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队长的坚强干杯
台风雨来得忽然，去得也快，随着地面上的水渍沉入下水管道，只留下一地木叶和台风留下的残迹，天地又复一片清明。
宫寒霜开酒楼，从没像现在这样忙前顾后招呼客人，只可惜朱沫的队员更热情，她要杀海鲜被卯兔抢去，她切菜被申猴占了位置，朱沫喊拿调味品时有队员如一阵风赶到。
有队员正色道：“老板娘，这种粗话怎能让您动手？”
已蛇一掌拍在他头上，道：“人家明明是老板，怎么着？对我们女人有偏见，非得带上个「娘」？”
宫寒霜只能含笑看着他们火热朝天地忙碌和打闹，谁能想像得到华国最神秘的行动组——幽灵之刃，私底下竟是如此融洽的团队气氛，她的心境不由也被感染，只是她也知道这样的时刻是短暂的，若是可以，她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一天，他们喝得天昏地暗，说了很多低俗的笑话，每个人都想展现快乐的一面，都在卖弄自己的口才和风趣，却都很默契地没提军中的事迹。
只因所有队员都知道，若是军区要招回他们的队长，任命书早就送到了。
酉鸡喝着喝着，忽然大声哭了出来，丑牛喝斥道：“你tm有点出息不，喝这么点就发啥酒疯？”
酉鸡哭道：“你好意思说，看到队长被倭人围住，若不是寅虎硬拉着你，你早冲过去了。”
黑天鹅一拍桌子，佯怒道：“老娘什么时候被倭人围住，你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连我都敢调侃！”
寅虎一边使眼色，一边帮腔道：“咱队长英明神武，会被那些小矮人围住？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拔了你的鸡毛。”
朱沫忽然摆摆手，哪会不知道这帮队员的小心思，说：“你们认为我会难过？其实缷下军装这一年来，我反而很享受目前这样的生活。”
“队长……”众队员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沫，只道朱沫在安抚他们，纷纷出声。
黑天鹅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以他当年立下的功绩，离开队长的职位，本该是走向另一个巅峰，身居高位。
直到她接任队长的职位，才确切地知道，这队员在朱沫的带领下有多出色，说是朱沫一手带出来的也不为过。
宫寒霜一直含笑，安静地坐在朱沫旁边，也不由回头看着朱沫。
朱沫清清喉结，不能回军区固然遗憾，但何尝不是一种「放下」，认真道：“兄弟们，你并不必为我难过，因为你们觉得应该难过、失落的人，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回事。相濡以沫这么多，你们该清楚我从不假装坚强。”
卯兔眼角闪着莹光，大声道：“不错，队长从不假装坚强，因为队长的坚强从不需要装。”
寅虎大笑道：“队长的坚强天下第一，再装就是欺负人了。”
戌狗操起一瓶啤酒，叫道：“来，为队长天下无双的坚强干一瓶。”
黑天鹅这次没再计较「队长」的粳，打岔道：“你们这一个个未开化的野兽，嫂子就在旁边，不懂得一起敬上一瓶吗？活该你们一个个孤男寡女。”
显然这是回应朱沫说她是「未开化的母兽」，众人听了却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在场好像就您还是老处女吧？这帮在鬼门关晃悠的人，哪会不懂天伦之乐？
场面略显尴尬，这帮队员可不是愣头青，朱沫解释道：“这是我老板。”
宫寒霜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霞，低下头没说话。
卯兔眨眨眼，说：“那老板，一起干。”
寅虎哈哈一笑，道：“对，我就借花献佛敬老板一杯。”
……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天刚刚濛濛亮，看起来都有些醉意的队员们，忽然眼睛又像狩猎的狐狸一样明亮，作为受过严酷训练的精英，他们有各种方法让自己清醒。
一辆军用卡车不知何时已停在酒楼楼梯口，朱沫站在窗口，看着他曾经的伙伴一个个如豹子一样踏入车厢，又看着卡车驶向远方，看了很久很久。
以他的机敏，直到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宫寒霜就在他旁边陪着。
宫寒霜道：“本来你应该和他们一起去的。”
她以为朱沫心中一定很难受，谁知朱沫竟笑了，就仿佛刚刚充满留恋和痴迷的人不是他，只听他轻轻笑道：“我觉得脱下军装，像个平常人一样生活，也挺好的。”
宫寒霜道：“好在哪？”
朱沫道：“哪都好，比如说时间变成自己的了，比如说想要做什么也可以去做了，不用时刻绷紧神经，整个人轻松自在。”
宫寒霜悠悠道：“人真的能想做什么就去做吗？”
朱沫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另一层意思，转而道：“他们讲话都很直接，可能平时都太熟了，希望老板不要在意。”
宫寒霜启唇轻笑，道：“哪一句？”
她说的「哪一句」自然是暗指「嫂子」，说着她也是泛起红晕。
窗外的天空，虽还是灰濛濛的，却已因佳人的羞涩，天地间忽然充满了柔情蜜意，青翠的绿化树在晨风中起伏着，宛若少女的情怀轻轻荡漾。
朱沫看得不觉已是发痴，用一种他从没有过的声调道：“你不问我刚刚说想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宫寒霜低语道：“你想要做什么？”
朱沫露出坚定的目光，缓缓地道：“我想要做的是永远将你护在手心中。”
宫寒霜想一扭腰跑开，可是双脚却像地板上生了根迈不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中只觉得甜丝丝的。
朱沫轻轻将手放在她腰间，她只觉得全身已发软，嘤咛一声将头轻轻依靠在他怀里。
这一刻，他们心旌摇曳，两颗心既像往下沉落，又似向上飘浮，坚实的大地似已变成了温柔的湖水。
他们的人正在往湖心沉落……
这时，枝叶上传来晨鸟吱吱喳喳的叫唤，听着却像在蜜语啁啾，一道曙光从天边升起，朝霞仿若九天玄女的七彩仙女，映照在蓝岛的大街消巷，阴霾多日的沿海小城仿佛也重新焕发了青春气息。
原来生命除了争权夺利，力争上游，也能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