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落
听人说，皇帝驾崩的那天，被人发现倒在床边，尸体面容凹塌，眼睛肿胀，牙齿细长。。。
皇帝平日里都戴着面纱，虽旁人无法透过面纱看到皇帝的模样，但也能通过先帝的嗓音、动作可感觉到皇帝的精神状态甚佳。
何故忽然驾崩。
“陛下昨日仍生龙活虎，为何就。。。”
“定是昨日被张云书做法害死陛下！”
大臣们纷纷将矛头指向张云书。
瞬息间，皇宫动用大量士兵秘密前往道观。
虽皇帝驾崩一事未传出民间，而道观却早已乱成一锅粥。
光中道长和两位威望道士（御山道士和玄山道士）已然先行秘密前往二百里外的白石观，其余道士也皆纷纷外逃。
途中，张云书带着张青竹与光中道长几人如约相遇。
是年，张青竹14岁。
张云书挥手示意张青竹站远些，张青竹听话照做。
“若不是你前几日来报，我们此恐怕已死于清风道观中。”光中道长说道。
“大事始终要来，如果当初不是我用了歪门邪道，后果可能不会那么严重。”
“师兄不必愧疚，若不是你，我们可能四年前就全死光了。”“是啊是啊，我们可是多活了几年了呢。”御山道士与玄山道士上前附和。
“情况紧急，诸位不必多言。恐怕他们不抓住我誓不罢休，御山道士，青竹再次交付于你。拜托了。。。”张云书右手搭在御山道士肩膀，低声说道。
纵有万分不舍，却也无法不从，御山道士明白这个道理：“哎，你总是为我们排忧解难。。。师兄您就放心吧。。。”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的呀。”张云书愧疚说道。
交托完毕后，张云书微笑地跟张青竹说道：“也像上次那样，十余天后便回来接你，这个箱子交与你先行保管。你要。。。”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没等张云书话毕，张青竹便插话。
张青竹很久没见过父亲这样的微笑了，这种微笑，是如释重负的笑。
。。。。。。
又过了几天，长安城便传出了清心道观没来得及出逃的道士被全部斩杀的消息。
而张云书也被抓住了。
被抓住当日便被腰斩，尸体分为两半挂在京都城墙上。罪名是：私用邪术祸害皇帝！
当时百姓都称这件事为“邪道祸乱”。
皇帝驾崩后不久，一位年仅8岁的太子即皇位。此皇子正是历史上的汉昭帝。
。。。。。。
白石观上，忽然增多了部分道士，却也能容纳下来。
一方面，白石观道长乃清风道长，是光中道长的同门师弟，自然愿意担着被灭门风险帮助光中道长。
另一方面，相当部分道士为保性命，相继还俗。
张青竹知道父亲的消息，平日里沉稳干练的他也难逃伤心欲绝。
连着几日想独自跑去取回父亲遗体，直到光中、清风两位道长答应用术帮忙。
御山道士作为张云书生前关系最好的师弟，自然也担起养育张青竹的责任。
而祸不单行，光中道长把清心道观剩余的道士交托给清风道长后，也西归了。
一天后，众道士在白石观大殿上为光中道长举办了简陋葬礼。
葬礼上，众人神情忧伤。
只见清风道长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子，嘴里念念有词地将一巴掌大的八卦置于地上，绕着八卦走了数圈后，便面向八卦打坐。
此八卦为清风道长所有，名曰阴八卦。与光中道长所携的阳八卦为一对。
阴阳八卦的来历，则从几十年前说起。
彼时同门师兄弟光中、清风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道士。
一日，他们的师傅算出即将有两颗玄铁从天而降。为了不让玄铁波及百姓，师傅派他们做法将两颗玄铁引开。
几经辛苦，一颗玄铁掉落到中原最高的山，一颗则掉落到中原最低的坑洼。
后将玄铁取回，练成了阴阳两八卦。
现今，阴八卦在清风道长面前，而阳八卦则在一炷香之前被乔装成平民的御山道士放在了张云书的遗体上。
清风道长念完咒语后，阴八卦便发出了亮光、瞬间从巴掌大变成了八尺宽，并且剧烈抖动着。
玄山道士见状，立刻上前按住变大后的阴八卦。而御山道士则在清风道长身后作蓄力姿态。
不一会。门外远方出现一光源。
光源快速靠近，定睛一看，竟是变大后的阳八卦乘着张云书尸体归来！
御山道士一人挡下、抓住放在阴八卦上面。
就这样，把张云书“偷”了回来。
清风道长缓缓起身，一甩拂子感叹道：“昔日金黄玉宇楼，尽是南柯一梦中。无上天尊。。。”说完便离开大殿。
而其他道士则集体念经超度光中道长和张云书这两师徒。
暮去朝来斗转星移，“邪道祸乱”事件过去半年有余，道士名声一落千丈。
道教遭殃，有的百姓恐道士施邪术，打砸家中关于道教的东西。
但因积久难返，部分百姓依然愿意相信只有道教才能为他们解除疑难杂症。仍暗自向道教神明祈福。
当今年幼的皇帝为安抚百姓，巩固皇权，拨正百姓心中苦道心情，听取外戚建议，重用外来方士，开展“除道”行动。
外来方士专门为当地百姓星占、通神、巫医等。但实力大不如威望全盛时期的道士。
外来方士虽一开始得不到百姓信任，但通过当今皇帝之手，逐渐也能在华夏之地站稳脚跟。
久之，外来方士占据了清心道观，并将清心道观更名为“通天观”。
而过去百姓靠道士去满足信仰追求、美好愿景的精神寄托，如今逐渐被外来方士替代。
对于百姓而言，这是无关痛痒的事，当然也愿意坐上皇帝的船。
但对于皇帝而言，这是一种思想替换另一种思想的渐进过程。而且是一种外来思想驱赶本土思想的危机。
此番除道行动，从京都扩散到各地，但力度也是与长安城的距离成反比。在远离京都的地方，道教仍具有影响力。特别是白石观。。。。
又过了许久，大地退去了皑皑白雪，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春天来了。
张青竹那年15岁，已经抚平父亲西归的痛楚，如今在白石观干着扫尘祭祀的小活儿。
今天是三月初一，正是白石观的白石仙人诞。按往年的规律，平日里门可罗雀的白石观，今天定是人山人海。
天微微亮，张青竹便爬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便到白石观门前，敲起了木铎。
众道士听着木铎声纷纷起床。
敲完木铎后，张青竹的工作便是到每个殿堂扫尘。
张青竹拿着竹扫帚来到道号堂门前。却发现平日里都是他先开的门，今早却半掩。且能听到轻微脚步声。
“莫非是有人行盗？”
张青竹推开门，只见窗棂透过的晨光下，站立着一陌生女子。
此陌生女子年龄与张青竹相近，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张青竹怦然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