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众星之眼
外部看着坚不可摧的陆地堡垒，内部这个时候却陷入一片鸡飞狗跳。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只有大家伙开着才过瘾。”
在轰隆作响的引擎室内，一身作战服的灰狼完全霸占了主控室的控制位。
边上的引航员则苦着脸，他已经完全不敢去看舰长的脸色了。这位监察官大人完全是由着性子在荒野上乱开。简直像个酒后驾车的疯子……
好在废墟荒原上渺无人烟，乱开也不会有事…
巨大的钢铁底盘，第无数次碾过某个身形庞大的异形污染体，无数的触肢断节漫天飞舞，夹杂着污脏的血液，甚至一度喷染到中控室的悬窗上。
船长脸上的横肉抽了抽，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回舱室了。
灰狼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领航员的肩。“审查地图和雷达，我要知道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是。”领航员精神一振，点开虚拟屏飞快的操作起来。
拜灰狼的‘狂野飙车’的速度所赐，信仰号已经提前三个小时到达了任务目标点，也就是上一次他们的前锋部队扎营处。
原本这里是属于公司旗下某个研究员的营地，但自从发现有终末鸟留下的能量波动后，灰狼迅速打报告带着t的拓荒团赶了过来。
同行的还有开发部首席科学专家乌列尔，作战部精锐和一众研究人员等。
灰狼他们已经追着终末鸟在废墟上奔袭了好几年。但超a异想体先不说打架实力，逃跑、隐匿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每次拓荒团都和终末鸟失之交臂，只能吃它尾气。
灰狼已经追丢了终末鸟无数次了。
终末鸟身上藏着黑森林的入口、或者说钥匙。集团高层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它的踪迹…而灰狼出于某些个人目的，也必须找到黑森林并进去。
而在白玲碰到他们的这一次，灰狼和乌列尔去探寻崩塌的脑叶公司，就是为寻找能够精准捕捉终末鸟能量波动的定位器。
这也是让脑叶公司当年盛极一时，从超a到稀有的z级异想体，能够捕获无数异想体样本的珍贵科技。
费列罗正用洁白的软布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轻剑，难得灰狼现在心情好些，他趁机提起了白玲。
“狗子，高层的首脑…为什么要见你徒弟？她身上是有什么秘密？”
灰狼不笑了，他不耐烦的一推操纵杆，让开位置给了引航员。
“我不知道，老头子也说让我少打听。”
“眼下我们必须完成手上的任务，老头子说这段时间形势有些不稳。让我老实点…”
费列罗还要再问，乌列尔突然打断了他：“别问了，有些事知道太多死的越快。”
灰狼表情似笑非笑，他啪啪拍着乌列尔的肩膀说：“老乌，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谜语人呢。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
乌列尔头也未抬，专注的看着手上的光屏。“首脑要换人了…你爸怕是有那么一点心思。如果你不尽快解决身体的异化，恐怕会成为他的拖累。”
费列罗很是不可思议，“首脑换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灰狼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爸也根本妹和他提这茬。
集团的首脑——世界之翼的无冕之王。
他们和普通人类不同，经过无数次强化和奇点改造的肉体寿命几乎能达到500年。
集团内现任资格最老的首脑也才刚渡过180年任期纪念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需要换人？
费列罗作为外人不太清楚公司的内幕，但灰狼作为高层二代再清楚不过。
他面色凝重的看向乌列尔：“消息属实吗？”
乌列尔点点头：“还记得脑叶废墟里的那位吗？她是某位首脑的直属调律者，是她说的。”
灰狼跳了起来，用力箍住乌列尔的脖颈：“好哇，原来我们在和残响乐团对峙的时候，你一个人偷偷跑去撬情报了。”
“但很奇怪啊，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直接告诉你。”
乌列尔有些无奈，“你是不是忘了，我是t的最高执行官。和你爸那种股东团不同，他们没有一票否决权的。”
“我刚刚收到一封重要邮件，正是调律者从a总部发的。‘新首脑’已经进入了审查期，将正式开放新l巢的移居申请。”
“新的l巢？不会是哪座旧都市废墟改建的吧。”灰狼不以为然的说。
他根本没把这件事和自己的徒弟联系到一起。
灰狼并不在意谁是新首脑，他更担心自己的老爹掺和到这波危险的高层站队里面去。
他走到一旁，准备联系远在a巢的李东熙。
乌列尔皱着眉头继续阅读重要邮件，灰狼则走到一边打通讯。
费列罗看两人各自在忙，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替他们监控虚拟沙盘地图…
按这个速度来说，他们已经可以凭借肉眼看到先锋营地了。怎么四处还是一片荒凉？
领航员突然高声喊道：“侦测到右前方出现异常污染能量数值，正在极速飙升，500、1000、50000……”
他的声音剧烈颤抖了起来：“已经突破临界值，有巨型污染源，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怎么回事，污染源、它、它在靠近我们？！”
领航员吓得大喊出声，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统统聚到3d地图前。
他的脸色苍白像鬼，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我没有见过数值这样巨大的污染源，除了aleph级…不，连aleph级异想体都比不上它。”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要多久接触？”船长冷静的问。
“还有13分钟…”
“转向加速后退来得及吗？”
领航员哆哆嗦嗦的摇头：“不可能的！这机器的载重惯性根本来不及转向。”
“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超量的污染源？”
机械堡垒内已经开始不断响起了警报声，一些人手足无措的停下了动作，呆呆看着大屏幕。另外一些人像没听到一样，仍然有条不紊的做着事。
费列罗稍微有点慌，说话都有些磕绊：“狗子啊，不如，我们跑路？…”
灰狼按掉已接通的通讯，指着3d雷达：“你看这个东西的速度，根本跑不出污染圈，留在这里面说不定还能苟一下。”
费列罗奇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怕”
灰狼苦笑着摸下巴：“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遇到大坏狼的时候…那次我们刚接触就瞬间死掉了一半人。”
“总之听天由命吧。我预感我不会死在这里。”
费列罗没好气的说：“你当然不担心，反正本来你也活不多久…”
灰狼突然表情痛苦的弯下身子…
那越来越接近的污染源似乎刺激到了他身体里的东西。他皮肤和血肉上出现了诡异的花纹、肌肉下像是有什么鼓起，有东西在他身体之中躁动，想要撕裂他跑出来…
他身体里的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是同一种——有尖牙利齿形状的裂纹，也有挣扎伸出的手…甚至时不时还能听身体内部传出来的咕隆声和怪异低语。
“坏了坏了…药在哪。”费列罗见状慌不迭的开始找灰狼的特效药。
找了一圈，他崩溃的撕头发大嚷：“找不到啊！狗子，你药呢？”
灰狼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好像也听不到别人的呼唤声，脸上的表情一会变得茫然、一会变得狰狞，就像是在经历精神分裂一般。
“接着，注射剂。”乌列尔丢过来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
费列罗把盒子直接翻扣在地，哗啦啦倒出来一堆金属管。他随便拿起一个‘啪’地弹出针头，一把扎在灰狼肩膀上。
灰狼身体上魔化一般的异变慢慢停止了，那些想要从皮肤下面挣扎出来的东西也渐渐偃旗息鼓。
很快，灰狼的身体恢复了平静，人也慢慢的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整艘陆地舰内的光源全都突兀的消失了。
舰船内刺耳的警报声，作战成员们的呼喝、船长的大嗓门指挥…一些六神无主的科研人员们无助的嘶吼…
这些全部都像被按下静止键，一切动静都消失不见。
所有人的视网膜正中间，出现了一轮活着的，正在鼓动着的铁锈色星团…
它初看起来像是那颗带有巨眼的荒凉木星，但无数星光耀彩在它周身闪烁着，一丝丝亮紫色的无规则星团时不时在它身上隐没又出现，围着它缓缓的旋转着…
它看起来还像是一团长有触手的肉块、看起来即像膨出体外的内脏、又像一颗跳跃着的眼球…组成它的材质如同血肉，又如气体和灰烬或者液态的铁色绣液。
这团东西仿佛瞬息就从千里之外出现在所有人类的眼前。
所有直视它的人都呆滞着……有的人悄无声息的停止了呼吸，有的人眼中有黑色的液体渗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还有的人从七窍之中不停的渗透出鲜血，随后疯狂的抱着头颅大叫起来。
整个‘信仰号’上面充斥着一片混乱和死亡阴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乌列尔猛地向前一扑，把费列罗和灰狼扑倒在地，并大吼了一声“禁闭。”
金色的粒子光罩瞬间把他们笼罩进去，让三人摆脱了当场暴毙的命运…
但是这粒子光罩坚持了不到3秒，喀嚓一声，在无形的力量之下被彻底压成了碎片。
三人又暴露在那团巨大星团的照射之下…
费列罗和灰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瞬间晕厥了过去。
好在一双延伸开来的巨大金色羽翼突兀出现，遮住了三人。
乌列尔头疼欲裂，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不停的翻滚挣扎，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想要撕开他的胸腔跳出来。连大脑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思维不受控制的四处蔓延…
他甚至依稀能听到脑中液体在哗哗流动和旋转…
但眼前羽翼的主人却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他甚至面带笑容的和乌列尔说：
“乌列尔，你这么难受，是因为你已经不纯粹了。”
“主说，不信我之人，也将失去我的庇佑。”
沙利叶转过头，用崇敬的眼神看着那团巨大的铁锈色肉团。
他跪了下来，羽翼贴伏在地。
“我伟大的主，这里的人类对您来说多少还有些用处。请收起威能吧…”
深紫色的气流在巨大的铁锈色星团周边加速流动了起来，很快星球的正中间，诡异的睁开了一只瞳……
一个无形的意识在沙利叶和乌列尔的脑海中共同响起。
[打开，黑森林]
这阵虚无的，呢喃的低语震的乌列尔更加眩晕。
他根本没法睁开眼睛，却出现了幻觉般的景象。漆黑的眼幕中骤然亮起各种五颜六色的模糊色彩，像是画糟了的油画，各种颜料乱七八糟的涂抹在一起。
[然后带她，进去。]
沙利叶低声道：“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