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柔水渡旖旎
“晚吟，你是我亲手选择的家人。”
蓝曦臣望着江澄，江澄也看着他没说话。
“这样来说，忘机也是你的家人。他会很敬重你的。”
江澄低下头，掩去目光，他道:“若是我不喜他呢？”
蓝曦臣似乎没想到江澄会这样说，他伸手抬起江澄的脸道:“无事晚吟，不要低下头去，不要躲避我的目光，我总归不会让你为难，你在身旁就够了。忘机那边…你不必考虑太多。”
“我会让你忧心吗，蓝涣？” 听着蓝曦臣的话，江澄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不会，从来不会。”
蓝曦臣揽过江澄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围绕着自己的体温，熟悉的房间，心悦的人，这些堆积起来的舒适感让江澄暂时放下了所有偏见，只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蓝曦臣的怀里。
他轻轻拉住蓝曦臣的发尾，环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蓝涣，家父常常教导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一直不得其意，直到此番我才豁然开朗，于我而言，你便是我的不可为。”
“这是江家家训吗？”
“不错。”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蓝曦臣笑着摇了摇头，水中的波澜荡开。
“晚吟，你不是我的不可为，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蓝曦臣轻轻拉开距离，他掀开江澄的额发，轻轻摩擦着那一块并不明显的疤痕。
“你知道吗，我当时看着小小的你摔在坑底擦泪时，就很想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哄哄也好，亲吻也罢，总归想止住你的眼泪，抚平你的伤痕。”
江澄听的心里发颤的，他无意识的蹭着蓝曦臣放在脸边的手。
殊不知在蓝曦臣眼中，这无异于撒娇的动作，让蓝曦臣忍不住捧着江澄的脸亲昵。
江澄在蓝曦臣的轻声细语中起起伏伏，他听着蓝曦臣的声音，上下眼皮便开始打起架来。
“晚吟。”
“你可知我做了一个梦。”
“嗯，什么梦？” 江澄迷糊的答道。
“我好像又回到了你的小时候，那是你第一次看见魏公子的天赋，你没有嫉妒，只是暗暗的让自己更努力。”
蓝曦臣一下一下抚摸着江澄光滑的背脊。
“可是虞夫人和江宗主的做法伤到了如你一般年幼的心，我看见你在莲花坞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一个人坐了好久好久。”
“蓝涣，总归是梦对吧。” 江澄有一瞬间的出神。
“嗯，晚吟，你有点乏了吗”
“不急，我想听你讲完这个梦。”
“好。”
那是江澄还坐在偏苑中的台阶时，他黄昏就来到了这里，现下月亮和星星都冒出头了。
他想着今日晌午时魏无羡惊人的天赋，父亲称赞的语气，母亲看向自己时的失望，他狼狈的逃出了校场，留下一地的目光。
蓝曦臣踏着洒下的月光，踱步到江澄的身侧坐下。
而江澄早已被眼前的人深深吸引住了目光。
他看着自来熟一般笑着问自己话的男人，难得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晚阿澄，在想什么呢？”
少年人的警惕在美好事物上总是会消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阿爹的客人吗？你迷路了吗？”
“我没有迷路，也不是你阿爹的客人，我是特意来寻你的，你信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是姑苏蓝氏的人吗？”
男子笑道：“何以见得？”
少年指了指对方的额头道：“你佩戴了抹额，而这个抹额书上记载只有姑苏蓝氏的人才会佩戴，我看你的抹额上有云纹，那一定是蓝氏本家的人了。”
少年稚嫩的声音，包含着懵懂与成熟，让蓝曦臣忍不住捏了捏江澄稍显幼态的脸。
“你很聪明，阿澄。”
少年的皱眉只在一瞬间，听见蓝曦臣的话，他再次陷入了低迷，愣愣的看着地面不知又想到什么。
“我不聪明。你觉得我聪明是因为你没有看见过更聪明的人。”
“我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我很笨。”
“而没有人会喜欢很笨的人。”
蓝曦臣低头看见少年的眼眶染了水光，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无助。
他伸手替江澄理了理遮盖眼睛的发丝，自己又靠近了一点。
他揽过江澄的肩旁，缓缓道：“你见过最高的人是谁？”
江澄抽了抽鼻子道：“校场的堂叔，他是我见过最高最壮的人了。”
“哦？是吗，那他大概是多高？”
“嗯可能看起来比你再高两个头吧。”
蓝曦臣摸了摸江澄的头，笑道：“你知道我见过最高的人有多高吗？”
少年将蓝曦臣的手拉下来，摇了摇头道：“多高？”
“有两个我加起来那么高。”
“真的？！”
“真的。”
“哇，我也想见识一下，你口中之人。”
“你好好长大，日后夜猎便能见到更多形色各异的人了。”
少年的眼神在听见夜猎二字后，迅速暗淡了下来。
江澄想起早上母亲说自己这个水平，夜猎只会是羊入虎口，不如不要去。
蓝曦臣见少年情绪又低落下去，他想了想，还是不顾少年劝阻摸了他的头。
“我见过最高的人了，自然也会见过最厉害，最聪明的人。”
“阿澄，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聪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天底下没有不聪明的人，只是他们需要擦掉自身的灰尘，那么，他们自己发出的光就足够照亮脚下的路了。”
“阿澄，不是笨小孩没人喜欢？笨小孩只是因为笨才会觉得没人喜欢。”
“我们都不是笨小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擦掉自身的灰尘，你努力一点，就擦掉的更多一点。”
“你你究竟是姑苏蓝氏的何人？”
“是你的故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蓝涣。”
蓝曦臣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在未来等你。”
也许你长大的路是那样艰辛，也许你会经历常人咽不下的苦处，但是请你一定要在心底埋下一颗种子，在他发芽之前，我会找到你。
在蓝曦臣渐渐醒来前，他还是道出了最后一句话：“晚吟，永远不要质疑自己。”
看着怀中早已睡着的人，蓝曦臣藏匿在眼中的爱意，才暴露出来。
他不愿意承认，在一次次回溯江澄的一切时，他早已深陷其中。
原来爱一个人第一感觉是心疼。
是见他难受，痛苦，而你比他先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