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谈判（下）
“契约内容：
1，帝国将卢林凯尔及其手中疑似魔神遗物交于王国。
2，帝国不可通过任何直接手段干预民众对神明的信仰。”
内容非常简单，最后一张羊皮纸甚至只写了一半。第二个就算了，帝国这么大就算民众信仰谁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卢林凯尔，那可是教皇点名道姓一定要回到帝都的，他们根本没法做主。
总务长赫尔曼处理这种工作轻车熟路，即便感觉后背发凉，但他还是率先开口道：
“王国的诚意我们已经看到了，即便是国战胜利也很难见到这样一份赔偿书。”
“王国毕竟是帝国之臣国，如此大的赔偿，对王国不是一件好事。身为帝国总务长，我还是建议首相阁下再思量一二，莫要因为一个人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
学院长伍尔弗里克和审判长拉米雷斯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总务长赫尔曼这就是在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首相没有看赫尔曼一眼，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大监察使弗耶兰。
“大监察使阁下，你怎么看？”
弗耶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自从在几天前的王国议会上，看到这位首相几句话就把全部议员以及老国王都给说服后，就有些提不起劲。
那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上一秒还在争吵的一些议员，下一秒马上就服服帖帖。扬言要开战的官员，都被首相一句话打入了地牢，现在估计已经上了断头台。他在王国监察三十余年，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从何时就成了首相，并且在他每每想要传递信息给帝国的时候，脑袋就一阵恍惚。
他知道自己五阶的实力，在这个疑似真正龙族的面前完全不够看，所以只要事情涉及这个首相，他全当没长眼睛耳朵，起码得以自保。
“总务长，王国所为皆是为双赢，交出一个人帝国也可取利，两国也可以和平啊。”大监察使弗耶兰摇头晃脑地说道，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就像整个大脑都不是自己的。
“这该死的能力！”他心中怒骂道。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学院长伍尔弗里克笑呵呵地开口道：
“和平当然是好事，我是最喜欢和平了。”
“这种时候能别这么多废话吗？”审判长拉米雷斯实在不喜欢学院长这种装模作样的姿态，但他也只是心中暗道。
“首相阁下，老头子还有一肚子问题，能否请您指教指教啊？”
学院长伍尔弗里克虽然胡子连头发眉毛盖眼睛，但那眼神澄澈，让人感觉真的只是问问题而已。
首相微微颔首，示意他直言。
“呵呵呵，这卢林凯尔究竟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劳驾您一定要得到他？”学院长第一句个问题就很是直白，完全没有藏着掖着。
“学院长阁下，要求卢林凯尔，这是伟大龙王所述，我等凡人岂会知晓其中深意？”
“我王国受龙王庇佑，自然要唯龙王神谕是从。”首相的语气平静，听不出那些常见的龙王信徒歇斯底里的狂热，但似乎平静的有些过头了，完全听不出信仰。
“这么说，首相阁下本人其实并不希望王国付出此等代价，只是龙王的命令使然？”学院长再度问道，言辞颇为犀利。
总务长赫尔曼和审判长拉米雷斯以及一旁的大监察使弗耶兰都看着首相，等着他的回答。
首相这次略微沉默才开口道：
“身为王国子民，无论是谁，都应该明白信仰的伟大。”
“龙王之神谕即吾之所向，龙王之心意即吾之心意。”
“曾经，伟大龙王也是帝国信仰，龙王不强求帝国子民，而帝国却借邪神之力拒绝了龙王。”
“龙王心善，不降责罚，但帝国是如何回应龙王的仁慈的？”
审判长拉米雷斯冷笑道：
“哼，首相阁下说得真是好听。我谢尔提塔一族的老族长便是死在你所谓的龙族手上，他曾经也把龙王当做信仰，结果呢？！”
总务长赫尔曼也一脸严肃，目光中闪过杀机。即便这位首相是真正的龙族，他也不允许在帝国总务院，这个仅次于神权皇权的帝国最高机关中，有人说出他们信仰的伟大创造主是邪神这种话。
“首相阁下，注意你的言辞！”
“我再强调一遍，这里是帝国总务院，你出言无状，玷污我神，这谈判诚意何在？”总务长赫尔曼目光灼灼，他即便再要和平，乞求而来的他也不要。
首相对这种即将破裂的谈判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身后的一位主教开口道：
“诸位大人还请稍微平静一些，首相大人信仰至诚，一时失言，还请诸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两名主教都是兜帽遮脸，不见模样，但说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气氛又稍微缓和了一点。
“既然首相阁下已经把话聊开，那我也就直说了。”审判长拉米雷斯视线扫过另外二人，见二人没有否定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教皇冕下在数日前就已经下达神谕，卢林凯尔必须回归帝都，否则冕下亲自前往。我等身为伟大创造主信徒，帝国臣子，若不能为冕下分忧，实是为臣之耻！”
“但是，首相阁下，帝国不会让你们白来。”学院长伍尔弗里克在此时接话道，他已经和总务长赫尔曼商量的差不多。
“王国的赔偿我们只要应得的一部分，大军开拔的军费，龙使造成的损失。其余的，我帝国拿在手里心中不安，就请首相阁下撤回。”
“至于那契约第二条，我与总务长，审判长都可以答应。这样一来，帝国和王国也算是相安无事，何止是百年和平，千年和平也有望。”
三人纷纷点头，就连大监察使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但是他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毕竟那位教皇都这样说了，谈判还怎么谈？
两位主教在此时也明显有些不淡定了，左右对视，似乎在传音交流着什么。
“呵，呵呵。真是有意思。”
那位首相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但这笑容伴随着话语让众人都有些寒意。
“我知道谈判成功的可能并不大，但还是亲自前来了，没想到你们这些杂碎竟如此不识抬举！”
随着话中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众人都能感受到这会议厅里无孔不入的风在汇聚，短短几下眨眼，就已经在首相身边产生了一个风场，在宽阔的区域里旋转产生呜呜的风声。
审判长拉米雷斯身边咒文环绕翻动，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精致如同艺术品的羽毛笔，仅仅几个刹那，他和总务长赫尔曼，学院长伍尔弗里克都被他书写出来的咒文囊括。
学院长伍尔弗里克戴上自己泛着紫黑色光芒，精致的魔法师帽，手中短小如同枯枝的魔法杖飞速变为手杖大小，随着他口中诵念，硕大的魔法阵出现在长桌两端，下一秒，一大块方体结晶封住了王国首相以及那两名主教的周围，像是琥珀中封住的蚊虫。
但就在赫尔曼的空间搬运卷轴展开的一瞬间，那方体结晶就被那散发着翠绿色的风刃击碎，大片大片的碎块散落一地，一旁的大监察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会议厅的角落，都忘记自己是五阶的超凡职业者了。
“首相阁下，你不会以为在这里和我们动手，对王国是件好事吧？！”
审判长拉米雷斯说道，一边护在二人身前，他身为六阶的学者“大学士”保命能力要比身后的六阶的魔法师“魔导师”和五阶的召唤术士“契约令使”强不少。
总务长赫尔曼正用水银在羊皮卷轴上刻写，那是高阶的召唤术。
学院长伍尔弗里克口中默念着，身上每隔一会儿闪烁一种光芒，那是增益魔法释放的表现，这位帝国最强魔法师面对王国首相已经使用了超过五种增益魔法，也证明他觉察到这位首相的危险性。
王国首相已经浮在了半空之中，他镇定自若，丝毫不在乎自己身在帝国总务院中。并且他似乎觉得并没有要和这些人继续说话的必要，眼睛一直看着会议厅的穹顶。
“躲躲藏藏，何不出来一见。”他对着穹顶上的花纹说道。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都让下方的三人感到压力，似乎有千万把小刀在周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