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赌我们的膝盖
“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死命挣扎着，两条腿拼命地左蹬右踹。奈何此刻抓着他的人足足有四个之多，即便少年脸庞涨得通红，依旧是被牢牢地置于四人控制之下。
“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你的错，崖哥怎么会损失灵药？”少年对面站着数人，其中一名黄发少年冷笑道。
“你放屁！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是柳崖陷害我的。”少年一边挣扎，一边不忿地回应道。
“好啦，好啦，不要再为难他啦。”
数人中站在最靠前的白衣少年摆了摆手，故作大气地说道：“康玄，念在我们同在柳家的份上，今日之事，只要你向我鞠躬道歉，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柳崖，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吧？”康玄怒极反笑，不屑地嘲讽道。
听闻此言，之前温文尔雅的柳崖脸上也显出了一丝愠怒，随即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道歉，那我让他们帮帮你。”
说罢，此前抓着康玄的少年便用力地按向他的头和肩膀，试图让他向面前的人弯腰。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对手下的少年用力，他始终咬紧牙关，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而且他的腰杆也是拼命地挺直，丝毫没有要弯的迹象。
看到几人僵持不下，柳崖眉头一皱，随即嘴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柳琦……”
之前的那名黄发少年快步地从柳崖身边走了出来，来到康玄身后。
“康玄，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给不给崖哥道歉？”柳琦狠声道。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没听清楚。”康玄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不屑地回应道。
“我说让你道歉！”柳琦也被激怒了，身上元气尽数爆发，双手狠狠地按在了康玄的后背之上。显然他的用力很有效果，康玄的腰终于开始一点点弯了下来，几乎就要弯到九十度。
随着腰一点点的弯下，康玄眼中愤怒与屈辱也在一点点的增加。他咬了咬牙，为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拼着最后的力气，死命向下一倒，自己连带着抓他的四个人砰地一下摔在地上。
柳崖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这个被压在人堆下的家伙，与其四目相对。
此刻虽然他趴在地上，却仍旧挺着腰、抬着头、怒着目、傲着骨，令柳崖不由自主地又将他和四年前那道意气风发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家伙就算变成了废人目光还是这么坚毅？！
为什么这个家伙失去了天才的光环却根本不自暴自弃？！
为什么这个曾经令自己恐惧的家伙此刻仍旧令自己感到恐惧？！
“放了他。”柳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
那群少年闻言皆是放开了手，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他的身后，一齐默然注视着康玄。
康玄大口呼吸着，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出了不少汗，身体颤颤巍巍的，眼神却是十分坚毅。
平复了一下心情，柳崖脸上的怒意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恐怖的寒意。
他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康玄的脸，嘲弄着说道：“康玄啊康玄，你怎么就跟你的废物老爹一样倔呢！你还以为现在是四年前吗？醒醒吧你！自从那件事之后，你早就不是昔日的天才了！”
说完，柳崖右手猛地一挥。啪的一声！康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丝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呸！”康玄吐出一口血痰，不偏不倚吐在柳崖脚边，毫不客气。但他的左手却只是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并没有要还手的意思。不是他不想，而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毕竟他只是炼体四重，而对面的柳崖则是炼体七重，打起来不但自己毫无胜算，而且冲突闹大了，还会麻烦到自己独居在后山的父母，令他们操心。
看着康玄愤怒却没有动手的样子，柳崖吸了下鼻子，脸上重新绽放了出嘲讽的笑容。
他伸出双臂抱了抱康玄，将嘴轻轻凑到他的耳边：“不动手就对了。人嘛，活着总要认清现实的，依我看，逆来顺受才是最适合你康玄的。连续四年家族比武冲不出小组赛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动手呢？”
“现实？”康玄偏过头看着柳崖，目光同样带有着一丝嘲弄，布满尘灰的面庞与柳崖洁白无瑕的俊俏脸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就那么相信它能够束缚住我？”康玄嘴角扬了扬，面容却冷得可怕，甚至令柳崖背后的少年们都起了一丝寒意。
“要不然呢？现实总是真实的，也总是残酷的。我敢保证：今年的家族比武你依旧还是冲不出小组赛！”柳崖狰狞一笑，拍了拍康玄的肩膀。
“哦？既然你这么笃定我会失败，冲不出小组赛，那咱俩就赌一把怎么样？”康玄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崖，挑衅道。
“哦？”柳崖来了兴致，“赌什么？”
“赌我们的膝盖。”康玄开口道。
“如果今年我依旧冲不出小组赛，大庭广众，我向你叩头，并且管你叫爹。如果今年我拿到了今年家族比武的冠军，大庭广众，你向我叩头，而且管我叫爹。怎么样？敢吗？”
康玄的声音很平静，但他声音中潜藏的狠厉哪怕是柳崖也有些心悸。
“你疯了吧！”柳崖恶狠狠地说道，虽然他知道自己必胜，但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自尊心来说摧残不是一般的大。真要是跪了、叫了，一辈子都会成为笑柄，在对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怎么了？怂了？！”康玄声调抬高了几分，毫不留情地嘲弄道。
“好！我答应你，你有本事就试试。我倒要看看，已经沦为废物的你怎么拿下今年家族比武的冠军！”柳崖也是气得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家伙疯了吧，真这么做还有脸见人吗？”柳琦嘀咕了两声，连忙率领身后的少年们跟上。
“唉……冲动了啊，话说得也太狠了一点。”看着柳崖一行人离去，康玄也是无奈地挠了挠头，可眼神中的狠厉丝毫不减。
“都四年了，我的情况都还没有转机，今年要是还不行，我唯一的选择或许真就是如丧家之犬般若离开月晶镇了。唉……”
······
柳家后山的一处小庭院。“娘，我回来了。”康玄站在庭院门口喊道。
“诶！”温和的女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一位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着康玄笑道：“回来了，就洗洗手吃饭吧！”
“嗯！”康玄点了点头，进了屋内。
屋子虽小，但布置得十分简单雅致。先前的温婉妇人坐在桌前盛着饭。而她身边，一位中年男子正襟危坐。
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面如刀削，给人一种难言的霸气与威严，令人畏惧。可奇怪的是，男子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玄儿啊，你辛苦了，多吃点。”妇人对着康玄温婉地说道。
“嗯，谢谢娘。”康玄强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看坐在母亲身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又拿起挂在中年人身上的黑色香囊，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它。
“别看了儿子，你爹不是说过吗？等你到启元境了就能打开它了，到时候你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妇人轻轻摸了摸康玄的头。
她名为柳荫，是柳家家主的三女儿，但先天却并没有修炼天赋。在柳家这个月晶镇的大家族之中，是否有修为是极其重要的，那代表着在家族中的分量。因此，柳荫虽为家主之女，但实际上在柳家的地位只能算是中等。
听到启元境三个字，康玄怔了怔，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但很快就消失了。
康玄抬头望向柳荫，似乎开玩笑地说道：“娘，如果今年的家族比武我还是不能小组出线的话，那我们一家三口就离开柳家、离开月晶镇这个是非之地吧？换换风景，也换换心情。”
听到康玄这么说，妇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好呀，我和你爹这几年来早就在这儿待倦了，你要走，我们随时陪你走，无非就是跟你外公打个招呼罢了。儿子，你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还有你爹和你娘呢。”
康玄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笑容，身子也舒展了起来。
“哦，对了”，柳荫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然后便转身走向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了一株翠绿的灵草放到桌子上。
灵草通体碧绿，淡绿的根茎上两片嫩绿的叶子舒展开来，茎叶弯曲盘旋，竟在顶端盘成了一个淡蓝的水珠状物质，水珠澄澈，看起来极为诱人。
柳荫指着灵药，对康玄笑吟吟地说道：“给，儿子。有了它，你也许就有希望突破到炼体五重了。”
康玄惊讶地望着这株灵药，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是元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