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欺天改命
“在你神识内。”
衫吹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头。
见衫吹一脸茫然，灵宝仙人解释道：“你年幼时我在你神识里埋下了一件名为七泫通灵镜的法器，我身死前利用秘法将自己的魂魄封印在了此法器之中。”
“您能出来吗？想到有个东西在我脑子里，怪慎得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衫吹此刻感觉自己天灵盖有些凉凉。
灵宝仙人无奈笑道：“我现在的状况，怕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这……”衫吹无言。
犹豫再三，他一咬牙道出了实情：“不瞒您说，我不是您的徒弟，您可能不信，但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知何故穿越到此，而且恰好和您的徒弟同名同姓甚至相貌也差不多。”
接着衫吹将自己穿越前后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果然如此……”
灵宝仙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现在的衫吹和自己的徒弟判若两人。
长久的沉默后，灵宝仙人开口道：“我本来打算借助这七泫通灵镜的神通来欺天改命，为我那濒临死亡的徒弟谋取一丝生机，没想到竟是新魂换旧魂……可悲呐！”
灵宝仙人情绪一下子升高，悲伤的语气中夹带着怒意，震得衫吹神识一阵恍惚。
衫吹扶着额头，缓了缓劲。
“新魂换旧魂……灵魂互换……”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也明白了大概，原来是这位灵宝仙人施法将自己的灵魂和他徒弟的互换了。
想到自己来时被车撞的瞬间，他猜想也许因为同是将死之人才会发生如此巧合又神奇之事。
收纳灵魂，欺天改命，如此诡异的力量完全出乎的衫吹的想象。
“莫非这七泫通灵镜就是他们来此的目的？”
“他们并不清楚这件东西的存在，可你出事那日七泫通灵镜突生异象，让人起疑。这次施法又产生了蓝光坠落之景，他们应当是奉了自家师尊之命，为了探寻缘由而来。”
“原来是这样……”衫吹暗暗咋舌。
不过当下他顾不得想别的，尝试着问道：“既然这七泫通灵镜如此玄妙，那您再次施法，您徒弟的魂魄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说完此话，衫吹立刻就有些后悔，想到自己是出了车祸才来的这里，真换了回去，很可能当场往生。
灵宝仙人却说道：“现在我肉身已灭只剩魂魄残存，一次施法已是勉强，再次施法难保成功。况且欺天之法，再次施展必受天罚，到时你我皆会魂飞魄散，如今这一切虽不如我愿，但我已然接受。”
他话音里透着悲伤，愈显苍老。
衫吹闻言感到失望的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相比直接死亡，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灵宝仙人接着道：“方才不让他们进门是因为施法后有少许魂力波动的残余，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只能让你强硬拦阻。不过这魂力波动很快便会消散，往后就不必担心了，这七泫通灵镜在你神识中，外人察觉不了。”
衫吹点了点头，心里同时有了疑问，“您不打算将这一切告知其他山门的师尊吗？”
“不可，这只会招来诸多麻烦，扰乱我的计划。”
“您的计划？”
衫吹砸了砸嘴，心说您都尸骨无存了还有深谋远虑呢？
灵宝仙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虽然现在的你已经不能算是我的徒弟，但你可愿意继续随我修行？”
这么一问，衫吹更加疑惑了。
“方才那些人说我修为全失成了废人，这样还能够修行吗？”
衫吹还不清楚这个世界中的修行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那些弟子的话言之凿凿，足以说明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
“换作别人的确是不可能的事，可你体质特殊，加上这七泫通灵镜的存在，值得一试。”
灵宝仙人语气缓了缓，“你也不必有太多心理包袱，若是你不愿意，我会将这七泫通灵镜连同我的魂魄永远封印在你的神识内。
虽然你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但足以在七星宗安然度过一生。”
他言语之中透着一份毅然，这十多年来灵宝仙人的唯一心愿就是将自己的徒弟培养成才。
如今徒弟不知魂归往何处，若是现在的衫吹没有这份心，他也就没有了执念。
不过他没有告诉衫吹的是，一个没有了任何执念的魂魄将会很快消散于天地间。
即便在这七泫通灵镜内，也终将被岁月侵蚀，化作无意识的游魂。
“安然度过一生……”
衫吹想到之前在院门口发生的一切，即便他刚刚来到这里，也依然能感觉出这个世界同样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
倘若今日没有灵宝仙人的存在，挨揍的人就是他了。
若无实力傍身，谈何安然。
思考片刻后，衫吹有了决断。
扑通！
衫吹双膝跪地毅然决然道：“虽然这一切并非您的本意，但确切来讲您也让濒死的我重获新生，如再生父母。我愿意拜您为师，跟随您修行！”
“好！好！好！”
灵宝仙人高兴地连道三声，他一生经历万千，阅人无数，自然感受得到衫吹的那份诚心。
也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自己徒弟的情景，心里感慨万分。
“请受弟子三拜！”
衫吹看不见灵宝仙人，便向着大堂的方向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重新来过！”
衫吹给自己鼓了鼓劲，此刻他心怀忐忑的同时更充满期待。
在原来的世界，衫吹的生活就像一湖静水，没有波澜，也没有涟漪。既然上天赋给了一个全新的自己，他不愿再像从前那般静静等待凋零。
突然，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衫吹双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此刻在侧院院墙上阴影处，一只通体黝黑的乌鸦眼珠滴溜转了几圈，已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哇——哇——”
在几声粗劣的嘶哑声中，那只乌鸦煽动翅膀，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