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曲
这位大公相比于帝国元帅那样果断坚决的做派并不相同，他扶着手杖，瞟了一眼审判长，缓缓地开口道：
“皇帝陛下有教皇冕下教导，做事自有深意，无论如何也不是我等应该置喙的。”
“倒是龙族，是他们在害怕。”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有些惊愕，不由得思考了起来。还是那位副院长再度询问道：
“大公爵大人乃帝国智囊，这次议会下级各部门都未到此，也是希望大人能畅所欲言。”
众人都等待着。他长叹了一口气，略感无奈地继续说道：
“王国，现在完全是听凭龙族驱使。
“龙族的四位龙王，不出所料都是九阶的强大存在。他们当然能感知到信仰者的大量死亡。”
“大肆传播消息，派遣龙使都是试探，第一个要求是试探帝国还是否相信龙族势力，会不会把卢林凯尔交出去。也是通过民众舆论，想知道北方对龙族信仰之人还有多少。”
“第二个要求完全就是明面上的挑衅了，这一点元帅处理的没有问题，如果怯战，没打就输了一场。”
“但是，龙族会那么傻？不想要这些人活会直接提出来？”
“暗里把边境伯杀了岂不是更好？”
这位大公又看了一眼审判长，继续说道，
“审判长所言，是不是想说魔神出世，帝国想借此机会利用古代遗物谋利，嫁祸给魔神，让魔神和龙族两者相争呢？”
审判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就是这个意思，甚至还有魔神拆了教堂的这个设想。
而罗西戈尔德大公出言制止他继续说，也是不希望他说出是皇帝或教皇两人操作了这一切。
即便真相就是这样，为臣之人也不应该在明面上说出这种僭越的话来。
但审判长是什么人？审判庭是帝国所有下级法庭机关的首脑，也是对特定职业者进行审判的机关。从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审判罪恶。可以说帝国最正义的人就是坐在这里的审判长了。
而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另类。犯下滔天罪行之人依旧没有抓获，总务院却禁止审判庭出面。在禁咒事件发生后也只派遣了两个后辈去大贵族领地抓人，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这是那位皇帝甚至教皇的意思。
“大公爵大人，您觉得有神存在是件好事吗？”他思虑再三，开口问道。
这位大公依旧喜怒不形于色，平静的回答道：
“审判长，你不要太天真了，没有见过龙族降临？神与神的战斗凡人能够幸免吗？”
“我说，龙族是在害怕不是没有依据胡说。”
“想一想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王国几时这么安静过？更何况现在正是与北方作战之时。王国想通过战争取利，此时正好。”
“但是龙族公然散布消息，说禁咒之事是魔神信徒所为。而面对死去那么多信仰者这件事，也只是向我们提要求，可见他们有所忌惮。”
“而且龙族没有阻挡禁咒事件爆发，这一点本身就很是不正常。”
众人都仔细听着，这位大公多数的会议上都是老神在在，打瞌睡般。根本看不出他想了这么多。
“无论教堂和龙使为何消失，龙王和魔神都没有出现。”
“无非是两点，一是魔神和龙王两边都在看人类的戏，二是有一方害怕了。”
这时久久不开口的学院长呵呵笑道：
“老哥哥，你怎么就能断定是龙王怕了呢？”
“或许是他们都不敢在伟大的创造主庇佑的国度随意乱来吧。”
罗西戈尔德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摇摇头继续说道：
“如果是在我的领地发生这种事，你的说法没什么问题，但这是在南部。”
“是在龙族力量仅仅次于王国的地方。信仰之力能够补足自身，算是主场，更何况是在教堂这种祭祀之所。”
“就连这样，龙使下落不明，教堂都被毁了。无论是魔神还是龙王自己所为，都是龙王输了一筹。”
“再加上王国面对与北境开战之时不惜开辟第二战场的帝国，连动都没动，那龙族不是怕了，就是傻了。”
听完罗西戈尔德大公爵的话，众人纷纷点头，尽无异议。
“这位魔神的强大，不会低于伟大的创造主，诸位还是心中有数些。”
“收尾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他随即站起身来，高大纤瘦的身体拄着长手杖，伴随着噔噔噔的声音，缓缓地离开了议会厅。
波特边境伯城堡后庄园
特罗丽丝与女儿们都在房间中，还有奥利文守在角落。她拨弄着水晶球，这已经是今天第十三次的占卜了。
“还是太混乱了。。。”面对着水晶球中朦胧混沌的色彩，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占卜一位神灵的命格。
洛薇雅虽然剑枪未曾离身，但看着母亲忧郁的脸还是放心不下。
“母亲，父亲和舅公他们传信都很平安，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她轻声安抚着母亲，类似的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特罗丽丝看着比她脸色还差的女儿，微微笑道：
“薇雅，不必在意，卜命师都是这样，窥测命运者必被命运所扰。”
“我倒是并不担心你父亲，令我烦忧的是将至未至，似来非来的动荡。”
“命运难以揣测，说不定我烦忧之事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罢了。”
她又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洛蒂雅，帮她提了提被子。
“呵，你看你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吃饱了看看书就能睡着。”
“倒是和你们父亲年轻时很像，很多时候我去找他，都是在看书。有时候睡着了还得我去给他盖被子。”
洛薇雅不由得笑出了声，奥利文嘴角也微微上扬着。
“师父，父亲以前有那么爱看书吗？”洛薇雅回过头问奥利文道。
奥利文呵呵一笑，回忆道：
“你父亲小时候和现在很像，但先夫人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挺孤僻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躲在书库里查这查那儿。我还记得在老边境伯大人在帝都过得挺难的那几年，他都会把一些还算值钱的东西拿去换历史，文稿之类的。”
“帝都过得很难的那几年？”
“是授封边境伯后，祖父在元帅大人手下任职那几年吗？”洛蒂雅听到聊父亲的事情，瞬间就醒了过来，问道。
奥利文点点头，回答道：
“老边境伯大人子女不少，却独独偏爱先夫人给他留下的这唯一一个孩子。为了能让你们父亲继承他位置后，不至于让其他兄弟姐妹心有不满，可是受了几年历练。”
“一直到回封地之前，那几年和那些贵族们都少不了摩擦。”
几人闲谈许久，就在都以为今晚应当是平安无事的时候，有股杀意直冲奥利文而来。他猛然坐起，长剑出鞘，瞬间刺向洛薇雅的身后。
“嘣”的一声响起，奥利文眼疾手快，左手拉开洛薇雅，下一剑又挑向门边的方向。
“薇雅，全力以赴，这些东西不是人类！”
“来人，带夫人和小姐躲避！”
奥利文高声示警，但门外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仔细听，整个庄园都如死一般沉寂。
下一刻，奥利文率先攻击的那个奇异生物尖啸着，用触手将房间内的灯盏击碎。
特罗丽丝拿起水晶球，她知道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自己无法感应和占卜到这些奇怪的生物，但她依旧努力保持镇定。
“神说：要有光！”
“神说：光会驱散黑暗！”
随着她双手捧着水晶球呼唤，房间中产生了一个明亮的光源，随即是一圈柔和的光圈扩散，那些透明的怪物虽然只能看见一些轮廓，并未受到损伤，但也比自身身处于黑暗中更好。
“它们。。。不是黑暗属性的怪物。”
“母亲！你先带着妹妹走，这些怪物我和师父来。。。”
“薇雅！外面已经不安全了，太安静了！”奥利文还没等洛薇雅说完，一剑挡下触手，高声道。
洛薇雅来不及细细感应周围的环境，不达到四阶也无法长时间保持灵性感知的释放。
“薇雅！我们尽快干掉这两个！”
“外面很有可能还有更多！”
奥利文开启武技：湍流，解封炼金术加持的骑士剑，只见白光闪过，奥利文一剑斩在他正面的怪物触手之上。
怪物吃痛，发出更加刺耳的哀嚎，奥利文挡下触手，快速引动周围魔素在身体外围形成厚重的防御。
“三线斩击！”
奥利文丝毫没有留手，他有自信这三剑每一剑都能斩杀和他一样等阶的战士。哪怕是初入四阶的战士防御不当也得重伤。
可是就在他以为这怪物不死也残的时候，怪物慢慢显出原型。那是一坨像是把无数种动物缝合再包裹在一起的泥沼。
肮脏粘稠的液体不断蠕动，那些被他斩断的触手在地上抽搐着，而斩开的身体很快得到了恢复。
“可恶！”
就在奥利文观察这怪物弱点的时候，洛薇雅不停抵挡着那怪物伸出的触手。
她枪用剑法，招式依旧凌厉，两处剑尖缠头裹脑，又如游龙傍身，使得那怪物很难找到破绽攻击到她身后的特罗丽丝和洛蒂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怪物有很高的斩击抗性，薇雅，用符文！”奥利文抵挡着怪物的进攻，对洛薇雅喊道。
“风刃！”洛薇雅一记蓄力横扫，剑尖飞出三道淡绿色的魔法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