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往（五）
这点安叙是后来才想通的，他恢复后察觉自己那段时间的记忆有很多和以前对不上号，有点甚至都没发生过。所以他才想到那个鬼可能是通过梦境里改变自己的记忆，借此来影响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将虚化实，将实化虚，所以自己才会对林纤纤做一些过分亲密的动作而不自知。
“无所谓。”于晴满不在意，“反正你们也没法活着出去了。”
“不过你倒是有两个选择。”
“第一，答应我之前说的那个条件。”
“第二，和你的朋友一样死在这里……”
“是吗？我替他选三!”一道强有力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中，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人影便闪身来到了安叙眼前。长发束冠，淡蓝色的衣袍轻轻飞舞，弧形的剑锋砍去，很快分开了安叙两人。
洛澜将安叙拽到身后：“欺负小朋友有什么意思啊奶奶？您在夏轩坊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庙里不知何时升起了白雾，正在逐渐蔓延，所视之景不过五米。
安叙看见洛澜手里提着把重剑，剑锋所指，杀气横生。
于晴淡淡环顾四周，嗤笑：“毒？巧了，我也会。”
白色的雾中隐约出现一点黑色，这似乎是于晴手里扇子凝聚的法力，黑色不断扩大，安叙感觉到了更强大的魔息，正要提醒洛澜小心，却被他一把推开，自己迎了上去。
两股强大的法力在空中碰撞，剧烈的能量波动甚至要掀翻房顶。
“咳咳……咳!”洛澜颤抖着后退几步，咳嗽间，竟吐出几口黑血。
“这是什么？”
安叙赶忙过去扶住他，手探向他的脉搏。
和自己的一样。
怎么可能？!
安叙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又确认了一遍，忽听洛澜问：“我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热？”
“你中毒了。”安叙说。
但是他的脉搏为何会和自己一样？安叙身上有火毒，但火毒是天生的，洛澜又怎么可能会有？
“这就想不通了吧？”于晴仿佛猜到了两人在想什么，“这毒名叫火毒，得了可不好治哦。”
“什么？”洛澜不可置信，“这毒我怎么从未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这毒目前只有一个人身上有。”于晴目光移向安叙，“而且这个名字还不是我起的呢，是阿茵起的。”
“江前辈知道这个毒？”
“对啊，因为她儿子有这个病。”于晴咯咯笑着，“现在你也有了，开心吗？”
“你们在说什么？洛澜你中毒了吗？”桑榆着急的声音透过白雾传来。
“你们先别说话。”洛澜喝止住几人，“这白雾虽是我的毒，但是吸多了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你……”
“不用担心我。我们家世代制毒，这点毒对我来说没什么。”
桑榆抿唇不语。
话虽如此，但洛澜心里仍是没底，他对那位小殿下不熟悉，但也知道他的毒无药可解，只是……
“那个人身上的毒不是天生的吗？你怎么会有？”
闻言，于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你不会真以为那是天生的病吧？你也不想想，阿茵和安景那么好的基因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带病的孩子？”
话里有话。
安叙愣了几秒：“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呢？”于晴说，“那就只能是被人下毒咯。”
“谁？!”安叙冷道。
于晴笑了笑，却不打算说下去了。
众人一惊，没想到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安叙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心情更加烦躁。
“那个人是你吧？”嘈杂的人群传来一个胆怯的女声。
看不清楚，但安叙知道，是林纤纤。
她说：“姐姐……我之前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经过这些事情，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也不是那么好。”
于晴双手抱胸，似是觉得有趣，歪着头继续听她说下去。
“你做的这一切就好像是在用极端的方法弥补你的遗憾。”
“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姐姐……我接受不了你的做法，对不起。”
少女温和的嗓音回荡在庙里，她向于晴鞠了一躬，认真地道歉，哪怕知道自己本不该这么做。
但是对她而言，于晴是唯一一个愿意倾听自己的话并为自己出主意的人，她确实很懂自己，也确实帮了自己。
“纤纤，给这种人道歉没必要。”桑榆说，“她又不会放了我们。”
“哈哈哈哈，说的我都有点心软了呢。”于晴说。
“废话真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安叙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他说不好现在的感受，明明已经接受了身体的病，也接受了死亡，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自己，这病本来可以消失的，自己本来平安长大的，本来可以避免死亡的，但是却偏偏因为一个人，导致了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是个大度的人，他接受不了，所以他一定要报仇。
“算了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了，免的阿茵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真相。”于晴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没错，是我，是我给阿茵下的毒。”
闻言，安叙瞳孔骤缩。
于晴似乎很爱看别人为自己做的事惊讶，看到安叙的反应，她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语气也带了几分愉悦：“没办法，谁让她和我抢人呢，她是最先知道我心事的人，明明知道我喜欢，还偏偏要和我抢，又怎么能怪我呢？”
“你刚才不是说先鬼王喜欢的是男人吗？”洛澜问。
“是啊，但我当时又不知道。”于晴说的理所当然，“刚好那段时间制成了新毒，就拿她来试试水咯。”
“大祭司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吗？”安叙握拳的手微微颤抖。
“过分？我还有更过分的呢，想听吗？”
没等安叙开口，于晴又说：“如果我说君昕的毒也是我下的呢？”
“怎么可能？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洛澜道。
君昕是沫雨的养母，也是“三大天师”之一，她身上唯一的问题……
安叙回头看了一眼，雾太大，他没看清沫雨的表情。她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是天师……但她应该知道一点。
“君伯母不能生育也是因为你？”安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