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诡村
许久，吴余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会留在这里，或许走地更远，找个小城隐居下来。”
尹江能非常明显的感受到吴余话语中那种没有了孤独感的寂寥，他是一个没有来路的人，从他长大那刻起，便是给宗门准备的种子，等到他被利用完了，又开始让他培养下一代种子。
或许，正是他的人生的不真实感，让他也少了值得奋斗的东西。活着，并且感知到自己活着，才是他最朴素的追求。
“我倒是有个建议。”尹江抿了抿嘴唇，边走边说道。
“哦？说来听听。”吴余随口应着，并未多么听进心里。
“跟我回升渊堂。”
“回……回哪？升渊堂？”短短几个字，让吴余听得瞪大了眼睛。
“没错，先前在蛟龙馆并非你所愿，如今蛟龙馆已灭，我升渊堂也正缺元师，我想，由我说情，堂主会答应的。”
“尹江，你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吴余笑了笑，有些无奈。
“前辈，我当然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可以不相信我们堂主，但一定要相信我。不然，我们这些天的共患难可就毫无意义了。”
“我相信你，那你信任老夫吗？”
“我若不信，便不会向你提出这个建议。我会先给堂主书信一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若是没问题，你也不必随我同去，等我回到堂内将事项确认，再联络你。”
尹江的计划似乎很是缜密，说明他早就考虑过这件事。
吴余思考良久，还是说道：“我想，我还是先隐居一段时间吧，我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厌烦了宗门斗争，想过些清静的日子。”
尹江点点头，他自然理解吴余的这种想法。
“若是哪天变了主意，便去奉先城找我。”尹江还是给吴余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二人一路说着，太阳已经西斜，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之前看到的有炊烟的地方。
这里果然是个小村庄，规模比尹江的家乡更小一些，零零散散的十多户人家，参差不齐地坐落在这片平地上。
尹江和吴余来到村里，却发现异常安静，明明还没天黑，家家户户却早已关上门，门外甚至连牲畜都没有，这让二人立刻警觉起来。
尹江和吴余行走在村内，周围的房屋相当华丽，都是用上好的青砖盖成，飞檐红瓦，鲜亮夺目。只是，所有的人家的房门都刷成血红色，上面没有任何年画装饰，却都贴着一些黑白画像。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有的有一张，有的有好几张，这让尹江感觉非常不适，似乎门上的所有画像都看向自己一样。
“前辈，这个村子不对劲。”
“我感觉到了，那些画像，就像监视我们的眼睛一样。”
“不仅如此，我开启了归元，但是周围静的可怕，连虫子都没有，仿佛整个村子都死掉了，但是，每家房子里，有都有缓慢而沉重的心跳，是人的心跳，说明房子里有活人。”
“死掉的村子，活着的人，我感觉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话。”吴余眉头皱起，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敲门试试。”尹江提议。
吴余点了点头，二人共同走近一户宽敞的大门前，门上画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的画像。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个寂静的村庄里显得如此刺耳，就像在非常安静的房间里，有人突然撕了一张纸。
没人回应。
“咚咚咚”
还是无人应答。
“咚咚咚”
第三次敲门，除了二人的鼻息，尹江听不到任何声响。
尹江和吴余对视了一眼，准备换一家再试试。
就在二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后突然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一名怪异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向二人做出邀请的手势。
之所以说他怪异，是因为他的容貌。他的面容形似枯槁，眼神却明亮依旧，用吴余的话来说，就像一具骷髅被套上了人皮，而体内血液已干，水分尽失，像是饥荒下的灾民，又像是复生的干尸。
尹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害怕，从他的感知来看，这里没有任何元力波动，说明他们都是凡人，显然，吴余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先生，我和孙儿在山中迷路，路过这里，可否借宿一晚。”吴余向那男子说道。
“进来吧。”
男子说话了，而且声音并不难听，甚至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在这样一副面容上，显得有些瘆人。但除了那副身体，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没有院子，进门便是堂屋，屋内非常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光亮。只是，这对尹江和吴余来说并不是问题。
尹江打量着这个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和房子外面的精致富丽形成鲜明对比。
屋内正中央只有一个高茶桌，两侧各有一把椅子，像是平时吃饭的地方。墙上没有粉刷白灰，又或者说粉刷过但是被抠掉了，因为墙面上有着明显的抓痕，密密麻麻，非常诡异。除此之外，便是桌上那盏油灯，将熄未熄，就像快要死去的老人。
“老先生，家里刚刚吃过饭，无法招待二位了，还请见谅。”
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尹江立刻发现，他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此时，里屋内又出来两人，一名女子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女子和男子年龄差不多，同样是干枯的头发，枯槁的面容，手指瘦的露出非常明显的关节。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二人微微一笑。而男孩，比尹江小一些，似乎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和大人一样干枯瘦小，只是他看向尹江二人时，全然不像孩子的眼神。
尹江心里暗暗吃惊，这几人，和门上贴着的黑白画像一模一样，只是相比画像之上面容饱满，真人却如同人形骷髅一般。难道说，这里所有的人家，都把自己家成员的画像贴在外面？
“无妨，我们已经吃过了，只待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便会离开。还要多谢先生的慷慨。”吴余回道。
“老先生不必多礼，今晚你们便住在东屋，晚上尽快入睡，这里夜晚吵闹，若睡的晚了便不好睡下了。”
“多谢。”吴余和尹江共同施了一礼。
“老先生请自便，我们就不打扰了。”男子也回了一礼，随后领着妻子走进了西屋，关上了门。
吴余眼中绿光一闪，在他们关门前看清了西屋内的装饰，微微皱了皱眉。