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母亲

    傅霜霜被甜蕊牵着在地宫四处转悠，毕竟还是个小娃娃，此刻天真浪漫极了，她说：“姐姐，我带你看我的房间。”

    傅霜霜捏着她胖乎乎的小手，跟着她来到了一间房门口，这间房明显看起来和别的房间不一样，远远就看见里面有明亮的光。甜蕊的房间是唯一一间用流光绫布置的房间，看来敖役是真的宠这个妹妹，他自己那么讨厌光亮，却唯独对甜蕊例外。

    房内放着不少不少用草编织出的小动物，“这是小马，这是小牛，这是小猫。”甜蕊一个个的给傅霜霜介绍，她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和小虎牙。

    傅霜霜问：“真好看，这是谁给你编的啊？”

    “是哥哥。”甜蕊说，“哥哥用手给我编的，他有空就给我编，以前是阿娘给我编。”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明显失落了起来，“后来，阿娘死了，哥哥就给我编。”

    傅霜霜心想原来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实在可怜，又是叛臣之女，从小想必也是四处流浪，受了不少苦。就说：“下次我给你带个芭比娃娃。”

    “什么是芭比娃娃？”甜蕊兴奋的问。

    “就是一种这么高，这么宽，长着金色长头发，和你一样漂亮的小娃娃。”傅霜霜用手比划着娃娃的大小说。

    “好耶，你什么时候给我带？”小女娃又问，眼睛闪烁出光泽。

    “要等我回家才能给你拿。”傅霜霜说。

    “我不想让你回家，我要你在这陪着我。”甜蕊瞬间快哭出来了。

    傅霜霜摸了摸她的头说：“放心，我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呢。” 她心想，那条死龙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生气了，不管自己了，该怎么回去，自己现在也不知道。

    在地宫的另一边，墨允正和敖役商量着如何处置傅霜霜。

    “依我之见，不如用她交换一名关押在黑崖渊的殿下的父兄叔伯。”墨允说。

    “你觉得龙宫会那么在乎一个凡人的性命吗？”敖役看着他说，墨允还是太不了解龙宫，龙宫的虚伪无情他从小就了解，是不可能答应放出任何一名黑崖渊的犯人的。“这丫头就算被千刀万剐，他们也不可能答应从黑崖渊放出哪怕半个石头子。”

    都说黑崖渊只有进，没有出，关进去的囚犯，只能等他魂飞魄散，重入六道轮回，才能离开黑崖渊。敖役曾经去黑崖渊，想要救出他的父兄。可哪怕那时候，他学会了所有的法术，手持飞翼神鞭，到黑崖渊之时，也被那密集的雷霆电击吓退。

    黑崖渊是龙族海域最边缘与黑山崖交汇之处的一道巨大黑色深渊，海水从那里倾泻而下，从天而降的雷与电不断地直击这道深渊，发出巨大的轰响，他站在旁边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震动，他试着用飞翼神鞭打了一鞭，只见海水翻腾，朝自己扑涌而来，他便退了回去。

    “那依殿下之见？”墨允小心翼翼地问。

    “那就拿她去换一样东西。我母亲的画像。”敖役说。他们被赶出龙宫之前住在上陵宫，他记得父亲为母亲生日准备了一副母亲的画像，还放在柜子最里面的角落里，没来得及给母亲，就被关入了黑崖渊，他们也被赶出龙宫。母亲早就去世了，甜蕊也经常哭着说想念阿娘，要是把那副画拿回来，也算有个念想。

    敖役想，母亲的画像对于龙宫而言没有任何价值，用傅霜霜这个丫头换一副画，他们应该愿意。那幅画对自己而言很珍贵。

    当年，他们靠着飞翼神鞭驱散瘴气，进入无望山，凭借神鞭之力劈开巨石，找到一处开阔之地，用石块建成房屋，自此生活起来。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知道无望山瘴气散了，就有其它的灵物想要到此居住，开始袭击他们。一晚，成群的山怪在夜间袭击他们，敖役听到声音惊醒过来时，只见山怪已经撕碎了几个小娃娃，丢在地上化成了血肉模糊的幼龙的样子，自己的母亲抱着吓得嗷嗷直哭的甜蕊，拿着飞翼神鞭，一鞭一鞭的抽，击碎了几个山怪，又有新的山怪扑上来，渐渐体力不支，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他记得母亲在筋疲力尽之际，将妹妹递给敖勋，又把飞翼神鞭丢给他，并对他喊：““敖役，带着你妹妹快跑。”然后在巨大山怪的一掌中，半个身子尽碎，倒地而亡。

    敖役那时候心中极度地悲伤和愤怒交织着，他拿着飞翼神鞭拼命地像精怪挥去，在他的手下，飞翼神鞭发挥出了更强的力量，一鞭能击碎十个山怪，二鞭击碎三十个精怪，然后力量越来越强，天亮了，整个无望山，都是山怪的尸体，血流成河，所有的山怪都被他杀尽了。

    自那一晚，他们这一支流亡的龙族，只剩他和妹妹甜蕊。他那时候只七十六岁，是个人类十一二岁男孩的模样，抱着妹妹，在无望山间，拔出了那些幼龙和母龙的龙筋包括自己母亲的，融到了飞翼神鞭中，然后留着泪埋葬那堆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