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遇袭
天武三十三年并州大水，百姓生灵涂炭，朝廷得到急报后，紧急筹集粮草，欲派大臣前往赈灾，然而病中的天武帝在得知灾情后直接下旨让太子李玄机为钦差前往赈灾，并代天子巡视抚恤民情。太子到达并州后，并没有坐守行宫指挥，而是以身作则，亲往灾情前线投身赈灾事宜，大大的激励了官员民众的信心，历经三个月奋战终于将大水堵住，彻底将灾情控制。在救灾过程中，许多官员阳奉阴违，做事情推三阻四，导致赈灾工作推进十分缓慢，因此他制定了严厉的三杀三赏策略。凡懈怠灾情或趁机贪墨赈灾物资以次充好者杀无赦，但凡哄抬物价的奸商一律杀无赦，凡趁机奸淫掳掠者欺压百姓者杀无赦。凡在赈灾中献策献力者赏之，凡为朝廷分忧解难捐赠物资者赏之，凡为国尽忠者赏之。通过他一系列恩威并用的雷霆手段，短时间就让所有受灾灾民得到了妥善安置，同时又在每个安置点安排药师用大锅熬制药汤给百姓服用，阻止灾后瘟疫的传播。趁着灾情，他借此机会让官府重新丈量土地，由此多出了很多无主的土地，他下令让官府将这些无主土地低价出让给灾民们，用以恢复灾后的生活，减少朝廷赈灾开支。并严禁权贵商贾趁机购买，所有发现，一律抄家流放。这次太子的铁血手腕不仅震慑并州官吏，同时消息传回京都后，让一众想看太子笑话的大人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毫无建树的太子竟然有如此魄力，病中的天武帝听到消息后大笑道：“好好好！吾儿真是有朕当年之风呀！朕后继有人矣！”
天武帝的话从宫中流传出来后，一时间京都的大小官员心思不定起来，只是朝中的几位大佬却很平静。
并州城外，此处距离州城已有五十多里，已是到了出云山脉山下。因为灾情刚过，此处还有大水冲刷过的痕迹，显得有些杂乱荒芜。这时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青轻人站在半山坡之上和旁边的老者谈笑风生，四周还有十几个护卫在小心戒备着。只听那锦衣男子对老者说：“老师，我一直听说这出云山脉北起并州南接余国，山脉绵延万里，今日只见了这末尾一段就让我大开眼界呀！”
老者开口道：“老夫乃是北方人，托殿下的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出云山脉。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就像那江南女子一般温婉柔情，美如画呀！”
男子脸上也露出赞同之色，他开口道：“听闻这出云山脉是由无数的大小山峰汇聚而成，有十万大山的美誉。山中长年气候适宜，非常适合灵材药草的生长，故而又有大云药源之称。如今我站在这山脚之下，遥遥望去山峰叠嶂云雾缭绕，好似身临仙境一般，不时的山风带来的草木之气让人闻着神清气爽，果真是隐居的好地方呀！就这还只是山脉的于危尾，不知那山脉源头南疆该有多么壮丽呀，想想都让人心神向往！”
老者笑着说道：“殿下以后会有机会去看看的，不过你刚才说的还漏了一点，就是这出云山脉不仅风光秀丽物产繁多，更是我大云的万里屏障，这才成就了江南的繁荣昌盛。”
男子感叹道：“唉，都说这江南富饶，不仅是我大云粮仓，也是我大云的经济命脉，大云每年三分之二的赋税都来源于南方六州。并州仅仅只是南方六州中靠后的一州，商贸并不繁华，看着依然十分富庶。这次赈灾诸多商贾出了大力，捐出的银两让我看了都咂舌呀！”
老者说道：“自古商贾地位最低下，这次并州商贾如此出力，还不是为了您给出的赏赐。要知道殿下的赏赐可是荫一子为官身，这怎能不让他们为之动容呢！这次殿下主持赈灾结果非常完美，听说连陛下都夸赞不已，还说后继有人矣。您在这并州百姓口中也是有口皆碑呀！”
男子听了面露得意之色，嘴上却谦虚的说道：“不值一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分内之事而已！也幸亏老师您一直从旁提点，我这才能勉强将此事做好。当初我突然接到陛下的旨意让我来并州主持赈灾，我一路都心里打鼓，诚惶诚恐，生怕把事情搞砸了，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老者说道：“殿下不必过谦，您此次做的非常完美，也彰显了您的能力，相必回京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小觑您了！相信陛下也在等着您回去，给您封赏呢！哈哈……”
男子也面带笑容的说道：“只要能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让天下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奖赏我根本不在意。”
老者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殿下，您这次虽然赈灾做的很好，但是您这次又来了个釜底抽薪，将当地的士绅官僚都得罪狠了，恐怕……”
男子满脸愤懑的说道：“怕什么，这些人在并州强取豪夺，几乎将一州的田地都汇聚在手里，可怜并州的百姓无田只能委身他们这些大地主为佃户，忍受官绅地主的贪婪剥削，甚至是吸血敲髓的压榨，最后很多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卖儿卖女，结果最后还是被逼的家破人亡。建康之前的事可是前车之鉴呀！”
老者听了脸色大变，立马说道：“殿下慎言，陛下英明神武，涉及陛下之言论您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呀！”
男子也意识到自己口误，赶忙说道：“多谢老师的提醒，玄机以后定会谨言慎行。这次我这样做，只是敲打一下并州的官绅，希望他们能够收敛一下。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根本，相信他们也不敢放肆。”
老者忧心的说道：“虽然这些人不敢对殿下怎样，但是心中必然怨气很重，会向京都的大人们告状。如今您在朝中本来就艰难，况且您没收的土地当中还有京都那些大佬们家的田产，到时候您回京恐怕会遭受他们的刁难，让您的日子更不好过！”
男子叹口气说道：“那又怎样，不拿他们的田产开刀，并州这些人能乖乖听话吗？况且他们敢主动站出来承认这些田地是他们的吗？”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殿下做都做了，事已至此，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男子说道此处突然仿佛又想到什么，神情愤恨的说道：“如今大云不光是并州土地兼并问题，南疆问题更是重中之重，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之势。近年来朝廷为了筹措军费，同意南疆重新开边市，只是南疆每年商贸不断增多，可是上交朝廷的赋税却是没有多少，反而军费开支每年都在增加，要说北方要面对那群实力强大的胡莽，边关常年交战需要银钱是常理之事，可南疆面对的是南余小国，也需要如此巨大的军费开支吗？况且南疆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两国心思都放在贸易上。此中猫腻难道朝廷各位大人不知吗？真是可恨！并州大水百姓流离失所，陛下派我来赈灾，朝廷却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这些官老爷们一个个哭穷，可据我所知哪个官老爷在京都没有几套大宅子，养几个外室。他们一个个家大业大的，这些钱财何来？靠他们的俸禄吗？真是该杀！”
老者吓的四处望了望，赶紧说道：“殿下要慎言呀，这些事等殿下掌权后怎么处置都可以。如今您可一定要小心行事，朝中局势一直对您很不利。要不是陛下一直护持，恐怕您……”
男子无奈的说道：“我只是心里愤恨，不吐不快，况且在这荒郊野外只有你我二人，也不怕旁人听了去。如今朝局艰难，陛下这几年一直体弱多病，不见好转，不知从哪里听说服用丹药可以让人长生，如今陛下下一门心思都用在了炼丹之上，根本就无心朝政。以前宰相还处事公正，现在做事越来越过分，不仅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还大肆敛财，纵容自己的儿子在京都胡作非为。现在又和二皇子李玄策一派搅合在一起，做事越发肆无忌惮。你看看这次并州河防早就年久失修，脆弱不堪，就这还年年向朝廷要钱修河堤，堤没见加固，当地的官员一个个倒是红光满面大腹便便，走路都要两个人搀扶着才行。并州可是大云粮仓，朝廷的重中之重呀，如今都糜烂至此，那其他州府岂不是更加的不堪！你看那些灾民，一个个衣不遮体，骨瘦淋漓，真是可怜呀！如今这大云的百姓是真的是苦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车之鉴呀！离京前，陛下心念并州发大水灾严重，下旨免并州两年赋税。都不知道这钱这粮以后会到哪个官老爷的口袋里去！”
老者越听越心惊胆战，赶紧开口劝道：“殿下心系天下，以后定是我大云之福。只是我们现在也无暇他顾只能自保。今日出来很长时间该回去了，不然……”
没等老者说完，空中就有几道箭矢射了过来，瞬间几个护卫中箭倒地，护卫首领大喊：“有刺客，保护殿下。”周围的侍卫立刻收紧防线，紧紧的围住男子和老者。手持武器，紧张的四处观望戒备着。原来老者口中的殿下就是当今大云太子李玄机，老者是李玄机的老师太子太傅杜成。今日他们微服出城，来这出云山脉脚下视察。
这时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二十个黑衣人，个个实力不俗，并且身上散发着杀气。护卫首领见对方来者不善，且都带着兵器，为了太子的安危，他果断留下十人断后，他和其余三人护送着两人下山，他们的马匹就在山脚下有人专门照看，只要他们骑马就能快速回到州城，到了州城那就安全了。
然而等他们好不容易下山后，发现马匹不见了，地上只有几具侍卫尸体。看来对方为了杀李玄机，做了充足准备。这时一群黑衣人也下山追来，断后的护卫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护卫统领看着追上来的十个黑衣人，心中一沉，知道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了。要知道护卫李玄机的都是精锐，实力高强，黑衣人刺客想要快速解决他们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护卫首领对男子说：“殿下，如今我们的马匹不见了，而追来的刺客也是人多势众，我们恐怕……”
老者杜成见状道：“刘统领，你务必要保证殿下的安危，你护送殿下独自离去，我和其他人留下断后。”
李玄机断然拒绝道：“不行，老师你不能留下。对方既然有备而来，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且先看看对面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杀我？”
很快黑衣人群追了上来，将这几人团团围住，李玄机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袭击我，你们可知道刺杀我的后果吗？要是你们现在退去，我既往不咎，不然……”
黑衣人首领突然桀桀一笑，开口说道：“不然怎么样？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你们，谁会知道呢！你看这里风景优美，是一个好归宿，你们就安心去吧，杀！”
听到首领的指令，黑衣人都持刀杀了上来，老者杜成强自镇定，往迎了杀手，色内厉茬的喊道：“住手！你们可知这位是我大云太子李玄机殿下，杀他想被诛九族吗？”
结果回应他的只是一柄寒气逼人的刀，看着迎面砍来的刀，他暗道叫一声：“不好，我命休矣！”
幸好刘统领眼疾手快，及时出拉回了杜成，才让杜成捡回一条老命。惊魂未定的杜成赶紧和李玄机站在了刘统领的身后面。
黑衣首领分出六人去快速解决了那三个护卫，让剩下三人去缠住刘统领，自己则亲自出马提刀走向李玄机，杜成见状挡在李玄机面前，结果被黑衣首领一脚就踹到在地，提刀准备结果了倒地的杜成，眼看老者就要命丧黄泉。李玄机对着黑衣人首领大喊：“住手，你要杀的人是我，何必伤及无辜，你把他们都放了，我任由你处置！”
杜成躺在地上喊到：“不可，老夫贱命一条，不值得殿下你如此！”
刘统领被那三人围攻，只能专心对敌无心他顾。虽然他武功高强，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况且黑衣人也个个武艺高强，他能不败就已经很不错了，眼看殿下即将命丧黄泉，也无可奈何，只能发出悲痛的怒吼！
黑衣人首领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都跑不了。既然你想先来，那我就成全你。”说罢提刀向男子走去，而男子在杀气的刺激之下，出于求生的本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黑衣首领缓缓抬起手中的刀说道：“下辈子投胎去个安生人家吧！”说罢挥刀砍了下去，男子见状已经闭上眼睛认命，结果听到啪的一声，刀擦着他的衣服划了过去，衣服被画出一个大口子，而自己毫发无伤。吓的李玄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稳稳的插在自己身旁。
黑衣首领发现手中的刀被打成了两半，自己这一刀也扑空了，看到地上插的那把剑，心中一惊，原来是这把剑阻止了自己，还把自己的刀打断了。他恼怒的喊道：“是谁，出来。竟然敢管我们的事儿，我奉劝你速速离去，这不是你能插手的。”
男子见到有人救了自己大喜，这种劫后余生的求生欲让他不顾一切的喊到：“英雄，感谢你相救。今日你若是能救我们离去，我李玄机必回报答阁下大恩。”
这时在他们不远处出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野人，看不清面容，只是他一开口，就暴露出了自己的年龄，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哦豁，真巧呀！我刚从山里出来，就看到光天化日之下在此行凶？”
原来是方尘刚好下山就碰到了这一幕，瞬间让他有了不好的回忆，只是他如今亦是今非昔比，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就出手在紧要关头救下了李玄机。
黑衣首领看着形似野人的方尘不禁怒声说道：“哪来的野人，竟然在此装神弄鬼，打扰我们办事！嘿嘿……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别走了。”
野人方尘气愤的回击道：“你才是野人，你全家是野人，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尘是也，你大白天的穿着黑衣遮住脸，行动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
黑衣人首领不怒返笑道：“好狂妄的小子，还想为民除害？让爷爷我送你上天去做好事吧，哈哈……”
李玄机本来满怀希冀，结果听到野人开口，那清脆的声音听着就是个少年，想到少年刚才已经救了自己一命，现在不忍心他为此白白送了性命就开口道：“小兄弟，你快走吧。这群人是为了杀我而来，与你无关，而且个个都是出手狠辣的亡命之徒，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杜成也见状喊到：“小兄弟，你快跑吧，只要你能逃出去，把今日之事告诉并州太守，就说杀李玄机者为南疆兵卒！”
李玄机听了杜成的话，眉头一皱，神色复杂的看了老者一眼，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黑衣首领恶狠狠的说道：“逃？你还想逃走，方圆几里都被我们封锁了，你能逃到哪里去？”
听了黑衣首领的话，杜成瞬间感到绝望。李玄机也凄凉的说道：“看来真的是天要亡我呀！”
方尘不屑的看着黑衣人首领反问道：“逃？我为什么要逃。你们乱杀无辜，今日我遇到了，定要为民除害！”说罢一个跳跃来到李玄机旁边，拔出插在地上了剑，摆出一个自己认为很帅气的姿势，只是他这身妆容让他活脱脱像一个大马猴，惹的黑衣人首领哈哈大笑。
方尘却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你们一起上吧，不然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