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认知尽碎
异兽冢中，金戈和白浅陌的谈话也即将接近尾声。
“前辈，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我想拜托您。”白浅陌道。
“但说无妨。”金戈爽快地回道。
“就是……关于是我杀了那名毒师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康玄。”话至终处，白浅陌站了起来，目光遥遥望着康玄所在的方向。
“你是怕……”
“他目前塑造的认知应该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吧，这种完全颠覆他认知的事情。就像一部分通过互联网提前看到世界的参差与鸿沟的年轻人一样，我怕他扛不住，直接道心破碎，对未来失去希望。”白浅陌轻声道。
“而且，一旦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一定会认为我在将他当猴耍，毕竟一个足以斩杀启灵巅峰的存在又怎么会需要他一个启元境做生死搭档？他的自尊心断然是不能接受的。”白浅陌唇角溢出一丝苦涩。
“你很在乎他？”金戈疑惑地问道，以他对白浅陌的认知，这个高冷的女人应该不太会为其他人考虑这么多。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白白毁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仅此而已。”说完，白浅陌转过头去，携起佩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拜托了。”白浅陌挥了挥手。
“我会如你所愿的。”金戈嘴角掀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转眼间……
“什么？！那个毒师竟然被白浅陌给杀了！！！”
夜幕下的营帐内，康玄眨巴着眼睛，张大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震惊到语无伦次。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准备带你去剧毒冢历练的原因，毒师已死，康玄当立嘛。”金戈笑嘻嘻道。
“不是哥，不对大爷，不是金爷，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吧。那毒师是何许人也？那是剧毒冢最强的蘸酱！就算是我们团长在剧毒冢中也未必胜得过他。”康玄急切地咬牙切齿道，整个人完全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可如今你却跟我说他在剧毒冢内被白浅陌杀了。一个启灵巅峰在自己的主场被一个启元巅峰杀了，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康玄面色涨得有些发红，冲着金戈吹胡子瞪眼。
“你好像有点儿破防了。她是你的队长，作为她的队员和生死搭档，难道你不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吗？”金戈贱兮兮地说道。
“我……”康玄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了从情理上确实如此。
“你说的……都是真的？”康玄皱着眉，一股突如其来的胸闷感开始侵蚀他的胸膛。
“当然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为了保护你那可怜的自尊，她还求我不要告诉你呢，就知道你会有这个没崩溃嫉妒的样子。”金戈嘲讽道。
“我……”康玄皱巴着脸，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肝肠都在痛，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在他心底里飞速滋生。
他的脑海里开始止不住地如走马灯般闪过他的白浅陌曾经的那些过往，从二人的初见，再到全团注视下的身体搏杀，后来小楼的短暂柔情，异兽冢的她背他……剧毒冢的他背她……
顷刻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膛被击穿，往日的所有回忆都化为了泡影。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白浅陌的生死搭档，可以托付的生死搭档，靠实力赢来的生死搭档。
可如今自己才知道，他们曾经度过的那么多生死，也许就是个笑话，他甚至还自以为是地有意无意地去找她，以为她会……
如今，面子碎了一地，整个人宛如傻逼，这让他以后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很快一切的感情统统汇聚成了愤怒，一种极端的愤怒。
他恨这个世界，他恨这片大陆。他恨自己的出身，更恨自己的无能。
康玄发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着所谓的神的话，他一定要当面杀了它！
他真的很想当面问问这位神明：像他们这样的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命运才要被如此书写？为什么要在如花一般的年纪亲眼见证同龄人间人生如鸿沟般的差距？！是因为他们不积极吗？！是因为他们不努力吗？！
一时间，白浅陌的战绩令康玄感到迷惘，也几乎摧毁了他奋斗的希望。
我拼尽全力，却只能遥望着她的背影。
这月晶的上限，难道这么可怜吗？
康玄颓然地坐在地上。他挣扎了这么多年，吃遍了苦，受尽了冷眼，好不容易重生涅盘，但白浅陌仿佛将他重生后的一切统统变成了笑话。
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已知这个分段的极限了。
那一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这就是白浅陌的真正实力吗？
那还要我做这本书的主人公做什么？
扑通！
康玄痛苦地趴在地上，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怀疑努力修炼的意义，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撕裂感不停地折磨着他，如潮水般的胸闷感更是险些令他喘不过气。
难道有些题目，就注定怎么努力都做不出来吗？自己绞尽脑汁的思考也思考不出，旁人却轻描淡写地将其解决，这种强烈的打击感很容易击垮一个少年的内心。
此刻的康玄，不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小说主人公，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被女学神狠狠碾压的男高中生。
金戈就这么注视着一切没有说话，他就是要把康玄的自尊打碎，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赋。
这段时间，这小子着实太飘，尤其是突破到启元巅峰之后，骄狂之气已经开始外露了，再不打击打击，日后怕是要吃大亏。
当然，打碎是他的责任，能不能拾起来，粘回来，就跟他没关系了。因为他们终究是合作伙伴，不是师徒。如果康玄挺不过这一关，他就会换一个人合作，仅此而已。
康玄痛苦地趴在地上，脑袋嗡嗡嗡地响，他现在真想破罐子破摔不练了，但他却没有这个勇气。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康玄突然蹭地一声弹了起来，大踏步地跑出了营帐。
下一秒。
咣咣咣！咣咣咣！康玄站在小楼门前，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用力砸着白浅陌的门。
“你在找死。”月色之下，突然一柄刀锋悄无声息地顶在了康玄的后脑勺上。
“白浅陌，我之所以来是想问一个问题。告诉我，那个剧毒冢的毒师是不是你杀的？”康玄平静地问道。
“是。”白浅陌平静地答道。
康玄一点点转过身子，额头正正地顶在刀尖上，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深似幽潭。
“我今天来是来向你下战书的。”康玄极为严肃道。
“哦？什么意思？”白浅陌来了兴趣。
“我承认，现在的康玄远不如你，你的强大令我畏惧，甚至丧失奋斗的信心和勇气。”康玄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是！这只是现在的我，不是未来的我！今日的我不如今日的你，但明日的我未必不如明日的你！”康玄掷地有声道。
“怎么？不是说下战书吗？怎么喊口号了？这有什么意义吗？”白浅陌表面轻蔑一笑，心底里早就把金戈骂了八百来遍。跟你说跟你说不要告诉康玄，你怎么还嘴贱告诉他。
“当然有意义。我不会放弃希望的，永远也不会。我康玄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击败你，向这个世界证明，像我们这样起步于偏僻之地的人，一样可以战胜你们这些上维的天才，一样可以立足于世界中央！”
康玄直视着白浅陌的眼睛，额头上刀锋冰凉的触感与他此刻的一腔热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我等着和你的那一战！”面对少年如此中二热血的话语，白浅陌没有嘲讽，反而是认真地应了下来。
“我白浅陌倒要看看，你这个起步于月晶小镇的家伙，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大话的。”月色倾泻在白浅陌绝美的脸颊上，她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真的是将康玄的热血深深烙在了心里。
“一言为定。”康玄率先伸出了手掌。
“切，都多大了。”白浅陌嘴上不屑道，但还是主动伸出了手。
啪！
一声脆响，一个约定，目光交汇处，二人相视一笑，一条无形的纽带开始将二人连在一起。
康玄似乎放下了某种心结，而白浅陌的心底则是隐隐升起了一丝期待，一场认知危机便就此化解，皆大欢喜。
就不知，未来的那一战，谁会是最终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