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雷霆真君
九重天上。
雷霆司中。
雷霆司穹顶布有一五雷阵法，阵法呈现四方格局，东、西、南、北、中五处各列一雷云，云本呈暗灰色，因有闪电在云中游走，衬得云不时闪出白光、紫光，又常有轰鸣雷声传来。
因这雷霆之声不绝于耳，所以雷霆司处于九重天中偏僻之地。
此时，在这穹顶阵法之下，真君正盘腿坐着，身子往左斜，左手托着腮，一头红发飘散着，身周环绕着雷火。
不知是不是那一身的金色铠甲压着他让他感到疲倦，还是心里在牵挂着什么让他无法释怀，他的全身似是没有气力一般。
他不时地叹着气，原本有些凶狠严厉的面容，随着这一声声悠悠的叹气，倒显现出一分凄苦。
“唉——”这声叹息拉的很长，那五雷阵法似乎也有感应，北部的那片雷云霎时间闪电暴走，雷声轰鸣，一声比一声响。
“唉——”
“可不能让真君再这样下去了。”阵法之外，真君背后，站着两位仙童，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一仙童头顶金发，一身仙服似乎是浸润在了阳光之中，透出温暖，柔和。
另一仙童截然相反，头顶银发，仙服透露出月光的清冷，皎洁。
“月儿，这是第几日了？”真君悠悠问道，话中满满的哀怨。
银发仙童微微思索，恭敬地回道，“回真君，已经是第二十五日了。”
“二十五日了！竟然二十五日了！”真君喊得大声，身子后仰，双手后撑着地，两腿乱蹬，这有些撒泼的模样，配上真君威严的脸，要是让旁人看了，都不知是该怕还是该笑。
况且，他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哭腔，“帝君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两仙童似是已经习惯了真君这番模样，月儿回得老实，“还不知道呢，真君。”
真君回头，哀怨的眼神看着月儿，突然，似有一妙计从心中而生，瞬间打起精神，右手一撑，身体腾空，站了起来，两手叉着腰，道：“我决定了，我要下凡去找帝君。”
说完，就咧开嘴，笑了。
真君还没走两步，前路就被两仙童拦下，月儿开口道，“真君万万不可，帝君下凡之前，特意嘱咐过，让您安心待在天上，不可去凡间找他。”
“对对对，即便您再怎么思念帝君，也不可下凡。”金发仙童接过话，也劝道。
“日儿，怎么连你也拦我。”真君被气得，头上雷火噌噌直冒，映得头发愈发鲜红。
“天庭就要召开庆会，庆祝天界大胜魔界，您若私自下凡，届时不在场，可能会触怒玉帝。”
这三人之中，竟是年纪最小的月儿最为冷静沉着，这一番话下来，真君确实也稍微打消了下凡的念头。
当然，只是稍微。
“哼！”真君不再与两仙童争论，绕过他俩出了门，边走还边嚎着，“帝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快回来吧，日儿和月儿都欺负起我了……”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真君了。”日儿望着真君远去的背影，实为不解。
月儿只是摇摇头，只要真君不下凡，什么都好说。
真君嚎了一路，倒也累了，回府的半路上，终于是停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晃着。
真君的任性在天上是出了名的，所以，帝君前往人间的时候，对仙童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真君私自下凡。但真君从未与帝君分开如此之久，人间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次确实让真君好生吃了番离别之苦。
“听说了吗，有一仙童私自下了凡……”两名仙侍路过，小声说着。
下凡？
突闻这两个字，真君的眼睛都亮了，耷拉的脑袋也提溜了起来，赶忙拦下那两位仙侍，“两位姐姐，你们刚才说谁下凡了？”
“真君，”仙侍行了礼后，接着说，“似乎是九天娘娘的仙童，私自下了凡。”
“九天娘娘？”
这个名字真君念着都有些害怕，回想起那日，九天娘娘在训仙童，真君路过见到，不过是小声嘀咕了句九天娘娘脾气不好，就被九天娘娘追着在这九重天上逃了好一会儿，极为狼狈，最后还是被九天娘娘抓到，若不是帝君出面，真君的下场都不敢想象。往后这各路神仙，在真君面前，拿着这件事打趣了好久，丢了他好大一番脸面。
噫，还是不想了，真君抖了抖寒颤，谢过两位仙侍，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既然这九天娘娘的仙童都能下凡，为何我不能，只要瞒过日儿和月儿就行。到时候即便被发现了，还能有个垫背的。
真君实实在在地为自己的小聪明高兴得不得了。
可这九重天上，他的智慧，确实不高。
真君一蹦一跳地回了府，似贼一般关上了自己的府门，开始推演自己的计划。
如果直接肉身下凡，时间一长，必然会被人发现，肯定不行。要想无人发觉，看来得抽出一缕神魂投入人间。
真君自信满满地站好，双手向上指，头顶生出一道细微闪电，伴有轻微雷鸣，随即闪电逐渐扩大，只听得三道雷声，头顶便生出一道阵法来，闪电在阵法中解为三道，旋即分散开来，悬于空中，闪电幻化为三道神影，这神影，便是真君的三道神魂。
看着眼前的三道神魂，真君不自觉为自己的聪明所折服。
这第一道神魂，是真君的现在模样，性格任性，冲动，却已能担大事。
这第二道神魂，是真君的过往模样，不谙世事，懵懂无知。
最后一道神魂，与平日里的真君无一处相同。因为帝君平日里常叮嘱他不可过于任性、冲动、聒噪，要学着冷静、理智、安静，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也要加以收敛。帝君的话真君总是会放进心里，至于能不能做到，那便另说，但这一声声叮嘱却也幻化为这第三道神魂的神性，至于这第三道神魂的模样，那是真君照着天界最俊美的几位仙人的模样，混合着造出来的，他自己是极为满意的。
只可惜这第三道神魂平日里被克制得极深，无人见过真君的这般冷静理智的模样。
而现在，这可惜，倒成为了庆幸，既然无人可见，那便最合适投入人间。
真君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他哪里能想到，这道神魂既最不为他人所知，也最不了解他人，那么也就自然，不了解帝君。
“哈哈哈～”
真君几乎要敞开怀放声大笑，又怕太过放肆引来日儿和月儿，只好捂着嘴自己开心。
回到雷霆司，真君当真是做贼做习惯了，在门口偷偷往里望，见不到日月仙童的身影，才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眼下，因为没有真君的哀声叹气，五雷阵法倒也安静了不少。
真君抬头望着那五个方向，嘴角的笑却凝滞了。
这……
帝君在哪个方向呢？
我要往哪里投神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