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路

    随着战火蔓延，整个南诏局势混乱不堪，韩烨等人在泥罗城潜伏许久，慢慢地除了原来突击队幸存的五六人，李氏药庄安插在金峡关的几个伙计也跟随春子留下的信息赶到泥罗城汇合，期间韩烨想办法联系了金峡关的元帅程凶虎，程凶虎命他不必与大军汇合，可直接前往南诏王都寻找先皇下落，韩烨得令随即带人前去南诏王都，春子也要求一起行动，几次生死相随，韩烨早已与春子结下浓厚情义，春子精明能干熟悉南诏风土人情，带上他又方便不少，汇合的十几人没有过多停留，踏上了前往南诏国都的路。

    南诏国小，国土面积只有大楚四分之一，向北一路前行，高山渐渐少了起来，春子不知从何处弄来几匹快马，入了南诏平原，几人便改乘快马，临近夜晚，几人到了一处江口，春子将马栓在树旁向众人介绍到“此处名为蒲江，过了蒲江，再有三日脚程便能到南诏王都。”韩烨摊开一幅地图，一名汉子点起火堆，留有几人警戒，“你们看，元帅命我等前去探路顺便去寻先皇下落，此刻金峡关已入我大楚，我军此时已对南诏边陲三城同时发起进攻，我们来时曾在暗处看见不少军队从东北向边陲进发，此时王城必然还有军队要拨向前线，我们要避开这些人，春子你说我们应走哪条路呢？”韩烨手指在图上比划一番询问了春子行进路线，此时有两条路可行，一是从蒲江走水路到王都邻城富安，然后以富安商户之名入王都，二是走小道直达王都，然后以押镖之名进入，二者皆有优劣。

    若走水路人少，不引人注意，但若要租船的话马匹带不上蒲江的小渔船，而以商户身份也难携带武器进入王都，若走小道的话进城盘查会严厉一些，但是若是过了盘查便可以镖师身份在王都光明正大佩戴刀剑等，对于他们行动要方便一些，权衡下韩烨选择以镖师身份入城，春子向他打包票不会让王都守卫察觉到不对。

    三日后，韩烨一行人到达南诏王都外，他们的队伍此时多了些箱子，里面放置着诸多杂物，充当着他们押的镖，守卫正常的检查与盘问后，要求检查镖局信物，只见春子掏出一枚令牌，那守卫忙对春子行礼“参见穆大人”只见那令牌上赫然印着“天府”二字，天府镖局乃是南诏官镖，其镖长设四品官，归由礼部管理，一般天府镖局入都是免检的，只要出示令牌便可通行，但若只是普通的通行令倒不至于这守卫如此恭敬，春子出示的，是天府镖局的总管令，而有这总管令的只有三人，一是已被流放的萧柱国，二是如今南诏丞相，三是南诏王上，除去其一，这枚令牌无论是代表谁，这守卫都惹不起，韩烨一行人便轻松入了城，春子带着韩烨他们到了一处天府镖局的客栈办了客房，各自入住了下来。

    入夜，春子领着众兄弟们在王都逛了一圈，南诏边陲此时虽然战火熊熊，但王都确实一片安然繁华的景象，韩烨感叹这南诏王都虽不及大楚皇城洛阳大气恢宏，但却也胜在地处平原水乡，多了些温婉小家碧玉之感，与大楚相比杭城倒是不遑多让，王宫立于王都中间，王宫倒不像大楚那样高墙林立，金碧辉煌，反而像一个巨大园林，里面山山水水一应俱全，只有中心的大殿有些王宫的气派。

    逛了一圈了解了些王城布局，韩烨他们便回了客栈暂做修整，他们十几人深入南诏，一切都要慎之又慎，他们就如普通镖师一般在客栈进出做些日常的事情，而春子则是掏了锭金元宝与那客栈掌柜交代了些什么，几件天府镖局的普通镖师衣服便套在了韩烨等人身上。

    此时南诏边陲三城河鞍已被楚军攻下，接下来楚军剑指泥罗，可不料许樵并没闲着，在楚军刚攻下河鞍时准备进军驻守，侧翼忽然冒出的许樵部将后来的狮虎军截住大半，临川的援军也成功将河鞍夺回，狮虎军吃了个闷亏后又重整部队组织进攻，河鞍自此稳稳地被楚军拿下，这样拉拉扯扯间又是半月已过，秋意已浓，南诏虽处南方，此时也寒凉起来。

    王都内，百里瑶月肚子也变得明显，大楚的攻势渐猛，俩月间连丢双城，南诏王明白这样下去南诏定会被攻陷，此时他要给百里瑶月与项煜安排一条退路，但此时项煜身体还未修养完好，脑袋留下的隐疾让他难以应对长途颠簸，夏太医建议修养半月再出发，而此时公主肚内孩子也不稳定，南诏王便敲定半月后将百里瑶月与项煜等人送出南诏，此时一批忠信跪在百里纤云座下，百里纤云开口道“南诏从古便有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风骨，不瞒诸位，楚国此次势要绝我南诏血脉，侵我南诏国土，虽然我南诏汉子血性未散，但也挡遭不住些许时日了，诸位便挑出一些家中血脉传人，我会安排人手将他们送离南诏，将来若有机会，他们便是为我南诏复国报仇的希望。”百里纤云顿了顿，随即迸发出强烈的威严“而你等，可愿与孤同守国土，护国尊严？”座下众人齐齐回复“臣等愿！”

    随后百里纤云书了一份名单，唤起座下跪伏的一个素衣男子，那男子接过名单点点头，缓缓退出大殿，百里纤云又交代一些撤出诸位后人的细节，众人纷纷领命退下。

    几日后，缓缓有大批车马出城，看方向是去靠海的邻城苌町，不仅人员众多，还有大批量物资一同运往，这让警觉的韩烨嗅到一丝不对劲，他与几名兄弟打听了一番，这些人都是朝中要员的子嗣亲人，现在前往苌町怕是要离开南诏，那大皇子项煜是否会在这批人里面呢？保险起见韩烨派人监视着王宫出来的人马中是否有大皇子，同时向金峡关传书汇报这一情况。

    每天基本上宫中都有人出王都驶向苌町，韩烨众人一直紧盯也未发现里头有项煜的身影，就在韩烨等人蹲伏半月后，一个苍白熟悉的脸从王宫缓缓出现，韩烨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他认出来了，这张清秀带着病容的脸他这辈子不会忘记。

    韩烨陷入了回忆中，那是与先皇征战漠北的时光，那时韩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那时项煜与四皇子随先皇出征，四皇子冒进而项煜沉稳，但每次项煜都会成为四皇子冒进的底气，因为每次出战项煜都会对四皇子说上一句“阿风，你只管上前，你在哪大哥的部队就在哪，永远护着你的四周。”实际也是如此，不管战线拉到何方，只要有四皇子的地方，大皇子的部队永远在附近接应，但四皇子有一次带队侦查太过深入，那胡人大部队隐藏极好，四皇子迎面撞上那支由北漠第一神射手托尔木斯泰带领的骑兵部队，若非有一勇士拼死相护，恐怕如今的楚皇便是托尔木斯泰的案上战功了，那时韩烨只是侦查小队的小小伍长，小队被胡人杀的只剩十余人时，韩烨看到一身暗金甲掠过自己，那人清秀的面庞跟此时眼前那带着病容的脸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意气风发，“阿风莫怕，大哥在此！”只见那着暗金甲男子带着大楚征北军如一道铁甲城墙，接过项乘风等人后阻隔着胡人大军，让韩烨全身充斥着难以言明的安全感，若不是这个男人，当时韩烨可能已经丧命在那片草原。

    见到此人，韩烨一行眼泪不自觉的滑出，项煜在他心中是救命恩人，虽然可能项煜并不认识当时的小小伍长，再次见到恩人韩烨却是要监视缉拿这位，韩烨心中也是充满无奈，韩烨见到他后便抢先一步出王都带人在他们的必经之路等待项煜等人出城。

    项煜的车队中除了百里瑶月，还带上了夏太医和一个马夫与一名照顾起居的中年女子，那中年女子有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一起随行，除此之外还有几名侍从，马夫素袍严整，面冠随和亲切，俨然是殿上接旨的那人，“白叔此番出行有你保驾看来父王是下定决心要与大楚死磕到底了”百里瑶月心下有些不安，与那马夫诉说着，“公主且宽心，王上那也有应对之法只是让我等先行罢了。”马夫一边策马一边说道，后面还有几个随行的侍从忙带着夏太医等人赶上。

    出了王都后，项煜回头看了一眼这收留他的地方，下次再见不知何时，心中一股悲怆传来，这悠悠天地，他何以为家，驶出王都一段距离，前方官道有几处截断的木头挡住了路，马车只能暂时停下，被唤作白叔的男子下车检查，叫几名随从过来移开树木好继续前行，白叔在随从移动树木时见到这几节断木不似是自然断裂忙警觉起来，。

    此时几个黑衣人从官道暗处跃下，白叔眼神猛热一缩，腰中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