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望岳
莫不有没有搭腔,此刻他坐如针毡,七星宗从来没有写灵之法的传承,也未曾听闻灵宝仙人传授过这么一手给衫吹,看上去的确有些胡闹了。
莫非衫吹这孩子是故意的?莫不由心头一颤,表情无比凝重。
自从衫吹出事之后宗门内许多弟子对他冷嘲热讽之事他是知道的,虽然在他让各门师尊严格管教后,此种情况有所收敛,但总归管不住年轻弟子们的闲言碎语。
也许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甘吧。
看着擂台上正在抚琴的衫吹,莫不有哑然一笑,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为何没能早点察觉到他可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呢?
擂台下嘲笑声越来越大,衫吹依旧不疾不徐地弹拨着琴弦。他选择用弹琴的方式来呈现只是为了让场面不那么干,而且他脑中还未想好用哪首诗词来写灵。
毕竟在原来的世界,诗词浩如烟海,加之衫吹并没把握哪一首适合写灵,所以一时间实难决定。
灵山对月……
衫吹想着北灵宗弟子所呈现的那幅写灵图,有了决断。
苍啷!
只听筝琴乐音一转,旋律变得庄严大气。
衫吹深吸一口气,吟诵道: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吟诵声不大,但整首诗抑扬顿挫掌握的恰到好处,再经过夜明魂珠的外扩,会场内的每个人都充分感受到衫吹流露出来的丰沛情感。
“他念叨的是什么?”
台下弟子大多不懂诗词之韵,一时间听不出衫吹所念为何,只觉得这几句诗词好像很有气势。
不过坐在观礼台的各宗师尊熟谙此道的不少,尤其是北灵宗的何儒师尊此刻眼神整个亮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向莫不有,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不有此刻震惊的心情也不遑多让,但他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回以微笑。
衫吹弹奏的曲子还在继续,随着他手弹拨的速度加快,悠扬婉转的乐音再变!
若之前听起来优美柔和如空谷幽兰,那么此刻阵阵乐音就宛如惊涛拍岸,雄浑有力。
一旁的洪信安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看得出他每写一笔都十分吃力。
并非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而是他感受到这几行诗句中蕴含着某种不可言说之气魄,令他神识震颤!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衫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遍却是吟唱,配合他正在弹奏的曲子,一股放浪不羁的豪情满溢而出。
在衫吹豪情满怀的歌声中,洪信安凝重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下笔的速度陡然加快。
衫吹唱罢,洪信安同时停笔,黑色印章出现在他手中。
嗡~
嗡~
此刻整幅画卷荧光一阵一阵地闪烁,仿佛有了生命正在呼吸一般。
按理这时洪信安应该打出召唤诀印,然后盖上印章,此次写灵就能完成。
但洪信安握印的手却突然垂下,此刻他身上仿佛顶着千钧之力,神识震颤的同时魂力也在体内疯狂乱窜,根本无法控制。
“洪兄弟,咱俩一起。”
衫吹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起身握住洪信安握印章的那只手。
洪信安微微一愣,在看到衫吹脸上那果敢又自信的笑容后果断点了点头。
只见衫吹率先打出一串诀印,洪信安就感觉体内狂躁的魂力竟然立马平静下来。
虽然洪信安对此多有疑惑,但此刻已来不及多想,他左手果断打出召唤诀印,然后右手同时发力往画卷上猛然一按!
“望岳,现!”
萧!
随着衫吹一声大吼,一股磅礴的气息从那画卷中排山倒海而出,横扫过整个会场,整个胜魂山,甚至整个七星宗。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夜空惊呼。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如同破碎的镜面,竟然裂出了数道巨缝。
轰隆隆!
只听得空中雷声滚滚,巨缝继续开裂。
忽然,一道强光从中炸现,七星宗瞬间宛如白昼。
强光过后,就见一片青翠山色倒悬在那夜空之上,当中最为雄伟的一座山峰高如云表,再放眼四望,只见周围众山俯伏,更显此山雄伟壮阔之气势。
在维持数息之后,这幅画面逐渐模糊,最后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无垠夜空。
当画面完全消失,整个会场发出一阵遗憾的叹息声,所有人都希望如此震撼的场面持续得更久一些。
“好!”
一声叫好从七星宗弟子们聚集的方向传出,众人这才回过神,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排山倒海而来。
在场的年轻弟子们虽然大都不懂写灵,但与北灵宗的那幅《灵山对月图》相比,虽然持续的时间短暂,但单论感官,明显是衫吹的更有气势。
观礼台上何儒发出一声叹息,“明明现灵时对诗文了然于心的自信已经出来了,但最终的呈现却有种异样之感,导致并未融入这方天道,很难转化为战力的样子,这一点实属可惜啊。”
莫不有同样看出了这一点,与北灵宗的《灵山对月图》相比,衫吹写灵呈现之景有莫名的扭曲之感,仿佛来自于另一番天地。
但这并不是他在意的,让莫不有遗憾的是衫吹这个无论天赋和悟性都上佳的弟子就这样因一场意外而泯然众人,实在痛心至极。
旁边,冯阳听完何儒的发言稍稍舒了口气,还好这幅写灵图无法转化为战力,否则七星宗在可见的将来就会多一个大大的依仗,这无疑会对他护道宗升阶造成极大阻碍。
“吼吼!”
朱魁在候场区大声欢呼道:“哈哈哈,衫吹师兄你可太厉害了!”
衫吹的写灵展示有如此效果,让朱魁如释重负,此刻他连把衫吹给供起来的心都有。
“师兄真的做到了。”林婉莹眉眼带笑看着台上的衫吹,心里面有种莫名的感动。
长峰则冷哼一声,没有多做反应。
“云舒琴师姐,你说这衫吹是不是缺心眼?咱们写山,他也写山,摆明是冲着咱们北灵宗来的!”
北灵宗的一名男弟子一脸气愤。
云舒琴没有回应他,此时她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口中还一直小声念叨着。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等佳句竟然出自一个少年之口,真是不可思议。
少年英才……
云舒琴注视着擂台上的少年不禁莞尔一笑,这么一看,好像多了几分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