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在期待什么
“不不不,不用了。”
没等汤盎拒绝,秦知意率先说道。
这头畜生瞧着就凶神恶煞,他哪里敢骑?!更何况,他一个秀才公骑猪怎么想也有点
画面太美,实在不敢看。
“那怎么办?”姜鱼皱起了眉头。
走路,秦知意走不了;留下,又危险;让小黑驮,他又不愿意。
男人,就是麻烦!
姜鱼默默吐槽着,汤盎哼哼两句:“算这两脚兽识相!”
转头又对姜鱼哼唧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不是我不想承担责任,是对方不要求我做出补偿。”
姜鱼瞪了它一眼,沉思片刻后,对秦知意说道:“那我背你回去吧?”
秦知意愣了愣,却也知道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很是不好意思道:“那劳烦姜姑娘了。”
姜鱼摆手表示小事一桩,弯下腰拍了拍肩膀,示意秦知意上来。
秦知意面带绯红,桃花眼潋滟一片,小心翼翼地趴在姜鱼背上。
姜鱼直起身子,伸手勾住了秦知意的脚,往上掂了掂了。
这一下,差点没把她压回泥里。
靠!看着秦夫子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么重!
男人,果然是表里不一的东西。
她咬着牙道:“走了。”
“嗯。”秦知意红着脸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洁白纤细的后颈上,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的荷花香气,他桃花眼微动,犹豫了许久,缓缓伸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汤盎则是尾巴一甩一甩,抖着身上的横肉,一步三颤跟在姜鱼后面。
山上,岑砚家。
书房内,沙漏缓缓流动。
岑砚端坐在书案后。他依旧一袭青色广袖长袍,一根竹簪挽起头发,一身简单素净的打扮,却不掩他美艳无双的姿容。
他瞥了一眼沙漏,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继续翻阅着手里的黄皮册子。
若有读过书的人,一看便知这是五六岁孩童人手一本的启蒙书。
一个秀才老爷到现在还要看这种书?!
说出去简直要令人贻笑大方。
可是岑砚却好似无所察觉,纤长的黑睫低垂着,艳丽的眼眉里满是认真,似乎这不是一本入门书,而是一本千金难求的孤本。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又望向沙漏。见沙漏里的流沙将近,他抿了抿唇,秀眉拧了起来,沉吟片刻,终是站起身走出书房。
何伯正在打扫院子,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见岑砚走了出来,握着扫帚讶异道:“少爷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吩咐吗?”
往常这时候少爷都是在书房看书的。
“没事,就出来透透气。”岑砚轻摇了下头,视线却落在山脚下。只是时间还早,浓雾未散,根本看不清山下的景象。
何伯“哦”了一声,一边低头打扫,一边闲聊道:“少爷不是说姜姑娘今日要来吗?是何时来呢?你们约在几时?”
岑砚敛眉,淡声道:“辰时一刻。”
“辰时一刻?”何伯顿了一下,抬头瞧瞧日头,这都差不多有三刻了吧?
见岑砚秀眉紧拧,凤眸幽暗,何伯心里一跳,少爷最讨厌迟到的人了。
想起那充满朝气活力的姜姑娘,何伯忙道:“许是姜姑娘有事耽搁了。”
“呵,她能有什么事?”
只不过对读书不上心罢了。
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恐怕是装出来博好感而已。
眼瞅着岑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来,何伯有心想替姜鱼说几句好话都张不了口。
就在此时,院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在院子大门处停下,然后来回走动了,似在踌躇犹豫,迟迟不敢上前敲门。
何伯面上一喜,“肯定是姜姑娘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扫帚,面带笑意地跑上前开门。
岑砚凝眉,目光冷厉地看向门口处。
“怎么现在才来啊?”何伯一边拉开门闩,一边语带笑意地说道:“少爷都等”你好久了。
剩下的话,在看到来人时,自动咽了下去。
“何伯。”来人梳着丫鬟发髻,一身浅粉色细布袄裙,手里挎着包袱,笑意盈盈地打了一声招呼,乌溜溜的眼珠却直往院里瞅,见到院子里的岑砚,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岑大哥,你回来了啊。”
岑砚微微颔首。
下一秒,别开视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何伯不着痕迹地往前挡了挡,笑呵呵问道:“小花,你不是去镇上做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花自认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圆圆的脸上挂着笑说道:“刚回来。”
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还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虽然面上带着笑,眼里对何伯挡住岑砚的不满却表露无疑。
何伯只当不知,见小花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继续客套道:“哦?最近不忙吗?怎么有空回来?”
小花为了多看心上人几眼,忍着不耐说道:“还好。我家夫人是个和善人,每个月都会给我们这些做奴婢放几天假。”
她前两年去镇上找差事,秦家管事看她机灵,就把她收入秦府,指派她伺候夫人。
进了秦府,她才知道原来的日子有多苦,多落魄,自己有多可怜。
在家,她吃的是加了糠的高粱饭,喝的是平淡无味的井水,穿的粗衣麻布,用的呵,穷人家的姑娘哪里什么银钱和时间捯饬自己呢,整日素面朝天,陪伴她的只有干不完的活儿。
而在秦府,她身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吃的白面馒头和大米饭,时不时还有肉菜,喝的是清泉水泡制的茶水,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是夫人赏赐她的知名商行出产的胭脂水粉!
她每天只要把自己收拾干净整洁,伺候夫人一个人的饮食起居就行了,偶尔还可以得到老爷夫人的赏赐,或是银钱,或是首饰,或是点心,或是胭脂水粉,比在家不知道轻松多少倍!
比起白云村这个穷困潦倒的家,她更喜欢秦府,觉得秦府才是她的家。
因此,即使秦夫人给了她假期,她也不爱回来,回来有什么好的?回来吃糠咽菜吗?!
如果不是昨天刚休假完毕,重新回到秦府的同乡小姐妹小红说岑砚回来了,她压根儿不想回来。
毕竟,秦府的富贵生活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哦。回来也好,花大娘念叨你好久了呢。”何伯笑呵呵说道。
小花皱了皱眉,视线又飘到岑砚身上,言不由衷地说道:“我也挺想我娘的。岑大哥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这”何伯转身看了一眼岑砚。
岑砚艳丽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疏离,配着一袭淡雅的青衣,如独立于世,在溪边吊影的仙人一般,敛眉道:“科考将近,这段时间不会再外出了。”
“哦。”得到岑砚的答复,小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家夫人给了我三天假期,我与岑砚大概有两年没见了吧,到时候可以来找岑大哥聊天叙旧吗?”
岑砚疏离不减,委婉拒绝道:“我近期要专心备考,恐怕没有时间”
何伯在一旁笑着道:“是啊,我家少爷准备参加科考,最近要专心读书,没有太多的时间。对了,花大娘前几天还跟我念叨你呢,小花要不要先回家一趟,让花大娘知道你回来的好消息?”
循着他的视线,小花看到了挽在臂弯里的包袱,早知道就先把包袱藏起来了,省得这老头子借题发挥!
这老头不过是个流浪汉,得亏岑砚父母心善把他救回来了。后来他为了报恩自愿留在岑家做下人,没想到日子久了,就把自己当根葱了,干涉起岑砚的事情来。
每每她来找岑砚,这老不死的都要出来插一脚,把她打发走!
小花笑了笑,“不急。现下还早,想来我娘还没起来呢。”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庄稼人一向起早贪黑,怎么可能现在还没起呢。
何伯面色不变,探出头,朝隔壁看了一眼,寻常这时候,花大娘已经巡视完屋后的果林,准备下地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只听“吱呀”一声,隔壁的门打开了。
花大娘和儿子小虎扛着锄头走了出来,见到岑家门口的小花,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小花,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