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热火朝天的学习氛围里，笼罩着顾风的阴霾逐渐散去，虽然由奢入俭难，但是生活总要继续。

    顾风也确实在逐步适应，银行来收房子拍卖，他们搬离了别墅；没有地方住，他和母亲就租住在50平的小公寓里；母子两个要吃要用，在家当了十多年富太太的顾妈妈找了份写字楼物业的工作母子俩很努力地生活着。

    郑依了解他们的近况后，心里感慨于顾风和顾妈妈的强大，逆境并不能打倒他们，这实在是她需要学习的人生智慧。就这一点而言，顾风和顾妈妈比顾父强大多。

    顾风拿出比以前更认真更用功的态度学习，他怀着好好学习、长大成人，再次给母亲优渥生活的期待，干劲十足。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当早上起来徐芳胃胀痛得直冒冷汗、站也站不稳的时候，顾风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在他背后收紧，他眼皮不断地跳。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高出妈妈许多，力气也大得很，手臂强劲有力，执拗地要带妈妈去看医生。顾妈妈实在是反抗不过，只好承认生病的事实。

    顾风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想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似乎一步步滑向无法打捞的深渊。明明他们已经认真地想要把生活拨乱反正，不提伤心的事伤心的人，只向前看，期待着美好的明天。

    他甚至养成了在心里默默数算着日子的习惯，想着只要再给他两年高中和四年大学时间，他就可以踏入社会，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养活母亲，可以再创造富裕的生活。

    可是母亲患上胃癌的事实，一下将想要飞翔的雏鹰击倒。

    顾风又请假了，郑依又看到空荡荡的座位。她心神不宁地听着课，整个晚自习也常常走神，她很不喜欢自己的心绪被人牵扯的感觉，却也无可奈何。

    晚自习下，郑依做值日，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她才终于把卫生搞好，想着郑书墨又要抱怨她怎么这么慢了。

    正准备关灯离开教室，顾风冲了进来，汗涔涔的。

    “你来了？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没出什么事吧。”一连串的问题。

    顾风看到她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走到自己课桌前收拾东西，他是回来收拾作业的。不是不想回答，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都在想如果跟郑依倾诉，郑依会不会觉得他霉得很。

    顾风明显更加瘦削的脸庞挤出一丝笑容：“家里有点事，我来收拾作业，今天作业是什么？黑板都被你擦了，好快，看不了了，你和我说说呗。”还是熟悉的语气。

    “哦哦好的。”郑依重新打开书包，把记录的今日作业翻出来给他看。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顾风闻到郑依头发散发的洗发水的清香，是柠檬香味，好像郑依这个人，香得不浓烈，但是让人印象深刻。

    郑依很认真地给他讲今天留的作业，顾风拿支笔记着，记下来后道谢：“谢了，我知道了，晚上回去写。你赶快回去吧，耽误你时间了。我收拾下卷子。”

    “好。”郑依应着，重新把本子收进去，把书包拉链拉起来，准备离开教室。

    “你关灯哦。”郑依走之前叮嘱道，又觉得顾风表情不太对，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吧？”

    “我，我没事。”

    郑依盯着他不说话。

    顾风被她的大眼睛盯得败下阵来，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承认了：“我妈妈生病了。”

    “什么病？严重吗？”

    “胃癌。”

    顾风就这样在教室刺目的日光灯下轻轻吐出那两个字，郑依却觉得他好像要碎了。

    痛其所痛，郑依觉得自己也哀伤起来。

    “顾风，我能为你做什么？”

    “暂时不需要，我和我妈妈讲好了，我们就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还只是中期，能治。我查过了，治愈率很高的。”顾风故作乐观地讲道，好像任何困难都可以轻松跨过。

    “好的。阿姨肯定会没事的。”郑依也强露出笑容安慰道，“经济方面需要帮助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是，好朋友，需要的话我会开口的。”顾风也不扭捏，现阶段他确实是需要钱，需要帮助，他不是那种捧着无用的自尊心的人。

    “明天来上学吗？快考试了。”

    “来。”

    “好的，我，我们等你。”

    “嗯。”

    “明天见。”

    “明天见。”

    两人啰啰嗦嗦地道了别，郑依才转身出教室，教室里的顾风拿着书包，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好久没理的头发渐长，已经没有了美式前刺的桀骜不驯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