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安德鲁来电
人鱼咖啡厅在小镇的中心，地处繁华的商业街。
教堂离咖啡厅有段距离，孟郁和戚光只好叫了辆无人悬浮出租车。
两人坐在车里，神色凝重。
“你是说，那首歌谣其实是在说献祭？”
孟郁打开车窗，和煦的风钻入车内，丝丝凉意让孟郁内心扎根的不安褪去了不少。
戚光点头，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那位神父说抓人的不止是贵族和王族，连教会都抓人。”
“教会抓人的目的又能是什么？”
孟郁了然。
在海洋星，教会是特殊的存在，它们被维拉女王赋予了一定的权利。
尤其是作为主流的神树教，甚至能与贵族、王族并列，形成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
其他的教会虽然没有神树教那么有名，但也有某种权利。
孟郁眸光微闪，神情复杂，“所以前面那三句都是在说祭品的模样。”
小孩穿花衣，穿的是被鲜血晕染的衣服。
男人蒙眼睛，其实是被挖去了双眼。
女人手捧鲜花，捧的则是自己的头颅。
显而易见，这是一家三口作为祭品。
戚光沉声道：“埃迪教将人献祭给神后，以得所求。”
求的，便是长生。
孟郁反复念着‘埃迪’二字，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他想起教堂里满是地球的奢侈品，顿时恍然大悟。
“埃迪其实是eddy，它的意思是”
戚光面若冰霜，“是漩涡。”
孟郁蹙眉，唇线抿的很直，“埃迪教其实是漩涡教。”
居然会有人信仰漩涡！
戚光：“水星镇很干净，没有黑烟。”
他语气笃定。
“会不会和教堂里的神使花气味有关？”
那几个女孩都说歌谣是歌颂神树的，而教堂里满是神使花的气味。
孟郁十分肯定，那位塔山神父在引导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埃迪教身上。
“或许那个教堂并不是埃迪教，而是神树教的教堂。”
神父在说谎。
戚光眼眸漆黑，“我大概知道漩涡碎片的方向了。”
许是距离太远，黑烟还没能抵达水星镇。
但戚光能感觉到漩涡大抵的位置。
孟郁叹息，摁着眉心，“先把罗纳那小子找回来吧。”
两人到达咖啡厅时，娄曲终一脸不知所措，正在门口和一个女生说话。
孟郁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孟郁！”
“怎么了？” 孟郁走上前去。
娄曲终连忙介绍起身边的女生来，“她就是被骚扰的那位店员，她叫萝拉。”
萝拉怯生生地朝孟郁鞠躬，眼里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您的朋友才…”
孟郁往戚光身边走了几步，脸色僵硬，“他是自作自受。”
罗纳被抓走，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做事太鲁莽，完全没有想过事情的后果。
起初，罗纳看男人的穿着，以为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有钱人，会被他的拳头吓得逃跑。
只不过罗纳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不仅是贵族，还带了十几个实力不俗的大汉保镖。
他没打过！
萝拉红着眼，“可是抓走那位大人的是齐克伯爵，他的夫人和地下拍卖场关系密切，说不定会把那位先生卖到拍卖场！”
闻言，孟郁感觉自己的头大的快爆炸了！
把罗纳救出来以后，他一定要把罗纳人道毁灭！
埃迪教要管，安德鲁要找，罗纳要救…
孟郁叹了口气，“团长，你先和周学姐汇合吧。罗纳的事，我和戚光来处理。”
娄曲终不放心，对方是贵族，根本不会因为戚光是莱纳星戚家的人而给他面子。
说不定对方看到孟郁和戚光的长相后，把他们也抓起来卖了。
“你们在这里又没有人脉，怎么救罗纳？”
孟郁哑然。
他总不能说和戚光潜进伯爵府吧，娄曲终肯定不会同意。
只听戚光的声音响起，“我的下属在这里。”
孟郁转头，一脸狐疑地看向身旁的戚光。
真的假的？
为什么他不知道？
娄曲终见戚光很是淡定，也就妥协下来。
他临走前，反复叮嘱孟郁，
“如果有困难，一定要联系我！”
“好。”
“还有，不要逞强。对方是海洋星的贵族，态度不要太强硬。”
“嗯。”
“还有”
孟郁：“团长，我知道了。”
几番来回后，娄曲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咖啡厅。
而孟郁生疏地安慰着萝拉，见对方神情有些变化后，才与她道别。
海洋星的神树在水下的一处死火山的火山口。
西那弗九世在附近的珊瑚礁石群建立了神树研究所。
海洋星人多数信仰神树。
他们觉得，研究神树是对神的不敬。
再加上当初的珊瑚屠杀事件，目前在研究所的海洋星人屈指可数。
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递到了孟光州的面前。
“孟先生，休息一下吧。”
女声柔软又动听，听得人骨头发酥。
孟光州没有接，忙着在光屏上记录着实验数据。
只见面前，在太阳灯的照耀下，一片白色的神使花花海在原地盛开。
满屋的花香几乎要破门而出。
女研究员习惯了孟光州的无视，只是撇撇嘴，将茶杯放在了一边的桌上，嗔怪起对方来，“知道您重视这次的项目，但是也要休息啊。”
孟光州敷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神树在逐渐枯萎，他必须将神使花移植到神树附近，压制那股奇怪的能量场。
只是神使花无法适应海洋星的泥土，让他极其头疼。
更何况，国王亚伦对研究所态度微妙，似乎并不在乎神树。
女研究员见状，只好退出了房间。
必须得和陛下报告才行。
她暗自想道。
这时
孟光州的联络手环响起，光屏上显示着季冬二字。
他微微拧紧了眉头，熟练地走到监控死角，不情不愿地点了同意。
“什么事？”
孟光州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
季冬知道，孟光州还在为自己资助研究团的事情而生气。
“关于神树果实”
孟光州翻了个白眼，“他有名字！”
他不希望孟郁被当作‘非人类’。
季冬立马改口，“孟郁已经到水星镇了。”
孟光州神色一变，黑着脸警告对方，“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小郁扯进来！”
他研究能量场需要时间，还不能肯定那股能量场会不会影响整个海洋星。
季冬自顾自地说道：“子期说了，神使花只能压制那奇怪的能量场，唯有神树果实才能彻底净化它！”
“孟郁是最关键的钥匙。”
孟光州气的直喘气，忍不住骂道：“你他妈！”
季冬眼神冰冷，“光州，你明明知道这能量场危及全宇宙，也很清楚掠夺者在利用它！”
孟光州气愤地闭上眼，负气般转头，不愿看向季冬。
他知道。
大哥的遗言里把一切都说的一清二楚。
但是他不想让孟郁承受这些。
孟郁才十八岁，应该是享受大学生活的年纪。
季冬继续说道：“你应该问问孟郁的意见。”
孟光州直接挂断了电话，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他望着自己瘸掉的那条腿，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似乎要将他的心脏压扁。
王宫的防护罩折射着阳光，将黑暗的深海照亮。
深蓝色的水幕中，密密麻麻的鱼群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它们色彩鲜艳，身上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长着独角的鲸鱼结伴前行，划动着修长的前肢，此起彼伏地发出空灵的长鸣声。
它们的尾巴流光溢彩，如蝴蝶扇动着翅膀般梦幻。
安德鲁趴在窗上，眼神涣散，看着外面的鱼群发呆。
之前他打晕了护卫，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王宫，结果被莫山带了回来。
如今，他们不止是房门和窗户装了感应器，连他身上都被嵌进了监控芯片，实时定位他的位置。
他摸了摸后颈。
一块方形的芯片牢牢地附着在安德鲁的皮肤上，晶体管扎进了血肉中。
也不知道自己那么久没回学校，会不会被退学。
他们一定会生气。
安德鲁想着，温柔的脸色黯淡下来，笼罩了一层愁云，眉头也紧锁起来。
咕噜。
他的肚子发出抗议。
安德鲁今天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他走到餐车前，拿起盘中已经变冷的牛角包，正打算放入口中。
只觉这个面包手感不太对。
“怎么这么硬”
安德鲁捏了捏，将牛角包举高。
霎那间，他瞳孔收缩，脸上一阵狂喜。
牛角包的底部被人挖空，一个手环被埋在中间。
安德鲁一眼便看出，那是他的联络手环！
他连忙拿了出来，刚打开手环，只见数条消息与将近两百的未接电话弹出，简直像是激光炮在狂轰乱炸。
一时间，手环不断地震动。
安德鲁眼眶微红。
少年人在失去亲情后，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被他人轻易影响到了。
他慢慢翻看着消息。
四人群的、孟郁的、罗二的、班主任的，甚至还有戚光发来的问号。
安德鲁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罗二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罗二：看到美人鱼了，死而无憾。（照片）
罗纳发来的照片上印着一条拥有碧绿色鱼尾的雌性海洋星人正在玻璃墙内灵活地表演。
安德鲁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
美人鱼？莱纳星有美人鱼吗？
良久，安德鲁感觉自己的寒毛竖立。
他们三个不会来海洋星了吧？
很快，安德鲁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郁：我们到海洋星了。
就是今天发的！
安德鲁快速敲着键盘，喉咙有些干涩，“你们团建怎么来海洋星？现在海洋星不安全！”
安德鲁等了很久，对方并不在线。
坐在人鱼咖啡厅的孟郁神色平静，一勺又一勺地吃着面前用十几个冰淇淋球堆起来的超大芭菲。
江柯拘谨地坐在戚光身边，将自己挤到边上，努力透明化。
他在几天前调查到齐克伯爵与水星镇的失踪人口有关，因为怀疑对方是掠夺者，所以趁齐克离开了伯爵府的时间里，他偷偷潜入了府中。
刚躲过巡逻队，戚光便发消息过来。
老大：速来水星镇(位置)
江柯打量着面前长得很是清秀的男生，那双绿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像一只猫。
戚光清咳一声，“抱歉，让你在出任务时过来。”
江柯受宠若惊。
老大还会说抱歉？？？
独裁佬被改造了？
只见戚光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杀伤力极强。
江柯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迅速转移话题，“罗家的小少爷被齐克伯爵抓走了是吗？”
孟郁点头。
刚从伯爵府出来的江柯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一叙述了出来。
“那个齐克和他的夫人很变态。他们在地下室放置了各种刑具，每年都会从地下拍卖场购买一批奴隶供他们玩乐。”
“只是，海洋星近几年来的暴力事件也逐渐多了起来，各个海域都有人失踪，而且数量有增多的趋势。”
“齐克利用这一点，将目标定在了来这里独自游玩的外星球人身上，偶尔也会用钱诱惑本地人。”
江柯顿了顿，拿出自己的联络手环，点开并放大上面的照片后，推到了孟郁面前。
“大嫂，请看。”
孟郁：“”
他放勺子的手一滞，只是抬眸望向江柯，眼里满是无奈，但并没有反驳。
孟郁有私心。
为什么是叫“大嫂”？
照片上，有一群人正从铁制的球体内搬运着一箱箱的货物，他们穿着整洁的侍者服，脖子上却铐着粗大的项圈，身形瘦削的不成人样。
仔细看，搬运的人群中还有几个矮小的孩子。
孟郁声音嘶哑，“这些都是神水？”
江柯点头，“许家与几位贵族签订了合同，他们打算通过贵族，在海洋星批量销售神水。”
“通过贵族的话，那受众就不会是平民了。”
江柯打了个响指，赞赏地看向孟郁，“大嫂真聪明！”
其他人纷纷朝他们这里投来异样的眼光。
戚光：“江柯。”
戚光的语调中暗含警告。
江柯坐直了身子，“齐克准备把神水卖给一个叫作埃迪教的教会。”
话音刚落，孟郁与戚光对视了一眼。
两人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又是埃迪教。
“根据我这一个多月来的调查，暴力事件伴随着人口失踪。”
“凡是有暴力事件发生的地方都有埃迪教的教堂，并且每次失踪都是三个人。”
孟郁颔首。
三个人正好对应了歌谣里提及的人数。
如果戚光猜的没错，这些人恐怕都成为了献给漩涡的祭品。
难以想象，这么多的负面情绪会让漩涡碎片膨胀到什么程度。
突然，孟郁兜里的手环震动了一下。
“抱歉。”
来电显示‘安德鲁’。
孟郁一愣，立马点了同意。
光屏上，安德鲁那头白金色的卷发已经长到盖住了他的眼睛，
“孟郁！你们三个人都不回我消息！”
孟郁面无表情，无声地盯着安德鲁，似乎在说‘你好意思说我不回消息’？
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