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画
画中的美人逗弄猫儿,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离澈的画比起画师的要鲜活几分,就连那只白猫也被他画得如此憨态可掬。
他的画功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却十分对自己胃口。
少女投去审视的眼神,她唤来琉儿,低笑道:“将这幅画送入宫中,告诉父皇,本宫喜欢这幅画。”
她认可了他的画。
离澈心念微颤,想起方才指腹触及那红唇时,自己像不受控制一样。想着,玉白的耳畔染上一抹薄色绯红。
“殿下……很美。我画不出殿下的半分绝色。”
“嘴挺甜。行了,今日你随本宫进宫吧。”
在冷落了他半个月后她终于让自己跟在身边了。
看来这幅画的确很合她心意。
生辰的前一日,她会提前住进无忧殿。
宫中的一切和走时一模一样,公主府的东西都是新添置的,皇帝宠着她,所以里面的摆设基本没怎么动。
她搬离皇宫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妆奁,还有一些皇帝赏赐的和两兄弟送她的东西。
没想到一晃过去这么久了,她在这个小说世界里已经十五了。
再过两年反派就要回离国了,到时候她也可以完成任务了。
当夜宿在无忧殿,她做了个梦。
她的梦中有一棵巨大的桃花树,而她一眨眼间来到了那棵树下。
她抬头望去,漫天的桃花飞舞,场景壮丽。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她。
身旁的树消失不见,她转过身,白雾茫茫。
她看见了面前的人,那人穿了一身白衣,长身玉立。
他问她,“师尊可曾对我有过半点动心?”
那人嗓音哽咽,似乎蕴藏着无数的不甘。
她只答:“不曾。”
眨睫间,那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醒来之后,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很久没做过梦了,不知道算不算噩梦的这个梦,她梦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对那人,她有无尽的熟悉感,她似乎……在哪见过他。
「统子,他不是他,对吗?」
她感受得到它的存在,甚至感受得到它的沉默。
良久后,她脑中传来它的声音。
「您想起来了。」
她披上外衣往外走,夜色孤零,圆月常挂。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夜空,数不尽的繁星给孤月作陪,阴云漫开,不一会儿就遮住了月色。
离澈坐在屋檐上赏月赏景,这是他睡不着时会做的事。
还有心绪凝重时,他会到下面的鹅卵石小路上脱了靴子走几圈。
在这个位置,他能看见永乐公主的寝宫门口。
月色迷人,公仪挽坐到许久不曾坐的秋千上,轻轻荡着。
“殿下睡不着吗?”
离澈的声音蓦地响起,她侧目窥见了少年从暗处走来。
少年脸上投射/着半明半灭的阴影,直到姣白的月色照在他白玉的脸上。
“本宫醒了,那你呢?为何在此?”
少年微微垂首,如实道:“自是睡不着。”
少女荡着秋千一派安然,俯眺瑶月,道:“明日便是本宫生辰,你也不必一直跟着我了,趁着人多眼杂去玩吧。”
离澈静听着她的话,半晌,说道:“殿下既让离澈进宫又为何不准离澈随身伺候。”
她淡笑一声,“伺候本宫作甚,有琉儿在身旁跟着就好了。”
而且,那样的场面他哪里适合去?
片刻,她只听见少年如微风佛过耳颊的一声:“好。”
翌日,永乐公主的生辰宴如期举行。
她一身艳丽衣裙华贵不已,少女坐在北燕皇帝身旁,在场的人几乎都成了她的陪衬。
楚婉瑶固有第一美人之称,在少女面前也逊色几分。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朝拜,歌舞丝竹,公仪挽饰以珠玉金翠,此刻她就是宴会上最美的人。
听说纪慎卿要为父守孝三年,所以他和女主只是订了亲。
也就是说,即便楚婉瑶及笄了,也还要等两年才能嫁给他。
今夜公仪陇的兴致不错,哪怕她才是今天的主角也比她这个主角要高兴。
公仪陇已经喝得眼神迷离,她趁着男人不注意偷偷也饮了一杯果酒。
入口有些微辣,但后调是更多的甜。
第一次尝试果酒,她觉着好喝又倒了一杯。
好在公仪陇和大臣们说话去了,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这次的宴会要比往常的大很多,因为她十五了。
一眼扫去,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个陌生面孔。
男子着鲜艳红衣,如若她没猜错,这是今年新科状元穿的圆袍。
那人本在默默饮酒,察觉到一道热切的目光抬起头,恰好与她对视上了。
面前不远处的少女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少女嫣然一笑,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随即,理袖拱手朝她作揖。
公仪陇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着那新科状元似乎对自己女儿印象不错,他会心一笑。
转头问女儿:“今年的新科状元,柳修竹,对他印象怎么样?”
“柳修竹?”
三个字在她口中过了一遍。
没听说过文中还有这号人物啊。
那新科状元生的一副白面书生模样,丝毫不逊色于谢林砚。
“不错,长得挺好。”
公仪挽给了这评价。
“今年十七,衬你正好,只是家世一般,你若不满意,朕再给你找几个。”
看来便宜老爹这是要给她找驸马了?
“父皇,人家还没及冠呢,您就想着祸害这新科状元。”
男人不认同道:“这怎么能叫祸害?公主配他不是绰绰有余?早日给你定下亲,等他及冠便让他娶你。”
男人凑近她耳边,悄悄指了指下座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你王叔家的儿子,李恒,长得也不错。”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一身武服的男子。
那人长得一脸正气,一看就不是反派人物。
这李恒在书中可是有名气的,他是男主反皇帝的好把手。
“他今年十八,还未娶亲,等你及笄了父皇就让他娶你,如何?”
公仪挽斟酌了片刻,低声道:“父皇,儿臣才十五,你让人家等我三年吗?”
男人笑了声说道:“有何不可?能娶你那是他的福气!你可是朕最疼爱的公主。”
书中的神武大将军是他的父亲,这李恒继承家业,现在也是名武将。
而且他和纪慎卿关系不错,两人时常约着聚会吃酒。
因为和男主走得近,这一来二去他就认识了女主,一颗心从此就落在她身上了。
只是人家喜欢纪慎卿,所以他是女主的头号舔狗,哪怕帮助男主反了皇帝他也在所不惜。
到最后亲手把女主送上后位,也仍一直爱着她。
这大爱,换她可做不出来。
纪慎卿父亲死的时候,这李恒也曾经去找过他劝解他,估计已经和女主认识了。
少女摇了摇头道:“父皇,儿臣还小。”
书中出色的男子有一半都是女主的裙下臣,她上去凑什么热闹?
男人脸色一垮,“你都不喜欢?那朕再多找几个。”
“……”
栓q,她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屁孩。
这次公仪羡送了个璎珞项圈给她,公仪睿仁则是送了一套漂亮的头饰。对,一整套。
至于她的父皇,送了十套衣裙。
宴会到了很晚才结束,此时站在殿外已经能看见月亮挂于天幕。
众人陆续和皇帝告辞回府,她则像个花瓶一样站在他身旁。
站在皇帝身边就是个折磨,那些大臣跟皇帝告别之后总会说一两句关于她的,那些溢美之词她都快听出茧了。
直到谢林砚出现在她面前。
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缓步至两人面前,恭敬行礼,道:“见过圣上,见过永乐公主。”
“免礼了。谢爱卿,今日怎么没见你吃酒?”
谢林砚解释道:“微臣偶感风寒,身体不适。”
“原来如此,那回去可得好好喝碗姜汤。”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林砚惶恐低头,“劳圣上牵挂,微臣自当谨记。”
他抬头看了看少女,那人正目光灼灼盯着他。
少女一身华衣尊贵不已,黛眉远看如青山,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她美到不似人间之物。
蓦然,少女清浅一笑。
“林砚哥哥要注意身子。”
谢林砚将头埋得更低,从袖中掏出一把扇子,递上前。
“家父虽已准备了礼物,但微臣还是想尽一点心。这是微臣准备的玉扇,夏季冰凉,小巧玲珑,适合女子。”
公仪挽拿了过来仔细看去,这是一把镂空的玉扇,下手雕琢精湛,的确是一把上好的折扇。
上面的花纹选自牡丹,扇骨牡丹花重叠,花蕊是镶金雕刻的,形态逼真。
如此精致的一把玉扇,定是出自大师之手。
“谢谢林砚哥哥,每次你准备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有皇帝在,他规规矩矩的只能说表面话,“殿下能喜欢是微臣之幸。”
“天色已晚,微臣就先告退了。”
“林砚哥哥慢走。”
目睹了所有的公仪陇没说话,此时公仪羡和公仪睿仁从后面走来。
一来就听到了公仪睿仁欠扁的声音:“人家对你可真够好的,年年亲自给你准备生辰礼。”
这一句话点醒了公仪陇,思索了一下,遂问道:“小挽喜欢他?”
公仪挽一看这老爹又打起给她赐婚的心思,连忙道:“父皇,您省点心,儿臣才十五呢。”
公仪睿仁适时地拆她台,“十五,人家都定亲了,还小呢?”
少女不满嘟囔:“皇兄此言差矣,我只是想一直伺候父皇罢了,难道孝心也是一种错?您若真想让我定亲,不如您先定个婚,成个亲?”
男人转头看了看他,颇为赞同,“小挽说得对啊,你都多大了还想着玩,小挽都比你有觉悟。”
他现在是引火烧身,只能暗道倒霉。
公仪睿仁“呵呵”冷笑,索性摊手了:“得,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