挽没法拒绝,虽说有些不习惯,但冬日衣料厚实宽大,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二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所幸长街的中间灯火辉煌,应有尽有,大家的都被年节的气氛所感染,更加没人注意两人藏在袖中的双手。

    习惯之后便是自如,姜姝挽饶有兴致的问起梁钰他即将要入六部的事情。

    男人眉毛微一挑,不动声色的道:“挽挽日日都在姜府,倒不知是听谁说的?”

    人越是多,她反而越是自在,驱散了最开始的拘谨之后,就只剩下坦然了,周遭都是热闹的气氛,她左顾右盼之间又间或回答梁钰的问题:“前几日祖母寿辰,听表哥提起的,说是刑部,虽然和大理寺同属刑名科,但刑部可比大理寺要辛苦的多,你日后是不是会更忙了?”

    之前在江陵的时候,梁钰只是两江巡抚都尚要日日处理公务,而今回了盛京,人还没去刑部就已经日日见不到人,姜姝挽想起之前温湄也是如此,日日等着陈言廷回来,知道他是在为民请命,可也架不住她的担心,枯寂冷漠却甘之如饴。

    梁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喉头几不可闻的上下滑动一番,半晌后才道:“自然是要忙的,挽挽会因为我的忙碌而生气吗?”

    “你是为了百姓在忙碌,我怎会生气,你瞧,今年若不是你把成王绳之以法,盛京今年还看不到这么好看的烟花呢。”

    她正在一个小铺前逛着,对于梁钰的话没多少思考直接就回答了出来,也就没注意到梁钰听到她话后的反应。

    梁钰心里清楚,只要姜姝挽同自己成亲,只要自己还在辅佐李珺,那姜姝挽独守空闺的情况只多不少,他也有不忍,却也不能放任她继续待在姜家,只有娶回家来才会真正放心。

    就如同今日,之所以让姜姝挽出来同他守岁,除了想要陪陪她外,再有就是想在这段关系里为自己正正名。

    姜姝挽还在兴奋的凑近一个个的热闹的小贩面前,梁钰见她完全没有想要告诉自己有关答案的想法,手上一使劲往回一拽就把姜姝挽拉回了身边。

    “怎么了?”她罕见的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努了努嘴,这会灯光正盛,一双纤长的眼睫都被打成了一团阴影印在脸上。

    他笑,也不知她是真忘了,还是装作不知,一见面不是别扭就是心思都在别处。

    “之前让你好好想想要为我正名的事,想的怎么样了?”看着姜姝挽有些无辜的表情,梁钰促狭的说着,也终于把她的心思拉回到了自己身上。

    姜姝挽被他问的微微发窘,正名这个事,她压根就没想过,毕竟之前梁钰就说过,所有的事情他都会准备好,让她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可这会何以又突然想到要正名了。

    她还是同那晚一样,摇了摇头,或许是仗着此刻的人多,梁钰不能如何,笑的有些大胆和放肆,格格笑过之后,一双大大的眼眸更是揶揄起梁钰来:

    “梁大人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既是为自己正名,那何以要来问我。”

    自从二人确定关系之后,小丫头在他面前是愈发放肆,可这话也算是是默许了梁钰若是有所为她也定当配合的意思。

    人潮推着两人往前走,五步一小高台,十步一大高台,皇恩浩荡,百姓也安居乐业,商户也能趁此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长街的中间是最热闹的位置,林立的高台也是最多的,两人随着人潮不知不觉就到了其中一座高台前,上面挂着好看的灯笼,灯笼下面垂着一条条字谜,只要二十文,就能猜,猜中的话花灯就归你。

    姜姝挽立在台下,看了眼上面悬挂的花灯,复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梁钰,手心微动,一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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