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投喂美食
李虹将整个身子捂在被窝里，但母亲的话还是清晰无比地传进她的耳朵。
“人这一生谁能保证无病无灾的，父母只能陪一段路，余下人生还得找一个人风雨同行。”
“这个阑尾炎是个病，但也是老天爷一种善意的提醒。”
“27岁，该找个男朋友了。相处一年半载就成家，两口子相互照应有个伴。”
“爱情不爱情的就是那么回事，日久生情才最靠谱。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就算一见钟情最后也会转化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之情。”
“找个年龄相当有责任心顾家会体贴的男人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李母知道女儿不想听，仍然絮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李汉霖知道妹妹不喜听这些，故意岔开话题，站起身对母亲说，“不谈这些了，让虹虹睡会。我得找点吃的，肚子在反抗，早上就吃了一个鸡蛋。”
“你没吃午饭？”李虹一把将被子扯下，露出脑袋。
李母也有些吃惊。
“现在要四点了，你午饭也没吃？哎呀哟，小祖宗，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什么事能比身体重要？难怪长不胖，这有一顿没一顿地能胖起来？”
李汉霖拍拍胸脯，“妈，我这身体强壮结实，140斤呢。平常一日三餐很有规律，今天出了点意外，一忙忘记吃饭了。”
“抽屉里有面包和牛奶。”李虹指着床头柜子说。
“妈帮你去热一下？”李母欲拿儿子手上面包
“不用了！一看见食物，才发现饿到没力气。妈，你再给我削个苹果。”
李汉霖贪婪地将食物放进嘴里，又忽然止住。
老婆也没吃呢，她一定也饿坏了！
不管是演戏还是过家家，自己可是本本上的丈夫，明知道老婆没吃饭，总不能漠视不管。
他拿着面包往门口走，靠在328门楞上，回头望了屋里一眼。
没有手机信息的干扰，母亲不再唠叨，李虹感觉一阵困意袭来，闭上双目，想稍稍打个盹，却不想很快进入睡眠。
李母坐在床头，正专心削着苹果。
李汉霖迅速拿起手机，点了外卖，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来了两份肯德基套餐，他想她吃不下，可以给几个前辈尝尝。
特别注明送到312房36号床病人家属夏琳。
电话只能留他的。
手术室门前。
夏琳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
如果在过去，这也是大手术，需要切开肚皮，找到囊肿，然后再切除，但现在医学发达了，即便鸡蛋大，也能微创取出。
创伤面小，恢复起来快。
李医生说成功率非常高，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万一
夏琳看看表，差不多两小时了，按理该出来了，怎么还没动静？
夏强军紧张地盯着手术门上的灯。
黄冬梅与夏琳的两个姑姑和叔叔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几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拉家常只是打发时间，并没有实际的意义，有时聊着聊着，又停顿了，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终于有人叫“黄春梅家属，黄春家属！”
“在，在！”夏琳应着，一溜烟地奔到家属谈话窗口前，心跳加快，感觉整个人有点站不住。
难道是手术出了意外？李医生说过，这个手术很常见，技术上没有难度，没什么风险。
“手术很成功，你看看，这是从病人身上取下来的囊肿，你看看。”
一位戴着帽子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托着一个盘，上面放着一个红红的血淋淋的肉球。
真的如鸡蛋那般大小。
夏琳点点头，“谢”字还没说出口，忽然身子摊软下去。
跟上来的夏强军连忙伸手扶住了。
“琳儿，你怎么了？”
夏琳喘了几口气，缓过神来。
一是见了那血淋淋的东西，另外也可能是饥饿紧张疲劳所致。
自从上周检查出来这个肿瘤后，夏琳就感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偏又遇上倔强的母亲非要看到她的结婚证才肯做手术。
人在极度紧张后一出驰反而容易出现昏厥现象。
另外，她今天一直饿着肚子，几乎颗粒未进。
“爸，妈没事，手术很成功！”夏琳勉强向父亲展开一个笑容，忽然脸色发白，头往下耷拉，夏强军将她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黄冬梅赶紧给侄女倒了一杯热水，又去向护士要了一块糖。
两个姑姑和叔叔也凑过来，脸上满是关切。
“累坏了吧，赶紧喝几口，今晚上你不要陪夜了，我来！”大姑心疼侄女，自告奋勇。
“算了，你这把年纪，又三高，哪熬得了夜，还是我来吧。”小姑说。
两个叔叔没出声，他们知道夏琳肯定不会同意他们照顾她妈，毕竟男女有别，不方便。
夏强军让大家别争了，还是他来。
反正自己回去在家也睡不着，几十年的夫妻，离开了不习惯。老婆在哪自己就老老实实呆在哪。只是女儿总是不放心他，住院的这三天晚上，每天都要在这陪着。
白天要上班，晚上又守夜。尤其是今天，跑上跑下，累坏了。
夏琳喝了几口糖水，感觉好多了。脸色也由白变红。
看看围着自己的几位老人，全都六十出头了。
每个人都有老年病，三高，腰椎盘突出，供血不足，胃炎等，自己作为晚辈，身强力壮，哪能让前辈们替自己照顾老妈。
她站起身，动动身子骨，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
“我年轻，我来！晚上多吃点就有力气了。”
黄冬梅忽然一拍脑门。
“琳儿，你老公呢？怎么不见人？”
“对呀，对呀，那个小李去哪了，怎么没见他人？”
“今天可是你们俩大喜的日子呢!“
“刚才把这事忘记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夏琳眼珠子转转，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答道。
“他本来已到了医院门口，结果公司打电话来说有急事，非让他回去处理，他不是老板吗？别人替不了，我让他先回去处理了。反正妈这边有我看着。我让他先忙工作。”
几个人哦了一声，男人嘛总要忙事业，对于夏琳的话他们没有丝毫怀疑。
这时护土在叫“黄春梅家属，黄春梅家属！”
夏琳答应着跑过去，几个长辈也跟在后面。
手术室门打开。
两位男护工推着手术床，一名护士跟着走了出来。
“妈！妈！”夏琳大步向前，弯下腰，脸凑近母亲的脸喊道。
黄春梅眼皮抬了抬，似乎有些不认识地看着夏琳。
“妈，我是琳琳！”
黄春梅似懂非懂看了女儿一眼，又闭上眼睛。
不是手术很成功吗，妈怎么好象不认识人？
李医生说，“这是术后正常现象，麻醉药还在起作用。手术很成功，不用担心。你们多叫叫她，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着。先回病房吧。”
夏琳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她一路低头弯腰，看着母亲，跟着车，不停叫唤着。
“妈，你别睡！李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你又可以打麻将了。”
“妈，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们回312啰。”
“疼不疼啊，是不是象做梦快了快了，要到门口了。”
李汉霖面包才吃上两口，吴思平打电话，让他赶紧到公司去一趟，他低下头看妹妹熟得正香，压低声音对母亲说：“我有事回公司，晚上过来陪夜，”
说完便匆匆而去。
经过312房里他伸头往里看了一眼，靠门的那张床还是空空的，人应该还在手术室没回来。
囊肿切除技术在医学上不存在技术问题，除了人受点罪，事故风险几乎为零。
李汉霖前脚刚走，夏琳一行人推着黄春梅回到312房。
护士过来安上监视器。
一阵手忙脚乱后，夏琳如散了架一般，浑身无力。
几个老人不知道她一天没吃东西，只以为是累的，将陪护椅拉开，让她坐下歇息。
饿到前胸贴到后背。
桌上有香蕉，桔子，但夏琳不想吃这些。
夏琳正准备叫父亲到楼下买包方便面，这时外卖小哥出现在门口。
“谁是夏琳？”
“我。”夏琳站起来。
“您的外卖到了！”
“外卖？我没叫呢，是不是弄错了？”夏琳盯着小哥递过来的打包袋，看见是肯德基牌子，连连摆手。
“没错，刚刚和李先生确认过了。请您慢用！”外卖小哥十分肯定，将袋子送上，微笑着道别。
李先生？
“是不是小李给你叫的？”父亲夏强军提醒女儿。
小李？难道是老公叫的？
这他咋知道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