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徐佳佳的痛
“怎么啦，生气了？”冉冉问。
“算了不说了，怪我多管闲事。”
“明明生气了还不讲，你是不是在怪范老师。”冉冉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一下子读懂了我的心思。
“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对了，明天你干什么？”我岔开话题问冉冉。
冉冉撅着小嘴，失落地说：“明天原来打算去你家陪你，可是我爸妈有事让我看店。”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坐了返程的大巴回到了学校，把冉冉送回家里后已经是中午十点了。刚骑到小区门口，范梓沐正往外走，正好我们打了个照面。她远远地停下脚步，似乎要和我打招呼，我假装没看见，脚下用力地蹬着单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刚到家不久电话就响了。
“喂，是董煜吗？”一声清亮的嗓音从听筒传了过来。
“徐佳佳？”我听出来是她的声音。
“咦，你还能听出来是我啊。”徐佳佳显得有些意外，又有些窃喜。
“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徐佳佳没有回答我，直接地问：“这会有空吗？”
“干什么？”
“我——我想找你说说话。”
“找我？我们又不熟。”我直截了当地说
“我——我没地方去了，其实我有很多人可以找，但是我受够了他们同情的词语，我此刻就想到了你，就因为我们不熟，你才不会像他们一样。”徐佳佳的声音有些颤抖，紧张和祈求。
我关切地问：“你出什么事了吗？”
听筒安静了几秒，我明显听到了徐佳佳抽泣的声音。“你能陪我坐一会吗？我请你喝东西。”
她无助的语气让我有些为难，我思考了一会说：“说吧，在哪？”
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到了徐佳佳说的地方，正好她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和昨天不同，今天徐佳佳穿了件白色长袖衫，外面套了件米色小马甲，下身是牛仔裤。长发直直地垂了下来，白嫩的脸上有一丝伤感，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即便是这样，她羊脂般的皮肤依然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这样又美又怜的女孩足以让一个男孩生起怜悯之心。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情了？”我看着她问。
“没什么，谢谢你出来陪我。”徐佳佳强装着笑脸，耸耸肩说。
“有什么事说出来会好点，也许我和你那些朋友一样会说出同样安慰的话。”我笑着对她说。
“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凝视着我问，瞳底含了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我”
她突然打断了我的尴尬，淡淡地说：“算了，我知道你不会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全当我强求让你陪陪我。”
“什么话，本来就是你强求我出来的。”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随后，我们来到了一家茶社，这个价段正是生意清淡的时候，显得十分安静，落座后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因为我们不懂茶，来这里是因为人少，所以随便点了两杯相对便宜的茶点。
徐佳佳隔着茶杯中升起的热气，默默注视着桌面，她的目光水汽淋淋，在我们的沉默中，软弱渐渐从眼睛深处浮起。
“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按耐不住，打破沉默问。
“我好像已经习惯用微笑伪装自己了。”徐佳佳收回目光，摇摇头笑着说：“用无所谓来掩饰我的不幸。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没办法，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此时的徐佳佳，也许是最真实的自己，她的眼眶逐渐泅湿，长而卷翘的睫毛湿重地黏成一缕一缕，她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语气也有些许的无力。
我默不作声，递给她一张纸巾。
“你知道吗？我整天活在恐惧里，我真的希望早点逃离这个地方。”徐佳佳心烦意乱地挪了一下杯子，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是有人欺负你吗？”我低声问。
徐佳佳摇摇头，无助地说：“我不想说了，说过太多次了，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徐佳佳把水杯捧在手里，送到嘴边，却没有喝水，而是将茶杯缓缓转着圈，碰擦着略显苍白的樱唇。
她看了我一眼，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现在想问你，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真的，这个问题我蛮在乎的。女孩子总在乎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这是一种自讨苦吃，明知道是这样，还是要问下去。”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我不太了解你，单凭外貌也说不了什么。”我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你很漂亮，那些来自别人的赞美也不少吧，我的看法不重要了。”
徐佳佳低头苦笑，说：“你这个人很直白，肯定会惹很多人不快，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在意，也许我对你来讲是一个路人罢了。”
我摊了摊手说：“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并不熟悉。”
徐佳佳看着我，抿嘴笑了笑，坦然地说：“我其实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好，这一切都是我的伪装。”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也不要那么悲观，也不用太过苛责自己，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会过去的。”我安慰她说。
徐佳佳否定地摇摇头，说：“我没有悲观，也没有苛责自己，我是逃不掉的，这是我的命。”
“命？我这个人就不信命，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主宰的。”我摇摇头微笑地看着她说。
“你没经历过，你是不会理解的。”
“能说说吗？你叫我出来不就是袒露心事的吗？”我看着她问。
徐佳佳停下来手中转动的茶杯，抬头看着我，脸上尽是豁出去的表情，她缓缓将自己的长袖退了上去，露出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展示在我的眼前。
她的眸中带着一丝冰冷，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又仿佛伴随着一份无法挣脱的禁锢，我想象不到这个柔美清秀的女孩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此时变得破碎感十足，好像一碰就会碎了。
痛之哀鸣，是一把被命运诅咒的利刃，有着局外人不知的疼痛。我信心十足地以为散落在人间的我们都具备和命运抗争的本领，却不知那些无谓的挣扎只不过是一种安排。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重复着这轮回的故事。最后，凝结成一粒尘埃，漂浮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