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堕天城，蓝月河，PM4：00
（前章已经补完）
下午，司鸿羽和卓芸儿从蓝色的雾气中走出来。
眼前瞬间一亮，晃得两个人睁不开眼睛。
“竟然，真的跟奶奶说的一模一样。”
司鸿羽惊叹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马路上没有尸体，远处没有硝烟。
越往前面走，偶尔有车辆经过，就像平常而繁华的城市。
卓芸儿看着她的手机。
“恢复信号了。”
果然，卓芸儿的手机信号变成了满格。
她一边走一边打开《魔法崛起》。
一上线，就弹出对话框：
【很抱歉，昨晚因技术故障，导致不少玩家掉线】
【为补偿玩家游戏体验，特以邮件形式发送礼包】
【祝各位游戏快乐】
卓芸儿一看，果然有游戏礼包。
司鸿羽偷偷看去，发现她倒是喜形于色。
唔，天大地大，没有游戏大吗？
滴滴滴！
“打车吗？”
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
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
司鸿羽还戴着墨镜，手里拿着黑伞，看起来像盲人。
“红林小区去吗？”
卓芸儿问道。
“上车吧。”
两人坐上后车座。
卓芸儿上车之后，忙不迭的打开游戏里面的礼包。
司鸿羽悄然问道：
“是异类吗？”
卓芸儿的【猎犬】能闻出异类的气味。
“不是。”
卓芸儿一边玩手机，一边摇头。
车很快就上路了。
一路上，司鸿羽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跟司机套话。
而果不其然的是，司机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整个城市也笼罩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
穆青他们还留在城外的公寓，司鸿羽和卓芸儿是作为侦察兵，回来查看情况的。
老太婆说，虽然他们没死，但不保证他们之后不会死。
而且，就算能活下去，堕天城外的世界，对他们来说，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除非这些年轻人愿意生活在那栋破公寓楼里，过一辈子。
但公寓楼里根本没有能支撑他们过一辈子的物资，老太婆说这里的东西，最多能供她自己过活一年，因为她得了癌症，估计也根本不可能再活一年了。
所以，那些吃得喝的才让他们随便用，才会那样慷慨的把自己囤积的东西拿给大家分享。
商量再三，司鸿羽等人决定，先回堕天城一趟。
一来，是验证一下老太婆说的话——
城市肯定已经早就恢复了秩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来，再住在堕天城是不可能了，大家一致同意，所以，要想办法搞一些补给出来，不管是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找一处能容身的地方，还是在那个破公寓楼里活下去，都需要物资，大量的物资。
车子停在了红林小区门口。
一切，都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卓芸儿扫码付了车费，然后主动拉起司鸿羽的手，往她家别墅走。
自从那天【墟行者】的事情之后，他们就没有回来过。
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区里并不安静。
时不时就有居民从家里走出来，小区的广场上还有老人在下象棋。
“连你家的大门都修好了？”
“唔，单说修好好像不太对。”
卓芸儿单膝跪在门口，抚摸着门把手下面的一个凹痕。
“那是什么？”司鸿羽问。
“有一次一边玩《胡同霸王2》一边开门，一着急使出旋风腿了。”
“你踢的。”
司鸿羽说着，也跪在她旁边。
这是一个小小的凹痕，把门上的漆踢掉了一些，露出后面的白钢。
白钢上有些许的锈迹。
“我记得，那天晚上这扇门已经被打坏了。”
“嗯，”卓芸儿点点头，“不仅仅是被修上了，而且是完全复原到了原本的模样。”
“这不是一般的修复，简直就像是……”
“时间回溯。”
卓芸儿点点头。
她打开房门。
客厅里面也是一片狼藉。
正是那天晚上他们离开这里时候的样子，虽然之后穆青他们在这里又住了一晚，但也没有来得及收拾。
可看见这个景象，两人却不约而同稍微感觉安心了一点。
卓芸儿坐在破破烂烂的沙发上。
“司司，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可乐。”
“你心可够大的。”
司鸿羽嘴上虽然抱怨，但还是走到厨房。
意外的是，冰箱被石头砸了一个大坑，但好歹电源还是好的。
而魔幻的是玻璃完好无损，墙壁也没有磕磕碰碰。
整个房子都恢复如初，只有内里还是跟那晚上一样。
司鸿羽不仅拿了两瓶可乐，还拿了泡面。
卓芸儿喝着可乐，在半废墟状态的屋子里打游戏。
司鸿羽烧水煮面，毕竟两人都饿了。
吃了一半，卓芸儿突然想起来什么，端着碗跑到厨房。
司鸿羽跟了过来。
看见她正站在敞开的冰箱前吃面。
“怎么了？”
司鸿羽好奇的问。
卓芸儿唆了牛肉面说道：
“冰箱里的东西，跟我们走的时候比少了一些。”
“嗯，穆青他们说过，吃了一些东西。”
卓芸儿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下。
“司司，我们吃完再去子瑜姐家、海涛家看看。”
“行吗？穆青他们还在等着呢。”
“嗯，人家有点好奇。”
吃完了饭，他们先去隔壁的海涛家。
司鸿羽用【罪犯】的能力打开电子门。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别说是人，连家具都没有了，就好像人搬走了似的。
他们两个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尤其是二楼儿童房的墙壁上。
本来，那里有女人的牙齿镶嵌在墙里。
现在全都不见了。
“我记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血，而这里有牙齿。”
卓芸儿比划。
司鸿羽点头。
他现在站在本来放着衣柜的地方。
“放着尸体的衣柜也没了。”
“还有床。”
卓芸儿走到窗台前，把手在上面擦了一下，一层灰。
“就好像已经搬出去很久了似的。”
司鸿羽正要说话，突然楼下传来开门声。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跑到楼梯处。
前门走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看打扮，像是房产中介。
身后跟着一对夫妻。
女人对那对夫妻介绍房源。
妻子对房子很感兴趣，而丈夫感觉上对那个中介小姐姐更感兴趣。
跟海涛夫妻完全不同呢。
他们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这房子已经空了很长时间了，前一家户主是个独居老人，现在已经住到福利院去了。
完全是说瞎话。
他们要上楼的时候，卓芸儿以【角行】让两人离开了房子。
“司司，你怎么看。”
“你家原封未动，而海涛家一家四口却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了，我们再去顾姐家看看。”
“好。”
两人穿过小区，往隔壁排的顾子瑜家而去。
一进门，阴暗的环境让人压抑。
地上有干涸变黑的血液。
墙上有子弹拳打出来的痕迹。
窗帘紧紧的拉着，一丝亮光都透不进来。
“跟我救了顾姐那天一模一样，就是尸体消失了。”
“嗯，子瑜姐的家还有我家都保持了原样，但海涛家却已经人去楼空，司司，这是不是说，户主还活着的家庭，就保持原样，而死了的就……”
司鸿羽不语。
他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下。
“我们再去穆青和秦炎去过的那间空屋看看吧。”
“是周慧躲藏过的那个？”
司鸿羽点点头。
他们潜入了另一间房中，而这次看见的景象更加令人吃惊。
房间里弥漫着人间的烟火气，装修风格自然，后院的车库前的道上有着清晰的车轮印。
虽然现在家里没人，但这间房好像已经使用至少也超过四年以上了。
根本就不像是刚刚装修的。
“我们到底在跟什么打交道啊？”
站在别墅外面，司鸿羽忍不住叹了口气。
“司司，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再待在城里，”司鸿羽说道，他现在有种莫名的窒息感，“但还记得奶奶说的话吗？离开了城，很可能会死。”
“但奶奶为什么没事呢？”
“不知道，那间公寓是怎么回事，奶奶也没说，问她她也说不清楚，还说自己有点老糊涂，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不过那个老太婆，我怀疑……”
“我觉得奶奶不是坏人。”卓芸儿一脸笃定道。
“我也觉得她不是坏人，但她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卓芸儿还想说点什么，司鸿羽摆了摆手。
“算了，先不说了，我宁可跟程红泪打一架，也不想跟那个老太太为敌。”
“嗯，人家也不想，万一被灌大粪的话，会很难受。”
卓芸儿去车库取车。
趁着这个机会，司鸿羽自从穿越过来第一次，好好的观察着头顶上的蓝天。
正好，天空开始下雨。
这次，他也终于发现了。
灰蒙蒙的乌云，仔细看，藏着一丝丝的蓝。
老太婆说过，这个天空不过是个假象。
蓝色的雾气遮住了原本漆黑的夜空，然后发出光芒。
模拟出白天的模样。
之所以总是阴天，下雨，大概是因为它毕竟不是太阳，无法彻彻底底的将天空变成它应该有的样子。
雨天不过是黑夜的掩盖。
尽管如此，永恒的黑夜也好，人为的模拟白昼也罢，这都是远远超出想象的力量才能办到。
程红泪（血橙）那种怪物，跟她相爱相杀关系的市长。
这个城市有太多的谜团。
老太婆还说，这个城市是整个黑暗的世界，唯一能让人类和平生活的地方。
那么，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后车座，司鸿羽打开手机。
他惊讶的发现，暗网居然也恢复了。
“天命会、光明会全都回来了。”
“难不成，序列拥有者们所以为的‘对抗’异类，这只是这座庞大的城市运作的其中一个环节罢了？”
司鸿羽感觉前所未有的沮丧。
这是一座箱庭般的城市，而他们只不过是箱庭里的玩具小人。
任凭箱庭的拥有者肆意的摆弄。
“难道我们真的只是别人的玩具？”
卓芸儿转头看着司鸿羽。
“司司，你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我希望你开车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如果我们在这种地方死于车祸……”
咣！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巨响。
紧跟着，卓芸儿紧急刹车。
“……”
“……”
车子横在大桥中间，司鸿羽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
而卓芸儿满头大汗的看着他。
“司司，你开车怎么能不开路呢？撞到人了吧？”
说着，她默默的解开安全带，试图从驾驶席，爬到后车座。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无证女司机！”
司鸿羽一把抓住卓芸儿的后裤腰。
“呀！耍流氓啊！风流瞎炮司鸿淫欲撞人了啊！”
“回来！”
司鸿羽一把将卓芸儿拽回来，按在驾驶席上，然后打开车门，撑起黑伞走出去。
眼前，一个女人躺在车前面的雨地里。
她浑身都是血，一条胳膊卷进了车轮里。
身上穿的好像是校服。
被卷进车轮的手里，还握着名牌书包。
“啊、好疼呀、啊……”
她在呻吟着。
显然还没死。
而且也显然，她不是异类。
毕竟撞到骨头都从胳膊钻出来了。
不过，如果不赶快送医院，估计就死定了。
“卓芸儿，你要不要……”
司鸿羽正要喊卓芸儿，却看见她很无耻的坐在了副驾驶席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开得车。”
她手指着司鸿羽。
司鸿羽叹了口气，站起身，打开车门，薅着她的耳朵，从车里拉出来。
“你看看，这个怎么办？”
此时，那个少女浑身是血，卷在车轮下面，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救、救命啊……”
卓芸儿看着她，想了想。
“司司，你快点逃吧，我帮你把她送医院去，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无证驾驶撞人逃逸的。”
碰！
司鸿羽用伞把敲了敲她的后脑勺。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还真想把这事推给我怎么的？”
“唔，但怎么办呀？”
卓芸儿捂着头，一脸苦恼。
如果是异类或者其他敌对的目标还好说，但这个被撞到的横看竖看都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女。
她又不是什么恶棍。
“讨厌，还是学妹呢，司司，你真的闯了大祸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你是真想玩岁月史书是吧？是你撞的！”
最终，司鸿羽还是帮着卓芸儿把少女从车轮底下救了出来。
此时少女已经疼晕过去。
把她从车轮底下拖出来才发现，她的肚子都破开了，肠子流出来了一些。
“司司，她好像有点便秘。”
“你要不要那么无聊？”
司鸿羽白了她一眼，然后，开始【调查员序列56，医生】给少女进行急救。
“对了，你刚才说，‘学妹’是什么意思？”
少女的肚子在他手中的绿光下，慢慢的恢复如初。
肠子也收了回去。
伤势正在好转，不过，肚子上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看见这个疤痕，司鸿羽想起第一次见卓芸儿的时候，她被程红泪的药治好的脚。
当时程红泪自称是医生序列的拥有者。
可现在看，她的能力比医生序列厉害太多了。
记得，她曾经自称为“贵族”。
“她的校服呀。”
卓芸儿指了指。
“这是堕天一中的校服，是人家的母校呢。”
“是高中吗？”
“高中，香喷喷的女高中生。”
她一边打开少女的书包，找着什么，一边不正经的说道。
这也是因为看见在司鸿羽的治疗下，少女有着明显的好转，才会又开始故态复萌了。
“什么香喷喷的……”
他突然想起，卓芸儿说过什么内裤卖三万的事。
“喂，你的校服该不会卖掉了吧？”
“说什么呢？才没有卖掉呢，还在网上挂着呢！”
她随口说了个网址，司鸿羽打开一看，果然，上面挂着跟着女生一模一样的制服。
浏览很多，评论都是骂街的。
基本上，那些评论都说：
这个店长肯定是个抠脚大汉，她介绍商品的方式透着一股浓浓的宅味。
所以，没人买。
“你还真敢啊？”
司鸿羽简直无语了，真不知道卓芸儿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你就不怕被变态买去？”
“司司，你在说什么啊？会买女高中生制服的，不全都是变态吗？”
“你说的真他妈的有道理！”
司鸿羽忍不住爆粗口。
他想起昨天晚上，在老太婆那里差点跟卓芸儿……
突然有那么一点后悔。
草率了，没准这货的身体里，住的其实是个抠脚大汉。
终于，卓芸儿把钱包翻出来了，从里面拿出一张学生证。
“苏若星，高二一班。”
“全年级全科成绩第一，跟人家一样呢。”
司鸿羽此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什么就一样？”
“成绩嘛，人家上学的时候也是第一。”
“倒数吗？”
“胡说什么呢？是全校财力第一，长相第一，人家可是公认的校花，找人家告白的男生，能从校门口一直排到校长室。”
“你们那是盲人学校吧？”
“喂！”
“行了，别闹了。”
司鸿羽擦了擦汗。
低头一看名叫苏若星的少女的伤势已经明显的好转过来了。
面色红润，气息均匀，手臂也被重新接上了。
就是浑身都是血，制服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很不自然。
“司司，要不人家问起，就说她在路上突然大姨妈来了，我们好心帮她？”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走吧，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立场。”
司鸿羽骂了一句，举着雨伞，抓起卓芸儿的胳膊。
“司司，她怎么办？就这么淋雨吗？”
“最多也就是感冒罢了，死不了人。”
“好无情啊，难怪没有女朋友。”
“……”
司鸿羽撑着雨伞，遮住卓芸儿头上的雨。
她尽量靠向他。
车被撞烂了，
司鸿羽试着用【医生】修复，但卵用没有，果然，医生治不好汽车。
“算了，就这样吧。”
司鸿羽摘掉车牌，然后放进包里。
“把重要的东西拿出来，我们走路。”
“司司，这样不会太敷衍吗？”
“这个城市本来就很敷衍。”
司鸿羽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卓芸儿把包拿出来，背在身上。
然后，两人把车丢在桥上，走入雨幕中。
几分钟后，苏若星醒了过来。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样忽闪了几下。
然后眼睛睁开了。
她觉得头疼的想要炸开了，身上也有好多地方疼痛难耐。
不过也就十几秒钟，疼痛感就消失无踪了。
她抓着桥栏站起来。
苏若星呆呆的站在雨里，脑海里，只有刚才朦胧中听见的——
“司司？”
————————
在雨里，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
“卓氏大楼。”
一上车，卓芸儿首先跟司机报了目的地。
他们要弄些物资出城，那么就不得不去卓芸儿的“老巢”。
在路上，司鸿羽再次尝试这个司机攀谈起来。
对方果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到了卓氏大楼，抬头看去，很多办公室都亮着灯。
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你们公司，就算世界末日，也是照常加班？”
站在楼底下，司鸿羽问道。
“自愿的，人家一点都不知道。”
“……”
司鸿羽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了。
“对了，公司里的员工，你都认识吗？”
“嗯，主管什么的还是认识的，怎么了？”
“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卓芸儿眨巴眼睛看着司鸿羽。
“司司，你是说……”
她明白了些什么。
“昨天那么大的骚动，几乎全城人都变成了异类，还死了不少，今天这座城市却是照常运转，我有点好奇，那些空白的工作岗位，现在是由什么人来填补的。”
“这样啊，好，那我们先去顶楼吧。”
从总裁专用电梯往顶楼的豪宅。
在电梯上，司鸿羽四下看了看。
“果然，没有一点毁灭过得痕迹。”
“嗯，的确呢。”
卓芸儿也记得，整座大厦当时都被雷米尔的绿色火焰给毁掉了。
但现在，却一点都看不到被破坏的痕迹。
电梯照常运转。
从玻璃电梯向外看去，城市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息。
马路上车水马龙。
市区里霓虹璀璨。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梦幻。
我们到底在对抗些什么呢？
司鸿羽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