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慈手软的皇后
母子俩僵持之际，百里疑又开口了：
“陛下说的不错，这两件事性质差不多，依本王看……”
百里灏一喜，“皇叔请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把这几个奴婢拖下去，通通杖毙，以儆效尤！至于云氏和秦贵妃，禁足，搜宫，拷问近身宫人！一旦查实，即刻按宫规惩处！”
“不可！”
太后和百里灏异口同声。
秦虹霓和云冰卿也吓得不轻，脸色“唰”的全白了，被他点名的宫人们，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宁杀错不放过，要想后宫长治久安，就要铁血手段！”
百里疑霸气侧漏，凌晚晚暗自吞着口水：
来了来了，活阎王又开始在生死簿上勾人了！
虽然但是，他这副杀伐果决的模样看久了，莫名有点上头是怎么回事？
太后撑起笑容：“摄政王久在军中，自是雷霆手段，只是这是后宫，也是哀家与皇帝的家，对待家里人，还是仁德宽容的好。”
百里疑抬起眼眸，“太后慈爱，既然要论家事，那就交给家里的女主人处理吧。皇后您看，该怎么处置？”
在第一线看戏吃瓜的凌晚晚：哈！？
她是漏了什么嘛，怎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这个，皇叔抬举，只是太后和陛下还未发话，臣妾不好擅自做主……”
“太后和陛下如今意见相左，皇后是大烈国母，告过天地拜过祖宗的，当然有资格当家做主。”
这话她爱听！！
有人撑腰的感觉的确不一样，凌晚晚都觉得自己行了，“既然皇叔这样说，臣妾就提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太后忖度着，依着皇后的处事风格，总比这动不动要打要杀的摄政王强，便点头道：
“皇后，你说吧。”
凌晚晚扫过在场众人的神情，施施然道：“贵妃和云氏是否参与其中，还待详查，这个容后再议。至于这些个涉事的宫人嘛……”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青兰和朱玉没有照顾好自家主子，致使龙胎有损，即刻处死；还有鹦哥、锦心、方姑姑等人，现下各执一词，但即便没有参与作恶，也有私相授受、违反宫规之嫌，就一并罚作苦役吧，比如浣洗脏衣、清理恭桶之类的差事，想必是很缺人的。”
到最后，凌晚晚还不忘皮一把，洗马桶啊，让她们好生“熏”陶一下。
这便是各打五十大板，也算个折中的处置。
但最重要的是，保住了太后和皇帝最想保住的人，至于那些个宫人的生死荣辱，便随便吧。
“皇后的建议，哀家觉得甚好，就这么办吧。”
太后发话了，方姑姑这时候才想起求饶：“太后，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
她得了云家的好处，帮着说说好话，透露些消息，但她确实没有做过不利太后的事。但这些重要吗？
不忠，就是不忠。
“方汀，你陪在哀家身边三十年，应该清楚哀家是什么样的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拖下去！”
连方姑姑都被处置了，其他人更是连一声冤都来不及喊，便被一道拖了下去。
云冰卿低着头，手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她想做黄雀，结果却被人算计了。
皇后……
她抬起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位皇后娘娘，凌晚晚察觉到了，与她对视一眼，甚至还回了一个笑。
很好，原是她轻敌了。不要紧，来日方长。
一场大戏落幕，太后借口头疼，先带着秦虹霓遁走，百里灏随即挽着云冰卿也匿了。
刚才还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主演群演纷纷退场，徒留空荡荡的舞台。
凌晚晚走出大殿时，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吧！”
她欣喜地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秋月在身后喊：“娘娘您快披上斗篷，小心着凉。”
“用不着，秋月，咱们去玩雪吧？”
她似孩童般兴致勃勃，直到身后又传来声音：“皇后娘娘。”
瞬间僵住：怎么忘了这个活阎王还没走！
“皇叔。”
百里疑走到她旁边，也仰头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雪花，大氅的毛领簇拥在他颈项周围，仰起的脖颈线条优美，侧颜俊美得让人失神。
凌晚晚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往日读总觉得矫情夸张，今日才知，世上当真有让人一眼惊艳的人。
哪怕知道他心冷如铁，砍人不眨眼。
“雪景虽美，但不宜贪玩贪赏。”
声线清冷，如裂冰碎玉，让她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不由唾弃自己：凌晚晚你好大的狗胆，连这尊活阎王你也敢yy？
连忙恭敬点头：“皇叔说的极是，臣妾受教。”
“皇后，你很聪明，可惜……太过心慈手软。”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百里疑就推开守门内侍递来的伞，头也不回地下了台阶，走进这茫茫大雪中，渐渐远去了。
只留凌晚晚看着那一串雪地上的脚印发呆：心慈手软？什么意思？
以为谁都跟他似的，砍人不眨眼，炒菜不放盐，阎王见了得让位，小鬼见了眼一黑，判官见了把笔给……
嘿，押韵会！
百里疑走出宫门时，七律正急得团团转，他一出来就赶紧跑过去，“王爷，您怎么去了这么久，之前诸位宗室都出来了，唯独不见您，属下担心坏了！”
“担心什么？”
百里疑没有进马车，而是直接翻身上马，“担心百里灏杀了本王？他倒是想，可惜没那个本事！”
“那是自然。王爷，雪越下越大，您还是坐马车吧。”
“不必，时辰已晚，还是快马加鞭赶紧去慈恩寺吧。”
百里疑执起缰绳，最后回头看了皇宫一眼。
乔家这个皇后倒是个聪明人，可她小看了太后。
秦太后浸淫后宫几十年，今日这些手段，在她眼里尚不够看的。接下来，她便该出手了。
不过，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今日出言相助，一是为看戏，二来，也是还个人情罢了。
想罢，他一甩缰绳，马蹄声声，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