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下城区
二人走过一道狭长的缓坡，穿过两道守备森严的关隘，终于到达了下城区。
还未等进去，一股难言的腐朽气息便钻入林凡鼻腔，让他微微皱眉。
这是一种混合了各种臭味的气息，即便林凡意志坚定，忽然来这么一下，也差点吐了。
章玉华见林凡面色微白，捂嘴一笑，道：“慢慢你就习惯了。”
“原来下城区是有通风管道的，但前些日子发现了奇怪的生物，通风管道基本都关闭了，只在固定时间段由专人打开，所以这才这么臭的。”
说着，章玉华带着林凡缓缓往里走，走过两个拐角，看到了一个宽阔的区域。
低矮的窝棚像是一片发育过盛的蘑菇，随意的生长在地下广场中，有些窝棚搭的十分简易，只用一些破纸箱搭出轮廓。
零星的灯光传来，像是暗夜中的繁星，大厅天花板上挂着几排白炽灯，但只有少数传出微弱的光线。
放眼望去，整个下城区，像是一个埋藏在地底的贫民窟，里面的人是个什么生活状态，可想而知。
“之前说的十几个区域，就像十几个村，每个区域的首脑就是村长。”
章玉华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给林凡科普。
“下城区的事我们一般不直接参与，这里的幸存者只需要完成基本任务，就可以换取食物配给。”
“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他们传达任务，具体的分配工作都是「村长」代劳的。”
“所以，咱们实际上是跟这些村长打交道。”
进入眼前的一个「村落」，地面的沟壑中流淌着不知名液体，那味道直冲天灵。
章玉华在狭窄的街道上快步行走，根本不看左右躺在地上的幸存者一眼。
林凡拄着双拐跟在她身后，不时看向左右，看到这些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的幸存者，压抑之感跃上心头。
“林队。”
穿过密集的窝棚区，终于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章玉华压低声音对林凡道。
“在这工作，千万别和这些幸存者直接接触，他们都有特别凄惨的故事，一旦同情他们，工作就不好做了。”
她朝林凡眨眨眼睛，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现在是末世，谁的故事不凄惨，你说是不是？”
林凡看着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听着她从容的说出这种冰冷的话，却从她的表现中感受不到半分怜悯。
她可能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对这些幸存者，章玉华表现的不只是麻木，她甚至没把这些幸存者当人看。
但林凡能理解，如果一直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思，在这种环境下，会被他人撕成碎片。
之前的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
二人在一间混凝土建筑前停下，看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盘膝坐在地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打扑克。
看到章玉华之后，这些人都咧嘴一笑，熟络的和她打招呼。
“章大人，这是下来巡街了？”
“有什么好事照顾我们？”
章玉华闻言轻笑，道：“别叫我大人，都把我叫老了，王头在不在？”
“里边睡觉呢，这小子谁啊？”
一个满脸污垢的大汉席地而坐，手里攥着一把扑克牌，斜眼打量林凡，语气不善。
“探索大队退下来的残废？我们这可不接啊，没余粮。”
“这是管理部新成员，林凡，之前是探索大队第三支队第七小队队长，他是唯一一个经历两次袭击活下来的人。”
章玉华瞥了那人一眼，声音沉了下来：“你这么不客气，以后林队给你穿小鞋，我可不管。”
“哎呦，是林队啊！我这狗眼看人低，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那汉子一听林凡的名字，立刻起来，顺势把手里的牌扔了，对林凡鞠了个90度的躬。
林凡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和章玉华朝建筑走去。
看两人离去，汉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
“呸，什么东西，靠关系上来的残废！”
“刑癞子，你他妈可以啊，这都快输了，你扔牌？”
“得给大人面子呀，我可不是故意了，咱继续，继续。”
“谁他妈跟你继续，你扔牌算投降，投降输一半，烟给我！”
说是建筑，这房子不过是一间不大的仓库，之前可能是用来储存贵重物品的。
推门进去，一股粘稠的烟味扑面而来，呛的林凡咳嗽两声。
再抬头，正看到一个魁梧的汉子躺在沙发上，手里掐着半根烟，呼噜打的震天响。
这房间虽不大，但五脏俱全，不光有全套家具，角落还摆着一台电视，一部满是灰尘的ps5游戏机放在地上，耳中灌满了家用发电机的嗡鸣声。
章玉华皱着眉，捂着鼻子上前，直接关闭了发动机，嗡鸣声戛然而止，震天的呼噜声也消失了。
“哦，小章来了。”
沙发上的汉子微微睁眼，瞥了一眼章玉华，又看看林凡，随即缓缓起身，手里的烟头在烟蒂山中撵灭。
“随便坐。”
林凡看看这不大的房间，除了一张油腻的单人床之外，就只有一个单人沙发，现在正压在这大汉屁股下边。
往哪坐？坐你身上？
“不坐了，我们很快就走。”
章玉华脸色变的极快，此时又挂上招牌微笑，冲汉子说道：“王头，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事，林凡。”
“他负责处理探索大队人员的事。”
“林凡？探索大队的那个小队长？”
王头眼皮抬抬，看向正拄着双拐的林凡，明显不大相信。
“如假包换。”
章玉华笑道：“林队，这是头区的首领王钟，管的片区最大，接收的人员也最多。”
“你好。”
林凡面无表情的点头，换来对方一声冷笑。
“既然是上面来的人，那我就直接说了。”
“你们给的方案我不认可，我接收了三十四个探索大队的残废，你们就给五十个搬运工的名额，绝对不行。”
“养活三十几个残废，没有一百五十个工作岗，免谈。”
说完，王钟不再看林凡，而是瞥了章玉华一眼，顺手又拿起一根烟点燃，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林凡看着这人，只觉可笑，他转身便往外走，冷声道。
“那就不谈了，人在哪？我现在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