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别江东
出了孙家的大门后，乔芸脸上撑了很久的强势忽的就这么散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是什么坚强的人，但是却也没想到此刻的她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或许她就一直都在一场大雨里，本以为自己撑着伞可以默然的看着一切，但是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浑身湿透了。
她仔细的看着自己脚下的一草一木，看着身边的每个人。
原来有一天自己想逃离的地方会成为自己最舍不得的地方。
原来真的说再见的时候自己会舍不得。
这股不舍的感情直到她收拾自己的行李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她看着那个曾经和“家人”拍的那些相片，看着照片上还年幼的自己和两个姐姐。
她终于承受不住，一拳打在了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过了16年乔芸的人生后，忽然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我一开始也是在那个本来该归属的时空长大，那是不是自己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家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默默跟自己重要的人告别。
转念间，她又想起了师父问那句话时自己的回答：“我不要。有血缘关系的家人都觉得有没有我都一样。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只会更不想要我了！”
哦！原来是自己先拒绝的啊！
……
下午，结束了一天课程的大乔回到了家里。刚要迈进家门却看见自己的妹妹背对着她，眼神看着整个乔家的房子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戳了戳妹妹的后背：“小妹啊！你在发什么呆。”
但是乔芸却没有如她所料想般被吓到，反倒是从容的转过了身，冲着她甜甜的笑：“姐，你放学回来了啊。”
大乔先是哦了一声，接着问出了刚才自己的疑惑：“对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我们家的房子有什么好看的啊。”
乔芸闻言继续抬着头看着房子：“对啊。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仔细的看过它而已。”
听到乔芸的回答，大乔立刻反应了过来：“小妹啊。你干嘛这么伤感。你虽然明天就要和权订婚了，但是离结婚还有段时间，再说了就算是结婚了，我们家离孙家那么近，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啊。”
“是啊。”乔芸淡淡的回答道。
接着她又说：“对了，姐。我们虽然每天都几乎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但是好像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天呢。”
大乔撑着头仔细的思考着：“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呢。”
乔芸淡淡的笑着：“那今晚要不要去我房间，我们好好聊个痛快。”
大乔眼中充满了光笑着回答：“好啊！”
……
当天晚上，这对姐妹难得好好畅聊了一回。从小时候聊到现在，聊起了孙家两兄弟，聊起了小乔，聊起了阿香，聊起了很多很多人。
大乔还记得，乔芸一直重复的说着：“希望她能永远幸福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她也记得乔芸问她：“如果我不是你妹妹，那你还会向现在这样对我吗？”
大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大乔记得自己最后是这么回答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妹，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最后大乔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人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了
虽然乔家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但是身为江东高校董事的乔公此刻还在忙着校务。
往常此刻是没有什么人打扰他的，而这个时段也是他一天中工作效率最高的时段。但是今天似乎与众不同。
在兴头上被打扰，乔公是有点不悦的，但是来人是乔芸，他那个明天就要与孙家定亲的女儿。
“小妹啊，此时来找为父有什么事情啊。”乔公此刻多了些耐心。
乔芸进门后，先是紧紧地盯着乔公的脸。
接着下一瞬间，她以一副平淡的语气抛出了一个惊天大雷：“我应该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吧！”
听见这么个惊天消息，乔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如常说着：“你这个孩子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说呢？”
接着他站了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思虑了半晌：“我知道家里经常有人风言风语，但是那都不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要将那些浑人的浑话听进去了。你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呢？”
乔公说了一堆话，但是回头却瞧见的依旧是乔芸那副淡如水般的表情。
接着乔公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母亲给你留的那封信吗？”
乔芸点了点头。
接着乔公坐回了书桌后的椅子，再次回忆起了当年他初遇那名叫阿昭的女子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俗套的英雄救美，虽然眼前的美女其实并不是柔弱的那一挂的。美女三两下就解决了追兵。
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再加上看上了美女的能力，于是他在美女即将离去时主动关心起了美女。
美女或许是人生地不熟，再加之刚刚那一救打动了美女，于是美女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说她叫阿昭就只是阿昭而已。
这个名字很是奇怪，但是他却没敢问多。
接着阿昭说自己是从远地方来寻亲的，虽说是寻亲但是她也没有那个人过多的消息，只知道那家人姓叶，家住在江东。其余的她知道也不是很多。
见她这么说乔公也有些纳闷，他自小在江东长大，却不认识什么姓叶的人家。
但是当他将这个消息讲给阿昭听的时候，阿昭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不只是这样，从一开始到现在阿昭的脸上除了平静就没有出现过其他的表情。
接着阿昭对他道了声谢，于是就准备离开。
但是见阿昭身形纤弱的样子，乔公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忍，于是主动邀请阿昭去家中暂住。
虽然这是个不怎么对的决定，但是阿昭还是同意了。
接着阿昭就跟着他回到了家，明明那时自己只是说阿昭是个暂住一阵的客人，但是家中的夫人还是将她认作是自己的外室，更别提医生在给阿昭诊脉的时候还诊出阿昭此刻怀有3个月的身孕。
于是为了不让舆论发酵，他也只能这么认了下来。
阿昭对于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反对的样子。与其说她没有反对，不如说她一直都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阿昭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院子的太阳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曾经听到过家里的下人偷偷议论说：“三夫人坐在太阳下晒太阳的样子不像是个活人，反而像个精致的木偶。”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想反驳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寻人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于是阿昭只好一直住在乔家。
很快一天天的过去了，阿昭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他也关心过问着阿昭：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但是阿昭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我的女儿，陪了我很久的女儿。”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阿昭生产的前一天。
奇怪的是阿昭似乎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般，交给他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枚镶嵌着黄宝石的戒指，另一个则是一封信。一样她让自己2岁时交给女儿，一样她让自己16岁时交给女儿。
当时的他问了：“你为什么不将这些东西亲自交给阿芸呢？”
阿芸是她给女儿起好的名字。
只见她那张平淡如水的那张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接着她又朝着他笑了笑：“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这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也将随着这阵风离去了一般。
果然他的预感在第二天成真了。
阿昭在生产的两个小时后去世了。
阿昭死的时候也很平静，仿佛不是死亡了，而是解脱了一般，她的脸上甚至还有笑容。
她就这么离去了，就如她这样忽然的出现了一般。
除了前一天交给他的两样东西和眼前这个女婴，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证明这个女人曾经活在这个世上。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从回忆中抽身的乔公看着眼前乔芸脸上那副如同她母亲一般淡然的脸，他明白了：“你是要走了吗？”
乔芸点了点头，接着朝着他跪了下来，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感谢父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乔公却没有看这一幕，只是背对着她说着：“我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很是忽视了你。你走吧，去找你真正的亲人吧。”
乔芸：“我知道我这做很不对，但是父亲我是真的不能和孙家二少爷订婚。所以为了乔家，请父亲在我走后宣布我不是乔家亲生女儿这件事。以后还请父亲珍重！”
说完乔芸就这么走出了乔家的大门。
在黑夜中她回过头继续看了一眼这个灯火通明的乔家。
或许这就是她这一生对乔家最后的记忆。
。
走到码头的时候，码头边已经有了孙家的军队在江边警戒。
见这一切，乔芸却没有丝毫动容，她只是默默地想着：忍了大半天才说，还算孙权有点骨气。
下一秒，当月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换了一张脸孔。于是顺利通过了检查。
离开江东的小船已经驶离了岸边，但是乔芸却没有换回自己原来那张脸。
“看来我以后都要用别人的脸活下去了。”她喃喃的念着，手则是随意的拨弄着有点冰冷的江水。
人人都知道他的师兄的易容术独步铁时空，却不知道她的易容术比师兄还要高超。
她的最高纪录是连续保持着易容的状态一个月。
所以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但是坐在船上看着自己熟悉的家乡被黑暗一点点吞没，她的心中还是渐渐升起了一丝悲凉。
“再见了，江东！”这句轻声呢喃就这么被晚风淹没在了空气中。但是乔芸的消失却不能这样湮灭在晚风中。
而她本人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快一股困意侵袭了已经两天没怎么好好睡觉的她，而她也就着这股困意慢慢失去了意识。
。
黑夜里游船不断地行驶着，终是在天将要将明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东汉。
这时在船上好好睡了一觉的乔芸下了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来东汉并不是要去东汉书院投靠阿香，而是因为时空之门目前的所在地就在东汉的某处。
通过时空之门她来到了这个她小时候来过的铁时空。
上次的她来这里时还是7岁的时候，之后她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而现在距那时候也已经过了6年了。
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潮来往。乔芸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早高峰。
这里跟她从小生活惯了的那个时空天差地别。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明明小时候也没这种感觉，但是现在的她却对眼前的这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感。
但是此刻的她除了这里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这里早已经变得跟那时候不太相同了，但是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她要找的地方。但是房子上挂着的门锁昭示着主人现在不在家里的事实。
其实她有办法联系到房子的主人，但是她还是选择就这么坐在门口默默地等着，放任繁杂的思绪一点点放空，思考着未来的方向。
她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但是她最终还是听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有些不确定：“…阿芸？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她也抬起来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少年的面容就小时候相比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她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最后微微一笑：“师兄，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能暂时收留我一阵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