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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切了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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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季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活跃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

    皇宫左侧,一排青砖绿瓦平房内,一年一度的宫人选拔正在进行,被选中者便能进入皇宫当差。所谓宫人其实就是太监。

    别以为当太监要阉割就没人去,实际上争着当太监的大有人在,每次选拔都要淘汰一大批。

    被选中者则被带到另外一个院子,在这里他们被迫喝下泻药,然后两天内不再进食,更不能喝水。

    因为接下来他们要进行一场手术,在古代叫“净身”也叫“去势”,说白了就是“阉割”。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一张特制的木架上,四肢用皮带捆绑,嘴里咬着一根酸木棍,棍上已满是齿痕。

    只见这少年,脸色苍白,眼神迷离,内心恐惧……

    一名身穿皂青色长袍,两鬓斑白,身材有些佝偻,头戴小圆冠的老太监,拿着一把小刀在油灯上烫了一下……

    “哎哟,哎哟……”

    发出惨叫的不是被阉的小太监,而是操刀的老太监自己。

    “错了错了,又切到手了……”

    “陆总管,您这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了 都把自己给伤着了,这是第二回了吧?要不还是让小的来吧?”

    “哼……爷们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

    老太监像是鼓足了勇气来了第二刀。

    “嗤啦……”

    鲜血飞溅……

    “呜……呜……呜……”

    少年痛的全身抽搐,紧咬牙关,双腿猛蹬,犹如武大郎喝了毒药,嘴里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惨叫声。

    小刀所过,老太监迅速取下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件”扔在石灰堆里,旁边的小太监立马对着出血伤口,撒上草木灰,接着在断口处插上一根麦管,然后用白布裹着……几乎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这技术,绝对莆田系毕业……

    不愧是拆蛋专家。

    “抬下去!……”

    “下一个……”

    一台台手术就这么进行着……

    这时老太监也有些累了,坐在一张凳子上休息片刻。

    问道:“还有几个?”

    一名小太监回答道:“陆总管,还有最后一个了,只是这人不用上台捆绑了。”

    原来这老太监姓陆,是这净身房的总管太监,专门负责给进宫当太监的少年净身。

    陆公公问道:“怎么回事?怎不用上台?”

    “陆公公,这人已经晕死过去快半个时辰了,还没醒呢。”

    谁知这陆公公不屑一顾,:“吓晕过去这很正常,咱家当年也差点吓晕过去了。”

    “抬上来吧,晕过去了还能少遭点罪,切完这一刀咱家回去休息了,忙了一天了,累啰!”

    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名昏过去的少年放到手术架子上,顺便拔掉裤子。

    陆公公休息了片刻,似乎精神好了一些,站起身,拿起小刀,正准备切这最后一个。

    眼神不太好,弯腰,小刀挨着皮肤,正准备下刀……。

    突然陆公公发现这少年大腿内侧有枚铜钱大小的伤疤,而且这伤疤明显是烫伤的,好生奇怪。

    陆公公停止下刀,眼睛盯着这枚伤疤,猫着腰仔细观看,眼睛都差点盯到伤疤上了。

    待到看清楚伤疤上的图形,陆公公开始额头冒汗,立马上前一步,仔细观看躺着的少年面相。

    突然,陆公公双手发抖……

    旁边小太监见陆公公迟迟不下刀,问道:“陆总管,您怎么了?”

    陆公公立马恢复镇定,说道:“你们俩去抬一桶水过来,待会把这地冲一下,这人已经昏迷了,不会乱动,咱家自己操刀,不用你们帮忙。”

    两名小太监有些犹豫。

    “还不快去!”

    “诺!”

    两小太监退下后,陆公公脑子天人交战。

    切还是不切呢?

    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挣扎,咬着牙,对着少年大腿内侧那枚伤疤一刀划了过去。直接把伤疤给剃掉了,顿时血流如注。

    陆公公立马捧起一把草木灰压住少年下身。然后拿一块白布裹住下身,片刻过后,白布都染红了。

    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把他抬到里面单间去,这人已经昏迷,流血有点多,别让他死了。”

    这时屋外进来两名小太监,把这少年抬到另外一间房。

    “陆总管,您老这手艺真是又快又好,不到半天,就都已经忙完了。”

    陆公公脸上肌肉抽搐两下。

    说道:“咱家老了,眼神也不太好,往后就不亲自操刀了,你们几个也去休息吧!咱家留下来多待一会,往后怕是没机会啰……”

    半个时辰后,陆公公来到这昏迷的少年床边,见他还没醒,右手握住少年的手,一股真气度了过去。

    不一会少年便睁开了眼睛,其实他早就醒来了,只是刚才一股强大的记忆汇入他的大脑跟这具肉身合二为一,他还有些接受不了穿越的事实,所以一直在装睡。

    回想自己不就是在电线杆上贴了几张“重金求子”的广告吗?后来遇到了城管,追了几百米,对面开来了一辆越野车……

    突然,大腿传来一阵剧痛……

    “啊……”

    “好痛……”

    陆公公连忙说道:“别动。”

    “咱家问你,你家住在什么地方?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亲人?”

    少年好奇,仔细打量这老太监,见他有几分曹正淳的架势。只是这具肉身的事还不能跟他说。

    “我叫高兴,来之前被马车撞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兴?”

    陆公公默念了一遍。

    “您能不能找点吃的给我?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受不了了。”

    陆公公说道:“你刚净身,这两天不能吃东西。”

    “啥?刚净身?”

    突然高兴想到了什么,对别的不知道,对“净身”这个词还是明白的,立马伸手往下一摸。

    “啊……”

    居然是一把草木灰裹着下身………

    “你别乱动,这是净身房,要想进宫就得过这一关,过几天就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咱家亲自来给你换药。”

    说完陆公公便离开房间。

    陆公公离开后,高兴惊恐万分,他虽然有这具肉身的记忆,可不记得自己被切过啊?莫不是刚才昏迷这段时间被切掉了?

    穿越到了古代也没什么,反正在哪都是穷屌丝,可要被切掉当太监,那他妈还活个屁?

    心一横,掀开被子,扯掉裹住下身的白布,用手一摸,不对啊,本钱还在,够份量……没切?

    这又是怎么回事?躺在净身房养伤却没被阉。

    “嘶……”

    大腿伤口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这时走进来一名20岁左右的小太监,冷声说道:“你醒来了。没事别乱动,不要去触碰伤口,小心伤口崩裂,麦管不要拿下来,以免堵住尿道。今天是陆总管亲自操刀,是你小子的福分。”

    高兴问道:“小兄弟,刚才这老太监是什么人?”

    小太监走近几步,说道:“这是陆总管,他是宫中老人,也是净身房总管,只是脾气有些不好,往后啊,你尽量不要招惹他。在宫里当差不要乱问,小心祸从口出。”

    说完这小太监便走了。

    高兴内心千万个艹泥马,高兴可不傻,今天这事太奇怪了,按照刚才小太监所说,自己肯定是被“阉”过了。可问题是自己刚才明明摸了一下,玩好无损,只不过大腿上好像被挖了个洞,流了不少血,这说明什么?说明刚才那个陆老太监做了手脚,故意切在大腿上,算是切了个寂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又不是韦小宝,他也不是海大富?干嘛要刀下留鸟?

    高兴趟着不动,陷入苦想,天黑了,陆公公又来了。

    走到高兴床边,轻轻说道:“不要出声。”

    突然拿出几块糕点,塞到高兴手中。

    说道:“不要让人发现了。”

    高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拿着糕点便狼吞虎咽。

    “陆公公,我很好奇,您为何要对我刀下留情。”

    陆公公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不该问的不要问,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如果有人来了,不要让人碰你下身,咱家会亲自来给你换药。”

    高兴点了点头,总感觉这老头满身神秘。

    陆公公离开后,换了一套夜行衣,快速向城外白云寺跑去。

    漆黑的夜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白云寺主持弘扬法师的房间,灯火复明复暗,突然一阵吹过。

    弘扬法师念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现身吧。”

    陆公公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弘扬法师面前。

    弘扬法师见是陆公公,:“阿弥陀佛,十六年了,陆施主别来无恙。”

    哪知陆公公上前一把住老和尚的衣领,:“老秃驴,你以为躲在这里念经咱家就找不到你了吗?”

    “阿弥陀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何必再执着呢?”

    陆公公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当年你把小太子藏在哪了?”

    陆公公这么一问,弘扬法师突然全身晃动一下。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都成泡影,陆兄何必再执着。”

    陆公公松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随后打开手绢。

    “老头驴,你看这是什么?”

    弘扬法师接过手绢,定睛一看,手绢上是一块铜钱大小的人皮组织。

    待到看清,突然惊道:“百鸟朝凤。”

    “陆兄,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陆公公说道:“今天净身房给一批新选的少年净身,在一名少年大腿内侧发现的。”

    老和尚大惊失色。

    “啊……不……这个少年你不能给他净身。”

    陆公公咬牙切齿,:“你现在知道不能给他净身了,你早干嘛去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阿弥陀佛!”

    “十六年了,老纳无时无刻不在内疚赎罪,当年皇宫被攻破,危急之下皇后把小太子交给老纳,又怕日后找不到太子,便取下头上的“百鸟朝凤簪”,在太子身上洛了一个印记,为了怕被别人发现引起怀疑,所以故意印在大腿上。”

    “当年老纳本想带着小太子远走高飞,把他抚养长大。可不曾想,突然出现几名蒙面高手,对我紧追不舍,意欲赶尽杀绝。”

    “老纳抱着孩子,武功根本施展不开,寡不敌众,一路逃到了清水河边,彼时,前有河水档道,后有追兵,几乎走投无路。”

    “正在此时,却发现河岸边有一口木箱子,迫不得已,老纳便把小太子放在箱子里,让他顺流而下,希望他能绝处逢生,遇个好人家收养他。”

    “后来老纳打退了蒙面人,便沿河岸寻找,一路打听,想知道河岸边是否有人收养过孩子。谁知从此便了无音讯。老纳还以为太子已经沉入河中不在人世了。羞愧愤怒之下,便遁入空门。”

    “哎……十六年过去了,没想到太子还活着。”

    “陆兄,当时皇后娘娘给太子烙印的时候你并不在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就是太子的印记?”

    “哼!咱家伺候皇后娘娘好些年,娘娘的发簪咱家清楚的很,这“百鸟朝凤簪”,是当年皇后大婚的时候太后送的,普天之下就这一枚。”

    “今天要不是咱家多看了一眼,太子爷就成了断根之人。你我就是死了,怎么有脸去地下见陛下跟皇后娘娘?”

    “阿弥陀佛……”

    “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数吧,陆兄,太子爷现在如何?”

    “唉……虽然没被净身,但是也挨了一刀,否则难以掩人耳目,他先前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醒来后咱家问了他一些事,他似乎什么都不愿意说,还说自己被车撞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像是失忆了一般。”

    “阿弥陀佛,在净身房被吓晕,这不很正常吗?并不稀奇,或许过两天就好了。”

    陆公公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咱家现在惶恐,咱们怎么安置太子爷?要不要告诉他的身世?老秃驴,你拿个主意吧。”

    弘扬法师一时不语。

    过了片刻,: “阿弥陀佛,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让他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吧,放他出宫,在城中找个宅子,让他娶妻生子平安过一生吧。”

    陆公公急道:“不复国了?不报仇了?”

    “阿弥陀佛,复国是空,报仇亦是空,如今天下太平,何必再造杀孽?”

    陆公公似乎有些不甘心,:“哎!我看你是念经念傻了。”

    “罢了,听你的吧,只是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太子爷他也想复国呢?咱们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已去的陛下跟皇后?”

    “陆兄,保护太子爷平安,让陛下的血脉延续下去才是大事,复国之事,就不要再去想了,朝代更迭,自有天数,人力不可强求。”

    “宫中危机四伏,太子爷未净身,你还得多费心啊!”

    陆公公点了点头:“行了,你继续念你的经吧,咱家走了。”

    “等等……”

    “怎么?”

    弘杨法师走到一架柜子前,推开柜子,露出一个小佛龛,打开佛龛,里面有一本发黄的册子。

    “你把这个交给太子爷,让他勤加练习,往后亦可自保。”

    陆公公接过册子,眼睛扫了一眼,惊道:“《万佛心经》,这你也舍得?”

    “阿弥陀佛,此乃佛门最高武学宝典,老纳亦有私心,违背本寺门规,往后诚心礼佛,为此赎罪。今后将不再过问俗事,太子爷也罢,平民百姓也罢,老纳将不再过问。”

    陆公公骂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就是死一万次也成不了佛,收起你的虚伪,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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